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箜的住所,高居七百樓上。
從這里往窗外看去,天空是蔚藍一片,偶爾能看見低飛的艦船像飛鳥一樣從天空上劃過。
溫涼本以為可以俯瞰上洛城了,可是他發現窗外居然還有比這更高的建筑,繚繞著白云,聳立在白云之上。
弧形的地平線,像是一張彎曲的弓腰一樣。
“怎么樣?我這里視野可好?”屈箜笑著遞給他一杯酒。
“很好,一覽眾生!”
“來,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溫涼將酒杯在唇邊做了做樣子,并沒有真正的喝下去。小蟲告訴他的經驗,絕對不要喝別人遞過來的任何飲料。
就在這七百層的高樓上,他們看見大地泛起了一層氤氳的燈火。
緊接著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光柱從地面照射出來,奔向天空。
“這是迎接景纓的吧?”溫涼問到。
“且!”屈箜冷笑了一聲,“有什么值得慶祝的,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而已。”
屈箜的語氣里透出濃濃的嘲諷,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嫉妒。
同樣是年輕人,景纓并不比他大多少,可是別人已經可以一劍平一洲了,他還只能假裝淡定地,為了一群妓奴和人曲意逢迎。
“景家的崛起之勢,不可遏制啊!”溫涼嘆了一聲。
就在兩人交談的這幾句話之間,地面又燃起了燦爛的焰火。濃濃的硫磺的味道,即便是高空之上也似乎能聞到。
天空上傾瀉下一道紅色的光幕,光幕上是亂舞的飛劍。這是景纓在符洲大殺四方的片段。
溫涼看不出什么,但是耳邊傳來小蟲的聲音。“那些飛劍每一只都會自動殺人,不見血不歸。能同時操控這么多飛劍,這個景纓比我要厲害得多。”
“他是天淵境嗎?”溫涼問。問這句話的時候,他沒有可以掩藏聲音。
小蟲的回答是:“看起來,他要進入天淵,只在他一念之間。可能是為了接下來的戰斗,他刻意將自己的境界壓制在天淵之下,所以沒有突破。”
屈箜的回答是:”管他是不是天淵,我屈家有的是人能夠收拾他。也就景家這種破落家族需要如此顯擺,丟人!“
整個上洛城,漸漸地都被燈火染成了紅色。連城主府的方向上,也傳來禮炮的聲音。
景纓平定符洲,固然是景家耀武揚威的好時機。
但是于整個陳洲而言,更是意義重大。
陳洲伯爵府未必敢擅自吞并了符洲,但是,將自己的勢力滲入符洲,這卻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沒有動用天淵境的力量,也沒有違背任何規矩。
就在上洛城大肆慶祝的時候,陳洲伯爵府的使者已經來到了上洛城,親自宣布了對景氏一族的嘉獎,并賜予了景纓一個進入伯爵府陳都學宮的機會。
在這個靈陣無所不在的世界,人們只要愿意學,就有去窮無盡的需要學習的東西。
但是真正的知識不是可以學習到的東西,只有不斷的實驗和模擬,才能完善自己對靈力和靈陣的認知。
每一洲都有自己的學宮,每一座學宮都是該洲伯爵府的私產。
能夠進入學宮,代表著很多。
首當其沖的好處,便是來自伯爵府的認可,從此以后,學子就擁有了直達伯爵府的渠道,連帶著整個家族,都不再是什么阿貓阿狗可以輕易拿捏得了的了。
其次,才是學習的機會。能夠利用伯爵府提供的資源進行靈力試驗和靈陣模擬,哪怕是一個傻子,堆資源都能將實力給堆上去。同樣一個靈陣,練習過一百萬次的人和只練習了一百次的人,差距便在天淵之間。
最不濟,如果這名學員既不會維護和伯爵府的關系,也傻得沒有任何創見,但他至少會頂著一個伯爵府學宮的名頭。出外闖蕩,任誰也要給個面子。
關于景纓的情報,早就不是秘密了。早在今日之前,無論是溫涼還是屈箜,都已經知道了這樣的消息。在符洲平定之后,景氏便也不再隱藏,開始大張旗鼓地宣揚景纓的天才事跡。
這個時候的景纓,正在乘坐天淵艦返回陳洲的路上。他不會第一時間回到上洛,而是飛往陳都,在那里接受伯爵府學宮教習的接見,甚至,還有可能認識一個伯爵大人的女兒。陳洲伯爵大人有很多女兒,他的女兒和望洲伯爵大人的兒子一樣多。
無論陳洲伯爵大人的女兒值錢還是不值錢,上洛景家都會有機會成為伯爵府的姻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至今還把控著上洛城主府的屈氏,就很尷尬了。
“屈氏,難道就這樣束手無策了嗎?”溫涼笑著問到。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屈家的一個外圍子弟而已。”屈箜說到。“現在將百花街都賣給了你,恐怕很快連外圍子弟都做不成了。”
“想來景氏也不至于趕盡殺絕。”溫涼說到。
說完了這句話,他就直接從這七百層的高樓上,一躍跳了下去。
屈箜下意識伸出手來,沒有抓住,便又縮了回去。
他無比蕭索地嘆了一口氣,再一杯飲盡所有的哀愁。
夕陽落下,正是”霞殘疑制錦,云度似飄纓“的時候。
***
溫涼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穿過層層白云,像是一只墜落的石頭一樣。
他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種死亡將至的快樂感覺。
“十七、十八、十九……接住我,小蟲!”
可惜快樂總是短暫的,他還沒有來得及釋放,就感覺自己落到了地上。
地面柔軟得像是棉絮一般。隨著他的落下,又緩緩地變得堅實。
小蟲是一個修煉變化之術的八極境高手。
“溫先生,有敵人!”他的耳邊傳來另外一個保鏢的聲音。
景氏慶祝的煙火正如火如荼地在萬里高空綻放,耳邊曼妙的音樂像是流水一般淌過。
然后他驟然發現,一枚綻放著雪白光芒的飛劍正懸停在他的眉心不遠處。
飛劍比光更快。
當一個人看見飛劍的樣子的時候,意味著這枚飛劍很有可能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