飏羽心里想得很悲觀,澀聲道:“師父,靈兒……是不是在仙路中……出事了?”
“我希望不要是這樣。”靖龍眼中掠過一絲黯然。
“不,不會的,”飏羽痛聲說著,“靈兒一定是被什么事耽擱了,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靖龍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道:“你無需如此悲觀,我也相信靈兒沒事,只是,她或許再也不能回到靖靈教了。”
“師父,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飏羽凄然不解地問。
靖龍卻沒直接回答,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悵然道:“這只是為師的猜測,并不確定。”微頓了頓,他看著他道:“為師也希望你去找她,無論如何,為師想知道她至少安然無恙……不過,你不必急在這一時,有些事情,師長們可能還會詢問到你,待此間事情了結,得出結果之后,你自可以下山去尋找靈兒。”
“是,師父。”飏羽恭敬應聲。
走出書房之后,飏羽來到了客堂。
看到他,飏乾第一個擁上前來,緊張地問:“怎么樣,小師弟,是不是師父答應讓你重新歸入靖靈教了?”
飏羽黯然地搖了搖頭。
飏乾微微一怔,飏孤、飏柱、飏彌三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覷。
“小師弟,你放心吧,你一定遲早還能歸入靖靈教的。”隨即,飏乾安慰道。
“是啊,小師弟一定能重回師門。”
“他可是我們南殿第一弟子。”
“對,相信師父和掌教師伯也一定不舍得的。”
飏孤、飏柱、飏彌三人附和似地說,不過并沒有太多底氣。
飏羽只是默然。
黃昏時分,受掌教靖云派遣傳訊的一個弟子來到南殿,直接找到靖龍,道:“靖龍師叔,掌教師父命弟子前來傳訊,邀靖龍師叔和飏羽師弟此刻前往中央主殿,有事相商。”
炫月和南殿眾人聽到這話,隱隱猜到或許是對飏羽的最終處置結果出來了,不明所以之下,都是為飏羽暗自擔憂。
飏羽自己心里也一沉。
靖龍倒是面色平靜,吩咐飏乾等人好好準備晚飯招待炫月,然后便和飏羽向中央主殿而去。
遵照師父的吩咐,飏柱、飏彌幫著陳伯的忙,在廚房里準備豐盛的晚飯。
飏乾和飏孤則在客堂里陪著炫月說話,不過,也許他們更寧愿去廚房里下苦力。因為陪著炫月聊天,對于他們來說,真的是難以勝任的任務。
炫月本來性格就有些孤僻木訥,在陌生人面前,向來話不多。而藍雨的死,更是讓他變得心如死灰,性情冷冽,此刻和飏乾、飏孤坐在一起,便幾乎不說話。而飏乾和飏孤本就和他不熟,了解不多,彼此間基本沒有什么共同話語,幾句客套的話說過后,他們便有些黔驢技窮了,冷場下來,顯得尷尬無比。但想到師父說得要好好招待炫月的話,他們又不能放著炫月不管,于是盡力找了一些話題來聊,結果反而弄得更尷尬。說說停停,好不容易,才終于熬到晚飯開始了。
當飏柱端著菜走進來,宣布晚飯準備好時,飏乾和飏孤都有一種如蒙大赦之感。眼見他兩人滿頭大汗淋漓,好像剛做了什么苦力活一樣,飏柱不由吃驚道:“大師兄,二師兄,你們怎么看起來如此勞累的樣子?難道說說話,也要費這么大力氣?”
飏孤忍不住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沒好氣道:“你這個家伙,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陳伯走進來,看到飏乾和飏孤的樣子,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卻像是會心似地,微微神秘一笑,下意識地看向炫月,只見炫月面色冷靜,從容自若,不由得上前,夸贊道:“小子,你可真是厲害!”
炫月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陳伯悄悄指了指飏乾和飏孤,輕聲道:“這兩個家伙,剛才是不是丑態百出啊!”
“咦?陳伯,你說什么?”飏孤耳尖,似乎聽到了什么,疑惑地看過來。
陳伯沒好氣地道:“什么說什么,小子,陪坐了一下午,閑得壞了吧,還不去廚房把南瓜珍珠湯給端上來?”
