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猩紅長舌卷向自己,飏羽驚喝一聲,身子凌空閃動,與之同時,化手為刀,斬出一道幽藍(lán)的刀芒,將那長舌狠狠割出一道溝壑似的傷口。
而愣怔片刻的靖龍、詹雨薇、靖昱也緊接著出手相助,只見三道如刀的光芒,旋斬向那條猩紅長舌,霎時間,將長舌卷割得稀爛。
只聽漩渦下方又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卷向飏羽的猩紅長舌,殘碎地縮回漩渦中,猩紅色的血液在水中緩緩漾開。與之同時,怪物的慘叫和怒吼,接連不斷地響起。一股龐大的兇威透出水面,整個巨大的漩渦仿佛瞬間沸騰了一般。
上方的靖靈教眾人齊齊驚喝一聲,身上瞬間散發(fā)出凜凜威勢,準(zhǔn)備迎敵。
飏羽祭出凌霄劍,執(zhí)劍在手,雄渾的靈力催動下,凌霄劍嗡嗡震顫著,漲出數(shù)尺長的鋒芒,神威凜凜。他一臉警惕和戒備地看著下方漩渦,準(zhǔn)備隨時出擊。
整個情形已然到了劍拔弩張之際,他們下方的那個巨大漩渦不停地沸騰著。
突聽靖龍沖飏羽喊道:“小羽,你和雨薇趕快離開。”
聲音透著一股嚴(yán)厲,不容置疑。
飏羽聽到了師父的話,不解地看向他。
見他還在猶豫,靖龍怒道:“還不快走?”
飏羽心想這是關(guān)鍵時刻,師父如此安排,定然有他的用意。他雖然有些不解,但卻不會違抗師命。深吸了口氣,他飛掠到詹雨薇身邊,顧不上說其他的話,徑直道:“雨薇師姐,我們走吧。”
詹雨薇雖然感覺腦中一片空白,但聽到飏羽的話,卻也沒有半分遲疑,趕緊和他御劍離開這里。嗖嗖,兩道流光向外飛去。不過另有一道流光,行動比他們更快,那是一道黑色閃爍電光的流光,上面便是秦宇。雖然靖龍和靖昱都沒有對他說要他離開。但想他的心思何等機(jī)敏?既然飏羽和詹雨薇可以離開,他同樣身為弟子,自然理所當(dāng)然地可以離開。這一點(diǎn),根本無須任何人指揮他。而且,就算靖龍沒有出聲讓飏羽和詹雨薇離開,秦宇也絕不會傻傻留在那里,和兇怪拼殺,無論如何,他也是會開溜的。果然此刻,他算是早有準(zhǔn)備,所以能夠比飏羽和詹雨薇更快一步離開這里。只見他嘴角噙著一縷冷笑,駕輕就熟地御著天雷劍,逃命似地向大澤外飛去,速度竟是飛快。而飏羽和詹雨薇畢竟因?yàn)檫對留下的靖龍靖昱有擔(dān)心,并未全力御劍,所以片刻間,竟被秦宇甩開一大段距離。他們看到,秦宇的身影漸漸在濃霧中模糊,轉(zhuǎn)瞬間便從眼前消失了。
飏羽和詹雨薇御劍緊跟著向外飛去。剛才離開之時,飏羽下意識地拉住了詹雨薇的手,此刻他們一心向外飛,彼此也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何不妥。
飏羽只覺得整片大澤又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只有水波動蕩聲,以及他們兩人的心跳聲。太陽漸漸升高,陽光越發(fā)強(qiáng)烈,霧氣也變得更加亮融。
飏羽心想,按理說師父和師叔留下,此刻也應(yīng)該到了和巨怪戰(zhàn)斗的時刻了,但是奇怪的是,他們竟然聽不到絲毫戰(zhàn)斗的聲音,想來他們現(xiàn)在距離兩位長輩并不算遠(yuǎn),若是那邊發(fā)生戰(zhàn)斗,無論如何,憑他們的聽力,他們都應(yīng)該能聽到的。但現(xiàn)在他們卻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師父和師叔并沒有和巨怪發(fā)生戰(zhàn)斗,二是師父和師叔已經(jīng)……他不敢想象第二種可能,剛才他能夠從巨怪口中沖出,說來他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所以對于巨怪的實(shí)力,他心里根本沒底,即便知道師父和師叔修為高絕,但是真和巨怪拼殺起來,他實(shí)在不知道到底哪一方能贏。
這樣想著,他忽然腦中一熱,正要轉(zhuǎn)身回去,支援師父和師叔。但就在這片刻間,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手緊緊抓著詹雨薇的手,不由得心中一震,雨薇師姐并非貪生怕死之人,如果自己現(xiàn)在執(zhí)意要回去支援師父師叔,她肯定也要跟著去。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間接連累了她,要是到時真出什么意外,自己心里如何能原諒自己?不,自己不能這樣做。當(dāng)時師父親口說要自己和雨薇師姐一起離開,何嘗不是想要兩人彼此照顧?既然是照顧,他又如何能夠帶著她再去犯險(xiǎn)?如果自己真的一門心思想要回去,恐怕不僅會連累雨薇師姐,而且還會辜負(fù)師父的一片良苦用心。
腦中如此思量一番后,飏羽總算打消了要返回去的念頭。
