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怡……”他終于忍不住痛聲嘶叫出聲,驀地跑過最后一段距離,來到藍色寒玉臺之前。
那個美麗的少女,如玉般的臉龐,在淡淡寒霧下,顯得那么寧靜。
飏羽眼中的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
“冰怡,你怎么了……”他淚眼模糊,痛苦地看著她,緩緩蹲下身,像個孩子一樣,有些慌亂無措。
“冰怡……”他的聲音哽咽著,痛苦地閉上雙眼,淚水滑落而出。
在時光仿佛停止流動的那一瞬。
寧靜中,隱約間有輕輕飄忽的鈴鐺聲音響起。
突然,冰怡眼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來。
看到眼前為自己落淚的飏羽,她怔住了。
飏羽傷心地用拳頭擦去淚水,睜開眼,看向冰怡時,卻不由得怔住了。
只見那一雙漂亮聰慧的眼眸,正靜靜地看著自己,隨即,她的臉上緩緩露出了清甜的笑,那么明艷,那么動人。但在她的笑容下,眼角卻悄然涌現淚光。
飏羽仿佛陷入夢魘一般,靜靜地看著她,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剛才他為自己落淚的樣子,冰怡都看在了眼里,此刻看著他,她心里莫名地一動,甜甜笑著說:“飏羽,你剛才是不是以為我已經死了。”她似乎看起來安然無恙,但聲音那么輕,似乎又暗示著她的虛弱。
聽著她仿佛開玩笑的話,飏羽才陡然醒悟過來,看到冰怡真的還活著,他心里驚喜萬分,激動得身子發抖,語無倫次道:“冰怡,你還……太好了……冰怡,你……”
看著他驚喜的樣子,冰怡雖然臉上還帶著笑,但是眼底深處卻隱隱浮現出淡淡的傷惘之意。
“飏羽,你怎么來了?”冰怡看著他,柔聲問。
她的聲音顯得那么輕,那么虛弱,驚喜中的飏羽這才察覺到異常,不由得微微一愣。他忽然意識到,冰怡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安然無恙,但從她的聲音和眼中的神采,卻可以看出她分明還重傷在身,不然,她也不會要躺在這藍色的寒玉臺上。想到之前鬼面說的話,以及鬼王、蘭姨的神情,他對這一點已經確信。看著她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飏羽的心里驀地一酸,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冰怡緩緩地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輕輕柔聲問:“你怎么了?”
飏羽只覺她的手異常冷,仿佛冰一樣。他握緊她的手,想要把自己手心的溫暖傳給她。看著她,他痛聲地問:“冰怡,你這是怎么了?”
冰怡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啊。”
飏羽淚眼盈眶地看著她,只覺一陣陣心疼,說不出話。
冰怡目光溫潤地看著他,靜靜道:“飏羽,你知道嗎,你能來這里看我,我真的好高興,我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說話間,她的眼中已閃爍起盈盈淚光。
飏羽心痛得失聲喚道:“冰怡……”
冰怡臉上還帶著柔艷的笑,在眼角淚光的映襯下,顯出幾分凄美,她又說:“飏羽,你別為我傷心,我其實沒事的,你現在這樣子,可不像我當初認識的那個你,我一直喜歡看到那個開朗的你……”
“嗯。”飏羽重重點頭,連忙沖她露出了笑,但這個笑,卻比哭還難看。
但是冰怡卻看得很滿足,甜甜地笑了。
飏羽心里凄然無比。
看著他這樣子,冰怡頓時有些不滿地嘟起了嘴,道:“飏羽,不許你不開心了。”
只要她想要,飏羽做什么都愿意,聽到她這話,他聽話似地,努力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臉上勉強露出了自然的笑。
冰怡滿意地點點頭,笑道:“這樣才好。”
飏羽卻不知道該和她說什么話,一時無言。
冰怡看著他,問:“飏羽,你怎么不和我說話?”
“冰怡,我……”飏羽突然間變得笨嘴笨舌。
冰怡慧黠地嘻嘻一笑,道:“沒關系,只要你愿意陪著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飏羽連忙重重點頭道:“我愿意陪著你,我會陪著你的……”
石室門口處,此刻站在兩個人,正是蘭姨和鬼王,他們靜靜地看著飏羽和冰怡的相見。
看著冰怡見到飏羽歡喜的樣子,鬼王的眼底,卻露出深深的疼痛之色,高大的身軀,因此而微微發抖。相比來說,蘭姨的目光顯得平靜了許多,不過也隱隱透著一絲傷感之意。
片刻后,蘭姨輕嘆一聲,走進石室。
鬼面神情復雜地再看了女兒一眼,便離開了。
蘭姨來到藍色寒玉臺邊。
“蘭姨……”冰怡親昵地喚道。
蘭姨憐愛又心疼地看著她,隨即蹲下身,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溫和地問:“怡兒,你現在覺得怎么樣了?”