“哦。”飏孤腦袋有些懵懵的應了一聲,下意識向廚房走去了,總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陳伯的和藹幽默,以及那種發自內心的善意,即便是炫月,也很容易感覺到一種淡淡的親切之感,一時間,炫月感覺和眼前這個老人的距離近了許多。
陳伯接著道:“炫月,你既是小羽的好朋友,便和我們大家是一家人,千萬不必客氣。”一邊說,便一邊拉著他到飯桌前就座。
炫月已對他有了好感,便由他安排。
由于有靖龍的吩咐,晚飯的確做得很豐盛。雖然席間陳伯對炫月還關照,不住幫他夾菜,也試圖聊些輕松的話題,讓晚飯的氣氛活潑一些。不過,他們終究還是忍不住想到飏羽的事,想到葉靈下落不明,他們實在沒有什么心情來享用這豐盛的晚飯。
晚飯并沒有進行多久,便草草結束了。收拾一番后,他們便坐在了油燈下,靜等著靖龍和飏羽回來。
等了許久之后,他們終于聽到南殿大門方向傳來破空聲響。
“他們回來了!”飏彌下意識地叫出了聲,騰一下站起來,竟是帶著一種隱隱的激動。其他人同樣也激動欣喜,只是并不如他表現的那樣明顯。他們全都精神一振,站起了身。
隨后,他們聽到御劍破空的聲音越來越近,終于落到了屋外院子中。
這時,原本把飏乾的腳當枕頭睡著的胖犬,忽然激動地驚醒過來,也不知是睡昏頭了還是夢到葉靈回來了,竟是一躍而起,嗷一聲沖出去,料想它一定是以為葉靈回來了。只是結果,讓胖犬很是沮喪,很快便見它夾著尾巴,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而緊跟著,靖龍和飏羽先后走進屋來。
靖龍的臉色看起來顯得有些慘淡和疲憊,飏羽的臉色卻是在進門的那一瞬間突然改變了,與靖龍截然不同,他臉上帶著欣喜輕松的笑容。
看到他倆進屋來,飏乾等人便趕緊擁上前,緊張地問:“師父,小師弟的事情怎么樣了?”
靖龍的神情并不好看,而且似乎顯得疲憊,不想多說,淡淡道:“你們自己問小羽吧。”說罷,便徑直到桌旁坐下。
飏乾等人見此,微微一怔,但是等他們看向飏羽,看到他臉上帶著的笑意時,卻像是看出了什么,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陣輕松,問:“小師弟,你是不是……快給師兄說說。”
飏羽點頭歡喜地笑道:“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陳伯,師父和掌教師伯,已經同意讓我重新歸入靖靈教了!”
眾人聽得一怔,陳伯卻是下意識地看向靖龍,問:“靖龍,小羽所說,可是當真?”
靖龍雖然肯定地點了點頭,但是神情還是顯得慘淡,似乎看不出歡喜之意。
眾人看得微微愕然。
陳伯不解地問:“靖龍,你這是怎么回事?小羽重回師門,你難道不為他高興嗎?”
靖龍微微低著頭,神情黯然,像是沒聽到陳伯的話一樣,并不回答。
此刻飏羽連忙解釋道:“陳伯,師父剛才為了讓我留下來,在乾坤殿里,和各位師叔師伯爭辯了許久,現在肯定很疲憊。你們有什么疑問,就問我吧,讓師父好好休息。”
陳伯雖然對靖龍的反應很疑惑,但聽飏羽的話,似乎又不無道理,對于飏羽,他向來是很相信的,所以心里的疑惑頓時便消解了幾分。
飏羽見師兄們和陳伯似乎還有些懷疑,忍不住道:“大家,難道不為我重歸師門感到高興嗎?”說話間,顯出苦笑委屈的樣子。
見他露出這副表情,飏乾等人已再無疑惑,連忙高興激動地一人拍了他一巴掌,叫道:“這可太好了!小師弟,我們當然為你高興!”
“我就知道師父師伯會讓小師弟重歸師門的!”
“我們南殿第一天才弟子終于回來了!”
被他們拍著,聽著他們的歡笑聲,飏羽也滿心歡喜,滿臉笑容。
陳伯雖然心里還有疑惑,但還是走上前來,高興地拍著飏羽的肩膀道:“好小子!這一下,陳伯的心里算是踏實了。”
飏羽似乎高興得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只是笑著。
炫月此刻也走上前來,看著他,道:“飏羽,恭喜你終于得償所愿。”
飏羽臉上的笑收斂了,神情認真地看著他說道:“炫月,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留下。”
炫月淡淡點頭答應。
見此,飏羽露出放心的笑。
相比他們的歡喜,靖龍的神情反應,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忽然他輕咳一聲,站起身,走到飏羽面前,看著他,道:“小羽,為師希望你以后能夠繼續努力修煉。”
“嗯。”飏羽恭敬地應聲,“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靖龍神情有些復雜地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但終究還是沒有說什么,暗嘆口氣后,便轉身走出了客堂。
見此,飏柱忍不住輕聲嘀咕道:“怎么感覺師父今晚看起來好像怪怪的。”不僅他這樣想,其他人也有相同的感覺,只不過,他們并沒有太多想。畢竟小師弟能夠回歸,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一件值得高興之事,其他的一點小疑惑,也就有些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