楊昊天也發現喬心默醒了過來,立刻走到床邊,“默默……”
薄靳言雙腿像是灌了鉛般沉重,定在原地,他瞧著喬心默的目光緩緩地從他臉上挪開,之后虛弱而淡漠的跟楊昊天說了一句什么后,楊昊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便轉身離開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喬心默,兩個人之間,短短的幾步,隔著千山萬水,再也不可逾越。
“薄靳言,你知道軒軒有白血病嗎?”喬心默并未看他,很平靜地問,仿佛問的是別人的故事。
“我知道。”他昨天才在醫院確認過,薄軒真的病的很嚴重。
“可他已經死了。”
薄靳言聲音哽咽:“你還年輕,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喬心默依舊沒有看他,死寂的眼神飄忽落在窗外,“但,薄軒只有一個啊。”
那般蒼涼哀痛的語調,砸在他心上,薄靳言狠狠地揪住心口,只覺得那股子疼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要的薄軒,只有一個,他該如何還給她?
“薄靳言,從薄軒生下的那一天起,你就沒給他過過一次生日,從未將他當成你的兒子,哪怕是今年好不容易求你給他過一次生日,你卻在生日當天,將他的媽媽推下樓,害的他媽媽成了個瘸子。”
喬心默頓了一下,“呵,你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還真是個天大的驚喜。你知道嗎,他告訴我,媽媽,我再也不要過生日了。他以為是自己固執的想要過生日,才會害了我……”
“默默……”
聽著她平淡無波的聲音,薄靳言猛地跪在了地上,悲痛地開口:“默默,我會補償你!”
“好啊,你殺了害死薄軒的兇手,將她送進監獄,可好?”
喬心默忽地偏頭,對著薄靳言展顏一笑,笑的那般凄美,又帶著絲嘲諷。
“我一定會讓害了你們的兇手付出代價。”薄靳言眼中迸射出一股子嗜血的狠意。
“那你就去殺了簡夏,是她害死了薄軒,也是她找人來輪.jian我的。”
“這……怎么可能?”薄靳言大驚失色。
喬心默冷嘲地收回目光,再也沒看向薄靳言,最后慢慢的閉上眼睛。
“是啊,怎么可能?她簡夏是你心中的白月光,是天使,怎么可能害人?”
周圍的空氣變得壓抑至極。
薄靳言呼吸壓抑的厲害,他想跟喬心默解釋,她是不是哪里弄錯了,簡夏不可能是如此惡毒的人。
可他害怕,害怕喬心默再跟他說出什么嘲諷而決絕的話。
如今的他,連她的嘲笑都承受不住了,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
三天后。
在法醫鑒定過傷勢死因后,喬心默親自將薄軒送到殯儀館,看著他在自己眼前化為灰燼,尸骨無存。
她將他的骨灰放在小小的棺材里,隨著塵土而長眠地底。
全程,自始自終,她都沒讓薄靳言參與。
因為,他沒資格,不配做薄軒的父親。
看著墓碑上薄軒純真的笑臉,喬心默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個叫薄軒的人了。
她的兒子,真的不在了。
“軒軒,愿你下輩子再也不要當薄靳言的兒子,也不要讓我當你媽媽,找個家庭和睦夫妻相愛的普通家庭,做他們的兒子,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平安快樂地度過一生。”
喬心默癡癡地親吻著薄軒的相片,手指在墓碑上用力摳著,劃過一道道血痕。
楊昊天看著薄軒的墓,輕聲道:“軒軒,愿你在天堂安好!楊叔叔會代替你照顧好媽媽,你放心吧。”
直到兩人走遠后,薄靳言才從暗處走出來,死死地盯著墓碑。
傾盆大雨忽然而至。
淋濕了他的衣服,也澆透了他的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