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雨正要如實回答,但是察言觀色間,感覺到一絲不對勁,頓時改了主意,搖搖頭道:“不是。”輕嘆口氣,她接著道:“你大概也聽說了,大澤中將有異寶出世,不瞞你說,我們魔宗乃是沖著異寶來的,與隱龍族并無多大關系。你相信么,我之所以能夠來到這里,完全是一種偶然。”
炫月看著她,見她的神情不似作偽,而且因為他把她當朋友看,所以片刻間,對她的話已經相信了八九分。既然魔宗并不是沖著隱龍族來,他心里稍安,道:“如果你們魔宗不是沖著隱龍族來的,可太好了,你知道么,我現在已經是一個隱龍族人了。”
實話說來,魔宗確實不算是專門沖隱龍族來,藍雨之所以到隱龍族,只是出于一種懷疑,更多的是想從隱龍族入手,盡可能地了解關于異寶的情況。不過,也許當她留下來發現了隱龍族禁山上的異常時,一定會改變自己的看法。
聽了炫月的話,藍雨驚奇地道:“你不是來自妖族么?要知你還是妖族第一天才呢,怎么會成為隱龍族人了?”
炫月此刻對她,只是單純地以朋友關系與她相處,所以絲毫沒有心機,他說:“我是一個在妖族長大的隱龍族人……”接著,他將事情的始末對她說了一遍。
藍雨顯然也沒有料到這世上竟會有如此的巧合,聽得微微咋舌,感慨不已。
說來這些事,炫月算是第一次對朋友說。原本他和藍雨之間談不上深交,但是此刻,他卻并無顧忌地把自己的身世對她說了,他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信任。這一點,就像當初他們初見可以一見如故一樣,不可解釋。對于藍雨能夠耐心聽自己講完,他心里也頗感激。
藍雨聽著他把自己的身世并無顧忌地講給自己聽了,心想他對自己是如此信任,但自己對他卻并不坦誠,不由得微感愧疚。
炫月并沒有察覺到她這一點,接下來,兩人便像當初坐在月光下一樣,開心地聊起天來。不過想到藍雨重傷未愈,炫月并沒有和她聊多久,便讓她早些休息。藍雨確實感覺自己很虛弱,也樂于聽從,不過想到屋子里唯一的一張床要被自己霸占了,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炫月難得地笑說,要她千萬別客氣。隨即不讓她多說,自己徑直坐到了桌旁,想來是要趴在桌上對付一晚了。
藍雨見此,感覺到他對自己的關心,心里暖暖的。對于炫月,她十分放心,沒有多想,便躺在了床上,不過她是側身躺著,而且目光里帶著一絲俏皮的笑意,盯著炫月看。
炫月感覺到她的目光,似乎微微有些不自在,便轉過身去,隨即眼睛轉了轉,想到什么似的,霎時鼓起腮幫,噗一聲將桌上的油燈吹滅了,似乎這樣,自己就可以不被藍雨盯著看了。
藍雨在床上看得有趣,輕笑了笑,聲音宛如銀鈴。
炫月微微愕然,不知道她何故發笑。但心想她似乎心情不錯,自己也安心許多,也就對其他的并不在意了。不過,藍雨的到來,卻自然而然地帶給了他一個麻煩。想藍雨是魔宗之人,肯定是不能讓其他隱龍族人發現的。好在他這里,每天也只有三叔一個人早晚送飯會來一次,只要瞞過他就行了。不過赤巖島總共也只有那么大,想要藏下一個活人并不很容易,這一點,倒需要他費一些心思。
過了一會兒,床上的藍雨睡著了,傳來平穩勻靜的呼吸聲。
炫月聽著那呼吸聲,只覺心里一片寧靜。心里暗想,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想辦法保護好藍雨。想了一會兒,困意也緩緩襲向他,片刻后,他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翌日早晨,炫月感覺到身旁有一絲異常,便立即醒了過來,卻見是藍雨,她正拿著床上的薄被,蓋在自己身上,看樣子,似乎是怕他著涼似的。她似乎沒想到,對于炫月如此修為的人,擔心他會著涼的心理多少有些可笑。不過這好歹是一片心意,雖然沒用,炫月還是很感動。
“你這么早就起床了,怎么不多睡一會兒。”炫月收起薄被,淡淡地說。
藍雨道:“以前我為了早起修煉,都是很早就起床的,久而久之,就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即便是在你這里,也不例外。”說著她笑了起來,明艷清美。
炫月不置可否,頓了頓,問:“你身體感覺如何了?”
藍雨笑靨如花道:“什么如何了?已經全好了!”說著她伸了伸胳膊,道:“你看,我已經沒事了!”
炫月自然不信,下意識地出聲道:“真的?”
“當然是真……”她的話還沒說完,便忽然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得臉色微微漲紅。
炫月微微吃了一驚,關心問:“你怎么了?沒事吧?”