冰怡臉上帶著由衷的歡喜,道:“蘭姨,今天我見到飏羽,好開心。”
“傻丫頭。”蘭姨心疼地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蘭姨,冰怡她到底是怎么受的傷?”飏羽實在忍不住,澀聲問。
蘭姨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并不回答他。
飏羽不解地看著她。
蘭姨徑直看向冰怡,道:“怡兒,你現在也見到了飏羽,好好休息吧。”
冰怡雖然心里微微有些不情愿,但她向來很聽蘭姨的話,也知道她是為自己好,便乖巧地點了點頭。
蘭姨隨即看向飏羽,道:“飏羽,我們現在出去吧,讓怡兒一個人好好休息。”
飏羽看了一眼冰怡,然后點點頭。
隨即他站起身,見他就要離開,冰怡忽然忍不住問:“飏羽,你還會來見我嗎?”
飏羽笑著沖她肯定地點點頭,道:“你放心,我答應會陪你,不會離開的。”
冰怡放下心,笑了笑。
隨即,飏羽和蘭姨離開了石室。
他們走到一個庭院時,數度欲言又止的飏羽終于又忍不住問:“蘭姨,冰怡她到底是怎么受的傷?”
蘭姨目光寧靜地看著他,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飏羽,你能夠來到我們圣宗總殿看望冰怡,我心里很感激,也不枉冰怡和你相識一場。”
飏羽澀聲道:“我和冰怡曾經共患難,這份情誼,我一輩子也不會忘。如今看到她重傷,我心里實在難過,放心不下。”他想起在洪淵之地木彝族里的那些日子,想起在大船上冰怡邀請自己吃飯的情形,想起中心島上他們彼此相望,心里莫名地感到酸楚難禁。
蘭姨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隨后道:“你能這樣說,怡兒總算沒有看錯你。”
飏羽期待地看著她,再次問:“蘭姨,冰怡是怎樣受的傷,你不能告訴我嗎?”
蘭姨輕嘆一口氣,沉吟片刻,道:“怡兒她是在仙路中受的傷,她是自愿代替爹爹承受的。”
飏羽聽得一怔,喃喃問:“在仙路中,你們遇到了什么?”
蘭姨意興蕭索,默然片刻后,道:“這些事情,嚴格說來,算是我們圣宗的機密,我沒法告訴你太多,抱歉。”
飏羽聽得又一怔,隨即緩緩道:“……沒關系。”至少他現在知道了冰怡是在仙路中為了爹爹受的傷。
“飏羽,”蘭姨靜了片刻,看向他,眼里露出傷痛之色,道,“我希望你能夠留下來,陪著冰怡走完最后的路。”
“最后的……”仿佛一個轟雷在他腦海中炸響,飏羽頓時臉色慘白,懵了。
蘭姨的語氣中終于露出一種掩飾不住的傷感,道:“那次怡兒受傷很重,若非在寒玉床上休養,也許你今天也不能看到她了。”
飏羽喃喃地問:“鬼王前輩修為絕世,難道也不能救冰怡嗎……”
蘭姨微微搖了搖頭,道:“怡兒受的并非是一般的傷,不僅大哥無法救她,就連我們圣宗鼎鼎有名的鬼醫先生,也束手無策。”微頓了頓,她接著道:“怡兒的傷只能聽天由命了,或許老天憐憫,會出現奇跡。但最有可能的是,怡兒會……寒玉床,只不過是暫時延緩那個期限。”
飏羽聽得臉色慘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不愿相信地連聲說道:“一定會出現奇跡的,冰怡一定不會有事的,冰怡一定會好起來的……”說著說著,眼中已是淚光涌動。
蘭姨神色微微不忍地看著他。
“不!我不要冰怡死!”飏羽面色凄然,心里痛苦地喊著。
蘭姨看著他,靜靜道:“其實你說的很對,我也相信怡兒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度過這道生死難關,你不必太擔心了。”
飏羽默然低著頭。
蘭姨神色不忍地看著他,有意轉移話題,道:“此次多虧鬼面統領將你帶來,你和他們父女倆淵源不淺,他們還在總殿,你現在要去見見嗎?”
“他們父女倆,你是說……”飏羽吃了一驚,忽然間,他已完全確信,先前那個黑衣少女,定是葉靈無疑。
蘭姨淡淡道:“不錯,是他們父女倆,他們現在都是我們圣宗之人,鬼面統領的女兒,你不僅認識,而且很熟悉的。他們此行完全任務,受到嘉獎之后,會離開,如果你想見他們,現在應該還來得及。”
飏羽忙道:“我要去見他們。”
蘭姨淡淡點頭,道:“我讓一個屬下帶你去。”隨即,他們走出這個庭院,蘭姨叫來一個圣宗弟子,吩咐他給飏羽帶路。
那個圣宗弟子恭敬地答應一聲后,便帶著飏羽匆匆向前殿而去。等他們來到前殿時,打聽之下,才發現鬼面父女倆已經出了總殿。飏羽趕緊跑出總殿,剛到大門之前,便見前方廣場上,一行人正離開。飏羽分辨之下,發現他們正是鬼面等人。
“前輩,靈兒,你們等等……”飏羽高聲喊著,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