身旁淡淡幽香飄來,他忍不住向詹雨薇看去,只見她神情平靜,更透著一股果敢堅(jiān)定。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震,暗想,也許就算剛才自己忍不住想要返回去,大概她也會勸止自己,因?yàn)樗蛟S比他更清楚其中的情勢,從理智和情感兩方面考量,她也不可能讓飏羽回去犯險(xiǎn)。
似乎察覺到飏羽的目光,詹雨薇忽然也轉(zhuǎn)頭向他看來,美麗的臉龐顯得十分平靜,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沒有說什么,便又轉(zhuǎn)過頭去了。
但飏羽的心中卻忽然有一種莫名的震動,剛才和詹雨薇凝視的那一剎那,他分明從她眼中看到一絲安慰之意,雖然那么淡,卻那么溫心動人。他心里暗想,剛才自己落到巨怪口中,是否她也為自己擔(dān)心了?當(dāng)他后來沖出時,她是否也為自己高興?也許吧,想到這兩件事或許是真的,飏羽心中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溫暖和喜悅,不由得握緊了詹雨薇的手。詹雨薇微微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看向他。卻見他徑直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也沒有多說什么,旋即便轉(zhuǎn)過頭去。
兩人御劍向外飛去,速度并不慢,卻一直沒有看到秦宇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微感疑惑,但轉(zhuǎn)瞬間,卻又釋然了,暗想,秦宇自然是全力御劍飛行,他們未盡全力,追不上也不奇怪。
不過飏羽忽然想到葉靈還一個人留在大澤邊的草灘上等著他們,心里霎時有些擔(dān)憂,擔(dān)憂秦宇第一個回去,會不會對她不利。想到這一點(diǎn),他頓時有些心急,忍不住對詹雨薇道:“雨薇師姐,現(xiàn)在看來秦宇師兄一定先回去了,靈兒一個人留在那邊,會不會……”
詹雨薇自然能夠明白他的心思,說來經(jīng)他這樣一提醒,她心里也是暗自擔(dān)憂。秦宇雖然和他們是同門,但一系列不愉快的沖突,已然他和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勢同仇敵。以往都是因?yàn)榧蓱剝晌婚L輩,秦宇才不敢在他們面前太放肆,但是此刻,兩位長輩一時半刻肯定回不去,又碰上葉靈落單,難保秦宇不會趁機(jī)傷害她。也許他不敢明目張膽出手,但偽裝一番,對于他那樣心機(jī)深沉的人,還不是輕而易舉?那樣一來,即便他傷害了葉靈,但也完全可以將責(zé)任推得干干凈凈。對于秦宇的陰險(xiǎn)惡毒,他們絲毫不敢懷疑。所以一想到葉靈,兩人頓時都很擔(dān)心。
詹雨薇下意識地將手從他手中抽出,隨即說道:“我們趕快回去。”
無須多言,飏羽已明白一切,再不遲疑,兩人全力御劍向大澤外飛去,速度瞬間劇增,繚繞他們身前身后的霧氣,霎時間也亂了。
前方的霧氣越來越薄,陽光映照下,亮融融的,微微刺眼。
飏羽已將修為施展到極致,心里卻還巴不得自己還能快一些。他全力施展下,御劍速度竟是快得驚人,和詹雨薇漸漸拉開了一段距離,雖然距離很短,但這無疑清楚地說明,飏羽的修為似乎還在她之上,這使得詹雨薇心里暗暗吃驚,不過此刻她更多是擔(dān)憂葉靈的安危,所以其他的,也沒有太多想。
霧氣越發(fā)稀薄,青翠的蘆葦,在風(fēng)中搖曳著,如海一般。
飏羽御劍從上方滑過,溢散的劍氣,哧哧地將翠綠的葦葉割得粉碎,隨之帶起了一波青翠的碎屑,新鮮微微青澀的淡香,在空氣中彌漫而開。不過飏羽此刻完全沒有心思注意到這些,他的目光只定定地看著蘆葦海的那邊。
片刻之后,飏羽心急火燎地率先飛落到原先的那個草灘上,卻瞬間呆住了。
草灘上,空空如也。
葉靈消失無蹤,只留下了她先前站立處的兩個淺淺腳印。
飏羽瞬間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發(fā)懵,喃喃出聲道:“靈兒……”
腦中片刻間一片空白。
詹雨薇緊接著落到他身旁,沒看到葉靈,大吃一驚,看向飏羽,顫聲問:“靈兒呢……”
不用飏羽回答,從他慘白愣怔的神色中,她已找到了答案。
“靈兒,靈兒,你在哪里……”詹雨薇下意識地四顧,喚聲道。
這不過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yīng),才喚了兩聲,她便從心底感到一股深深的無能為力,臉色頓時煞白。
難道,難道真是秦宇……詹雨薇有些不敢想象下去。
“是秦宇,一定是秦宇!”清醒過來的飏羽,連聲說道,霎時間,已微紅了眼眶。他死死地攥緊拳頭,渾身微微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