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螺旋形的甬道,一圈圈漸漸向下,通向靖靈教的絕密所在。
越向下,炫月覺得自己的心,越往下沉。
一種神秘又古老的氣氛籠罩他,他感覺到,前方似乎有某個東西靜靜蟄伏著。
終于,他們抵達(dá)目的地。
“就是此處了。”靖云說,他的聲音似乎有幾分飄忽之感。
炫月微微奇怪地看了一眼他,隨即向前看去。
只見眼前忽然有豁然開朗之感,是一間并不甚大的殿堂,里面光線充足,一片通亮。在殿堂的中央,有一個由無數(shù)古老符文組成的巨大陰陽太極圖,顯出某種威嚴(yán),而更奇特的是在殿堂角落里,有一具古老的棺材,透著無盡的神秘。
“你是誰?”一個女孩的聲音,忽然在殿堂里縹緲地響起。
炫月吃了一驚,正要轉(zhuǎn)身詢問靖云,但是轉(zhuǎn)身之下,才陡然大吃一驚。只見靖云已經(jīng)消失不見,而周圍已經(jīng)大變樣,以他所在的殿堂為中心,四周上下,成為一層層水晶般透明的穹窿狀,也不知道有多少層。
而此刻的炫月,仿佛就處在無數(shù)個層層包裹起來的巨大氣泡中心。
這里,根本就是一個絕世大陣的中央處。
這是靖靈教的絕世大陣,那個威震千載、無人能破的驚神陣!
自己被暗算了!
炫月的腦袋霎時間懵了。
他怔怔地站著,先前的一幕幕情形,飛快地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
原來這一切,是他們早就計(jì)劃好的啊!
他們讓自己到乾坤大殿,問了許多話,不過是想取得自己的信任。然后,靖云一步步,若無其事地,把他引到這里,引到這個最深、最牢不可破的陷阱里!他們明明一直都在對自己耍著陰謀詭計(jì),可笑那時還裝出一副磊落坦蕩的樣子!
這一幫無恥之極的偽君子啊!
滔天的憤怒,從炫月心底噴薄而出,在胸膛里沖蕩,使得他渾身發(fā)抖!
緊緊攥緊拳頭,紅色的妖炎,熊熊綻放!
“啊!”
炫月仰天狂叫,巨大的拳頭猛然向上轟出!
轟隆隆,宛如雷霆炸響。
雄渾的拳芒轟擊在上方的透明氣幕上,爆散開,使得整片氣幕都嗡然一震,無數(shù)個古老的符文竄出,在這些符文加持下,上方無數(shù)層晶瑩氣幕,宛如堅(jiān)厚的銅墻鐵壁,牢不可破!不僅如此,這晶瑩氣幕還將施加上去的攻擊,原封不動地反彈回來。
霎時,炫月只覺一陣狂猛的妖元之氣,劈天蓋地地向自己拍下來!
猝不及防之下,炫月頓時被拍得半跪在地。而拍打他的雄渾元力,正是來自于剛才自己發(fā)出的那一拳,倒真是自作自受了。
咳嗽一聲,一縷血從炫月的嘴角溢出來。
他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強(qiáng)行離開這里的。他攻擊得越兇狠,就會被反擊得越兇狠,到最后,就完全可能變成自己打死自己。
這該怎么辦?炫月用手擦去血跡,站起身,心急如焚。
他們靖靈教,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到了現(xiàn)在,一個個全都不出現(xiàn)。
“都給老子滾出來!”炫月狂吼,“你們這些偽君子!賤人!”
沒有人出現(xiàn)。
“靖云,給老子滾出來!偽君子!賤人!”炫月瘋了一樣繼續(xù)狂吼著。
“炫月,”突然靖云的聲音縹緲地響起,“你現(xiàn)在被鎮(zhèn)壓在我們靖靈教的驚神陣中,你就算在里面哭死了也出不去,好好呆著吧!”
