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雷回到了城主府內，臉色蒼白的很，身體搖晃著下了轎子。
副手急忙上前扶住他，屏退左右，待他進了書房。
“城主，怎么了？”
詹雷坐在椅子上，悵然失魂：“我以為是派系交鋒，誰知是神人出世。”
派系交鋒，尚且還有勝算可言。神人在世……試問誰能鎮壓神人？能夠鎮壓神人的只有神人。
這次交鋒范圍必定會迅速擴大，然后引來真正的神人相互爭斗。
還真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副手不明所以，臉上滿是疑惑。
“去把那個百夫長叫過來。”
很快，百夫長就被拉了進來，失魂落魄，沒有骨頭般軟倒在地板上。
副手看著百夫長臉上的神情，心中咯噔一下。
此般神情和城主是何其相似，仿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詹雷坐直正：“神人用了多久殺光他們。”
百夫長仿佛木風車一樣吱吱呀呀的張口：“第一劍，把大當家連人帶器削開。第二劍，相隔十米把三當家劍氣劈開。第三劍，劍氣如飛鳥直接在三十米外破開二當家的胸膛……”
“……當家們反抗，激怒神人，神人揮出第四劍……”
“……山傾，地翻，萬物被劍氣劈開，血向天上流……”
“……石門落下，門碎。滾石落下，石碎。百箭齊發，箭碎……”
“……血從傷口流，血向天上流，血往地上流……”
百夫長絮絮叨叨的說著，雙目無神。
副手咽了咽口水，他意識到這一切很可能是真的。不是這人嚇破膽，也不是那些人被殺破膽。這個人的匯報，很可能是真的，很可能是……最真實的情報。
詹雷反復老了十幾歲，擺擺手讓人把百夫長帶下去。
他雙目無神的看著桌子：“一劍便讓山傾地翻，這是當世劍神。”
副手面露苦澀：“城主，這……”
“帶我去野獸山，我要親眼見證那一切。帶上筆墨桌椅，我要在野獸山上寫家書。”
詹雷站了起來，眼神晦澀：“此事事關重大，你再擬一封報告文件，讓死士們送往朝廷。”
副手心驚：“遵命。”
……
一名老者帶著蒙面少女看向天空，心驚：“龍翻身，云燒天。孫女，必有殺天之禍降世。”
扎起來的黑色柔順長發，白色輕紗蒙住面頰，露出一雙靈動的雙眸。絲綢服勾勒出一具窈窕身姿，蜿蜒的曲線充滿曼妙。腰肢纖細柔弱，白色長裙從腰間向下，包裹著修長的雙.腿。文雅知性的氣質，就像一杯甘甜水泉沁人心田。
曹雅眨著靈動的雙眸：“爺爺，殺天之禍？這世上還有人能殺天？”
曹洪摸著白色胡須，眼神里滿是不安：“我看到天傾地翻，一金紅色人影坐在白骨王座上，鮮血從王座下蔓延……孫女，蘭海城有人能殺了天，滅了地。世道大變，我們必須率先掌握天命。”
“啊？”
曹洪咬牙：“亂世將至，我們必須為天下謀到生機。快走，來不及蹉跎。”
……
詹雷和副手站在野獸山下，看著山腳下的落木瞠目結舌。
無數樹木攔腰截斷倒在山腳下，山腰上只剩下半截樹木——整整齊齊的切口，光滑的切口從下往上排列。
副手張大了嘴巴：“這……那個百夫長說的是真的？”
這特么都說少了！這山腰被砍的就剩一半了！
詹雷用腳踢了踢碎開的石頭，面色發白：“所有石頭都是被同樣的力量劈開，裂口走向極其相似。”
石頭位置不一，但裂痕卻極其相似。這是一種巨大力量硬生生劈開的。
他抬起頭環視，無數碎石散落在山腳下，一眼看不完。
副手聞到血腥味，往山腰看去，臉色一變：“城主，山腰！”
詹雷抬手，閉目：“不用看了，拿筆墨桌椅過來，我擬家書。”
僅是山腳下的這些東西都足夠證明了那龐大的力量。
山腰處……已經不用去看了。
沒有凡人能夠抵抗這種山傾地翻的力量。
副手閉口不言，回首讓人拿來筆墨。
詹雷坐在山腳下，心情復雜的拿起毛筆。
“父親，孩兒不孝，為保命把獸紋玉佩交給外人。此人實力強大，能一劍山傾地翻……”
“……千人多山寨，只有寥寥幾十人存活。此人只用半炷香不到的時間就毀了孩兒十多年家業……”
詹雷寫完家書，用內力烘干，然后合上。
他坐在山腳上，看著被砍了一半的野獸山。
“我現在被神人要挾，身不由己。你說，我這樣做，對嗎？”
失了真心，還能是他嗎？
年少得意，手握一城大權。愿以為前途無量，此刻卻性命難保。
副手看著傾倒的山木和崩裂的碎石，臉色復雜：“城主，保命要緊。”
此等神力在世，誰能抵擋？
詹雷苦笑：“你知道神人陸昌為何滅山寨而不滅我嗎？”
副手驚詫：“難道不是因為獸紋玉佩或您尊貴的身份嗎？”
詹雷搖頭，苦澀的搖頭：“我見過他，從第一眼我就看到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什么樣的人？”
詹雷眼中浮現那道白色身影：“光明磊落，強大自信，渾身正氣……他不屑隱藏自己的目的，把事情明明白白的呈現出來。因為他自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抵擋他……”
他苦笑著：“你知道陸家怎么沒的嗎？”
副手心驚：“陸家，四大家族陸……怎么會沒了？”
“陸家是因為不公而沒了。”
副手瞳孔一縮，看向山腰，心一緊。
山腰上，山道變成了黑紅色。
“那他的意思是……”
詹雷聲音低沉：“滅陸家，殺匪徒……你還不明白嗎？他想要建立公道。”
副手張大嘴巴：“此等殺徒，竟想建立公道？”
詹雷緩緩抬起頭，看著黑紅色山道：“我詹雷，不公，不公……哈哈哈哈，天下家族，那個不是這樣活？”
副手沒有說話，神情復雜。
天下攜利而來，攜利而去。
陸昌，竟然想讓天下改命。
改天下的規矩，這是在逆天。
“把庫房里的金銀財寶，送去吧。”
詹雷說完這句話，忽然失了語，不知該再說什么。
良久。
“你說，他能成功嗎？”
副手看著黑紅色山道，看著天空中的紅亮火云。
“屬下不知，但殺禍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