藍雨咳罷,臉色有些慘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并沒有恢復過來。
炫月擔憂地看著她,隨即想到她之所以會受傷,自己脫不了干系。想來昨晚在蘆葦叢中,自己雖然只出了五分力,但是那一拳卻傷得她不輕,想到這里,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眼中霎時帶了幾分疼惜之意,看著她道:“你的身子還沒恢復,快躺到床上休息吧。”
藍雨笑了笑道:“天都亮了呢,我可不想再睡了。”說著她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晨光中輕輕搖曳的青翠蘆葦叢,贊嘆地說道:“昨晚還沒發現,原來這片蘆葦這樣好看。”
炫月沒有說話,徑直將薄被放到床上,心里在想,等一下該如何瞞過三叔,正想著間,卻見藍雨已經走到屋外,對著那片蘆葦叢大伸懶腰,窈窕婀娜的身姿顯露無遺。
炫月卻微微吃了一驚,心想雖然龍島上的人看不到他這邊的情況,但也難保三叔或其他人不會突然來到這里,要是發現了她就糟糕了。于是,他連忙走到屋外,把這個情況對她說了。
藍雨當然能夠明白,沒有多說什么,跟著他回到屋子里。
漸近正午之時,炫月正和藍雨在屋子里說著話,忽聽屋子外的天空中隱隱傳來異響,并且越來越近,不由得吃了一驚,趕緊讓藍雨藏了起來,自己則快步走到屋子外,迎接三叔。
他剛走到屋子外,便見一道黑色流光降落下來,正是三叔端木長明,他手上提著一個飯籃。看到炫月今天竟然像做好了準備似地迎接自己,端木長明不由得微微訝然。因為以往他送飯來,炫月要么在屋子里修煉,要么在屋子后面的山崖下修煉,今天明顯有些不同。
“三叔,你來了。”炫月走上前喊道。
端木長明笑了笑,道:“小子,你今天難得沒修煉,想必是餓壞了吧。”
炫月微微一笑,心里卻在想,該怎樣敷衍三叔,才能讓他不進屋子呢。正在這時,端木長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走吧,進屋去。”
炫月卻不由得心里暗自叫苦,心念電轉,站著沒動。
端木長明見他停住不動,不由訝然道:“小子,怎么了?”
炫月清醒過來,笑道:“三叔,你不用管我了,你把飯籃給我,自己去忙吧,等一下我吃完飯就修煉。”說著伸出手。
端木長明聽得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下意識地將飯籃遞給他,卻道:“三叔并不忙,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你一個人留在這邊不好過,我陪陪你,走吧,進屋去。”
聽三叔這樣一說,炫月心里暗自著急,但臉色卻顯得平靜,心念急轉,忽道:“三叔,我就在這外邊吃飯吧,早上的空氣很好。”說著說著,連自己也快沒底氣了。
端木長明腳步剛動,聞言便不得不停下,又是微微一怔,但立即笑了笑,打趣道:“陽兒,怎么感覺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屋子里藏著一個漂亮姑娘,害怕三叔看到啊。”
雖然知道三叔是隨口一說,但炫月卻聽得暗自心驚,不過表面卻不動聲色,笑道:“三叔,你說哪兒去了,要是有一個漂亮姑娘在此,那可好了。”忽然他心里一橫,道:“要是三叔不想坐在外面,那我們還是進屋去吧。”最后一句話,簡直說得自己心驚肉跳,他這句話分明是一種賭博,賭三叔不會真想要進屋去。
卻不料端木長明道:“好吧,我們進屋去。”
炫月聽得心里一震,眼中愕然之色一閃即逝,言不由衷笑道:“好,進屋去。”心里暗嘆,原本以為三叔不會想要真進屋去的,這一下可好。但是自己的話已說出口,不可能再改了。再改就一定會讓三叔生疑了,到了此刻,他只有硬著頭皮帶三叔進屋了,只希望藍雨可以藏好一點。但他同樣知道,整個小屋就那么大,而且藍雨是一個女孩,身上有香氣,根本藏不住。他這樣想著,便有些神思不屬。
走到了門口。
端木長明察覺到炫月的異樣,不由問:“陽兒,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炫月立即搖了搖頭,很堅決地道:“我沒事,三叔。”
端木長明停下腳步,微微沉吟,忽然道:“對了,陽兒,我想起族長還有事找我,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吃了飯,多休息休息。”
炫月沒想到事情轉瞬間有了轉機,也沒有多想,但表面上,他還得強忍著欣喜,裝出遺憾的樣子,道:“我還想陪三叔說兩句話呢。”
端木長明笑了笑,拍拍他肩膀道:“以后我們說話的機會多的是。”
炫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有點頭同意。
端木長明微微看了看天,隨即道:“好,我走了,下午再來看你。”
說罷,他便化作一道流光,向龍島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