“靖云,你這偽君子,你們?yōu)楹我ξ遥 膘旁屡R質(zhì)問道。
“哼,”靖云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我是偽君子?對付你們這種邪道妖魔,需要光明正大嗎?是你自己想得天真,怪得了誰?活該!”
“你們?yōu)楹我ξ遥俊膘旁聭嵚曎|(zhì)問。
“到現(xiàn)在,你還懵懂著呢?”靖云簡直氣得笑了出來,“讓本座來告訴你,因?yàn)槟闶切暗姥澹闵涎菘嗳庥?jì)來到靖靈教,豈能瞞得過我的雙眼?你不是想要解救你們妖族的王者魂魄嗎?現(xiàn)在妖族王者魂魄就在你身邊!不過,你就別夢想著解救了,因?yàn)槟銈儍蓚,都將永遠(yuǎn)被鎮(zhèn)壓在驚神陣之下!休想逃脫!”
永遠(yuǎn)被鎮(zhèn)壓?休想逃脫?
一片滔天大怒,霎時在炫月胸膛里瘋狂沖蕩著!
他渾身發(fā)抖,熱血翻騰,怒吼著:“我操你祖宗!”
“畜生!”靖云氣得怒罵一聲。
“你們這幫賤人!”炫月痛罵著。
“呵呵,你就呆在這里面哭死去吧!”靖云得意地陰陰一笑。
“靖云,你這個無恥之徒,你這個偽君子!”炫月不甘心地怒罵著,但靖云再也沒有回應(yīng)了,似乎已經(jīng)離開。
炫月又怒罵幾聲之后,終于頹然地停下來,但心中涌起濃烈的酸楚苦澀,他想,他還要拯救妖族,他還要為藍(lán)雨報(bào)仇,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怎么能被困在這里?!一股強(qiáng)烈的不甘之意,又從他心頭涌起,他狠狠地一拳砸在地上。
正在他憂心如焚間,忽然一個好聽的女孩聲音道:“我們可以出去的。”
炫月吃了一驚,怔怔地問:“你是誰?”
飏羽御劍飛行下了靖靈山,還一刻不停,一直往前飛,終于,在一處山嶺之上,他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然后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后方那巨大雄峻的靖靈山。
這是他最后的告別。
從今以后,他不再是靖靈教弟子,即便偶然飛到此處,也是沒有資格再踏入靖靈山半步了。這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他就要永遠(yuǎn)遠(yuǎn)離了。
他怔怔地看著,怔怔地想著從小到大的一幕幕場景,淚水緩緩地濕潤了眼眶。
正在這時,突然,嗖嗖聲中,幾道流光向他飛來。
飏羽霎時一驚,趕緊收斂了傷感的心緒,神情努力恢復(fù)如常。
數(shù)道妖異的氣息,瞬息而至,出現(xiàn)飏羽面前。
只見卻是蠻蒼等人,他們還耐心地等在山下,就等著炫月出現(xiàn),將他抓獲。只是當(dāng)他們飛近,看清出現(xiàn)的人是飏羽時,不由得大失所望。
“嘿嘿,小子,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蠻蒼看飏羽,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飏羽不屑地冷哼一聲。
“小子,炫月呢,怎么沒有和你一起下山來?”蠻康喝問道。
“跟我一起下山來,讓你們抓獲?你未免想得太美了吧。”飏羽嗤笑道。
“你……”蠻康氣得一窒。
飏羽微笑著看向他,道:“讓我告訴你們吧,炫月現(xiàn)在正在靖靈山上,暫時一年半載,是不會下山來的。而等到他真正下山來時,你們恐怕就只有挨打的份兒了。所以我勸你們還是死了抓炫月的心吧,找點(diǎn)正事做,才是應(yīng)當(dāng)。”
蠻蒼冷笑道:“老夫向來聽說靖靈教如何正義,如何光明磊落,乃是天下正道之首,現(xiàn)在看來,不過是一個藏污納垢之所。”
飏羽輕哼道:“藏污納垢之所又如何?你們進(jìn)得去嗎?我們靖靈教位天下正道之首的名聲,乃是用實(shí)力和底蘊(yùn)換來的,豈是你一個妖族之人,隨便亂放一個屁就能詆毀的?”
“你說什么?”蠻蒼陰沉下臉來。
飏羽此番被暗自逐出了靖靈教,心里頭正藏著一股怨氣,正愁沒地方發(fā)泄,現(xiàn)在倒正好拿這些妖族開刀。所以他便有意激怒他們。看著蠻蒼,飏羽哈哈笑道:“我說你簡直在亂放狗屁啊,這么簡單的話,你難道聽不懂嗎?”
“你……”蠻蒼氣得一窒,臉色鐵青。
飏羽咄咄逼人地道:“我什么,怎么樣,來打我啊!”
“你……”蠻蒼氣得噼里啪啦地攥緊拳頭,正要一拳打?qū)⑷ィ瑓s又忽然止住了。
“怎么不動手?怕了嗎?快來打我啊!你們這些笨蛋!”飏羽連聲催罵道。
“混賬!”蠻康氣不過,手憑空一抓,抓住一根紫銅鐵棍,正要打?qū)⑷ィ菂s被蠻蒼給攔住了。
蠻康不解地問:“大長老,讓我教訓(xùn)教訓(xùn)這混蛋!”
蠻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微微笑著,輕輕擺了擺手。
“原來你們妖族也是一些膽小鬼!他媽的有膽量就來打我啊!敢嗎?”飏羽繼續(xù)發(fā)狂似地叫囂著。
蠻蒼看著他微微一笑道:“你這混賬玩意兒,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想讓我們陪你打架?嘿嘿,別做白日夢了!”
聽他這樣一說,蠻康等人才終于看出了一些端倪,紛紛痛罵飏羽“狡猾”。
既然自己的企圖已被他們看穿,飏羽再裝下去,也沒有什么意義了。霎時哀嘆口氣,顯得心緒蕭索。
“嘿,你這家伙是怎么了?是漂亮媳婦被誰搶走了嗎?”蠻蒼識破他的陰謀,一時間倒是心情大好,打趣他起來。
飏羽冷哼一聲,道:“恐怕某些人等得花兒都謝了也抓不到炫月,才更傷心!”
“嘿嘿,”蠻蒼陰陰一笑,道,“抓不到炫月,抓個替代品也不錯。嘿嘿,你大概忘了在大澤邊緣我們曾抓了你們靖靈教一個漂亮小妞的事吧,對了,那個漂亮小妞呢,她不是和你很要好嗎?怎么沒和你在一起?不然光抓你一個,也不夠啊!”
飏羽想到葉靈,神情頓時黯淡下來,不說話。
蠻蒼陰笑道:“看來你是把她給弄丟了,那么如花似玉的一個小妞啊,可真是可惜了。要是不小心落到什么淫魔老光棍手中,那可真是……”
“住嘴!”飏羽厲吼道,雙眼滿是殺氣。
蠻蒼微微一怔,隨即冷笑道:“看來我還真是料事如神,居然猜中了你的心事,了不得,不得了。不過,就只有你一個,我們也只好將就了,抓住你,再拿你要挾靖靈教交出炫月。我才不相信靖靈教的那幫老神仙們,會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炫月,而不顧你這個正牌弟子的安危。嘿嘿,你覺得我這個主意怎么樣?”
飏羽豎起大拇指稱贊道:“不得不說,你這個計(jì)劃真的很完美。”
這人難道是真瘋了不成?蠻蒼看著他今天的反應(yīng)很有些時常,心里不由得微微發(fā)怵,不過只是一閃即逝,隨即又笑道:“這么說來,你是打算要束手就擒,打算配合我們完成這個計(jì)劃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