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若有所思，好像心里煩惱的樣子，飏羽不由得苦著臉皺起了眉，想著做點什么讓她開心，轉顧間，看到旁邊的一條街擺滿了小貨攤，人聲喧鬧，很是熱鬧。不由得心中一喜，看向葉靈笑道：“靈兒，走，我們到那邊去看看。”說著便結了賬，不由分說地拉著葉靈向旁邊的百貨街走去。

說這是百貨街，一點不為過，因為這條長長的街道上，擺滿了數百個小貨攤，千品百貨，應有盡有，琳瑯滿目。他們向來在靖靈山上修煉，到這樣的地方機會不多，雖然他們修仙之人對俗世的這些東西并不那么留戀，但是偶爾看一次，還是會讓人心情愉快。尤其葉靈畢竟是女兒家，頗喜歡這些貨攤上精致的小東西。這個落霞城位處西域，貨攤上售賣的小東西，有不少帶著明顯的地域風格，與中原大陸物品的精巧秀致相比，更多了幾分原始的質樸，色彩分明，寓意神秘。

寶石珍珠、美玉刺繡，木雕陶塑，琳瑯滿目，不一而足。不過東西雖多，但是能夠讓葉靈真正看上眼的，卻不多。飏羽為了更好地參與其中，還為她挑選推薦了一些自認為還不錯的東西，不過沒有一樣被葉靈采納，不由得暗自納悶，難道自己的眼光竟然如此不濟么？心里不服，非要挑到一件讓葉靈看上眼的東西。不過葉靈可沒想到他這些心思，還是很嚴格地淘汰了他挑選的東西，這使得飏羽簡直有些郁悶，不過轉而看到她很開心，這點小小的郁悶便無足輕重，轉瞬便蕩然無存了。

兩人一路看著，來到了一處玉石攤上。只見各種玉石溫潤流光，使人眼前一亮。這些玉石，多是碧玉和白玉，碧玉如水，白玉如雪，在陽光下，光華熠熠，顯得十分華貴。

葉靈正看著一塊青玉，忽然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喚道：“靈兒。”

這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顯得十分慈和，使得葉靈霎時一驚，轉頭看去，卻見身旁是一個青衣中年人，臉上奇怪地戴著面具，也在玉石攤上挑選。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玉石攤上，只留給葉靈一個側面，而且他的樣子十分自然從容，這使得葉靈不由得懷疑，剛才自己聽到的那個聲音，并不是他發出的。但是當葉靈仔細地看著那個人的側面時，心里卻又莫名地有一種熟悉感。

這個玉石攤的老板，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當然不會因為一個戴面具的中年顧客大驚小怪。只是看到葉靈有些異常的反應后，才對這個戴面具的客人微微有些驚奇。

只見葉靈怔怔地看著那人，終于忍不住試探地出聲道：“這位大……叔，剛才是你叫我么？”

葉靈的話，讓原本正在為她挑選玉石的飏羽吃了一驚。

“靈兒，你怎么了？”飏羽轉過頭，看著葉靈，驚訝地問。

不僅飏羽驚訝，剛才已經有些留心的玉石攤老板，也十分驚訝。他不明白眼前這個美貌少女，竟會突然和這樣一個戴著面具的陌生中年人說話。

戴面具的中年人聽到葉靈的話，身子似乎隱隱震了一下。但是整個人依然很平靜從容，不動聲色，連頭也沒回，繼續挑選著玉石，就好像壓根沒聽到葉靈的話一樣。

見葉靈呆呆地看著，沒有回答自己，飏羽又忍不住問：“靈兒，怎么了？”

葉靈微微搖了搖頭，只是看著戴面具的中年人。

飏羽不由得疑惑地向戴面具的中年人看去，雖然只是一個側面，但他心里卻也隱隱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頓時有些懷疑。

“大叔……”葉靈看著那個中年人，又出聲道，“我們認識么？”

這一次，那個中年人才似乎真正聽到了葉靈的話，抬頭向葉靈看來，眼中透出愕然之色，道：“小姑娘，你是在和我說話么？”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聲音原本如此，還是是裝出來的。

見他這才回答葉靈的話，連玉石攤的老板都有些打抱不平道：“剛才她就問過你一次了，只是客官你似乎沒聽到。”

戴面具的中年人聽得驚訝，隨即對葉靈抱歉地道：“對不住，我的耳朵不是太靈光，剛才沒有聽到姑娘的問話，實在抱歉。”

聽到他的聲音，葉靈已經基本確定，剛才在她耳邊喚她的，并不是他，見他竟然向自己道歉，忙歉然回道：“不，是我認錯人了，還請大叔多見諒。”

戴面具的中年人不在意地微微一笑，道：“沒關系。”

有那么一瞬，他看著葉靈的目光中，透出了一絲不尋常的異樣。

雖然聲音似乎天差地別，但是葉靈看著他面具后面的目光，卻依然有一種異樣的熟悉。

“難道這世界上，竟會有如此相似的目光么？”片刻間，一縷苦澀涌上葉靈的心頭。

戴面具的中年人買了兩支玉簪，正要離開，忽然飏羽叫住了他，問：“這位前輩，你認識我么？”

他的話，讓原本已經頹然的葉靈忽然又眼中一亮，帶著驚奇看向飏羽，又看向那個中年人，隱隱期待著什么。

戴面具的中年人聽到飏羽的話，不由地頓住腳步，看向他，微微苦笑道：“公子，我想我們此前并沒有見過面。”

“是么？”飏羽微微皺起眉，但目光卻緊盯著他，道：“但是我卻發現你很眼熟，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戴面具的中年人微微一怔，仔細地看了看飏羽，但隨即還是頹然失笑道：“不好意思，公子，我并不覺得我認識你。不過在下的樣子能夠讓公子想起一個故人來，倒是我的榮幸。”

飏羽看著他問：“前輩，你的聲音，是從來就如此沙啞么？”

問這話，其實已經有些無禮了。不過戴面具的中年人似乎并不在意，耐心地回答道：“當然不是，我的聲音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為我幾年前在家鄉火凰山誤食毒草所致。”

飏羽心里微覺愧疚，歉然道：“前輩，是我冒失了，請多見諒。”

戴面具的中年人卻并不在意，道：“不知者不為罪，公子別放心上。”

飏羽看著他，雖然始終覺得他的目光有一種隱隱的熟悉，但是說話的語氣風格，卻與他認識的那個戴面具的人天差地別，他終究無法確信這兩者之間是否有關系。轉念一想，或許僅僅是一種莫名的眼熟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便頹然放棄求證了。

中年人的目光從飏羽身上轉向葉靈，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后客氣地抱了抱拳，道：“兩位，告辭。”說罷，便轉身離開。

葉靈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怔怔不語。

“靈兒，你認識他么？”飏羽看葉靈的神情有異，又想到剛才她主動問話的情景，便忍不住問。

葉靈微微搖了搖頭，隨即抿嘴對他笑了笑，道：“只是有些眼熟，不過現在已經確定，他并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飏羽也沒有多問什么，隨即歡喜地拉她到玉石攤前，指著剛才他為她選出的幾樣東西，問：“你覺得這幾件怎么樣？”

其實按剛才葉靈的眼光，飏羽挑選的這幾樣，還是全都不合格，不過她忽而轉念想，他一路陪著自己選來，好心幫忙挑了不少東西，但都被自己否定了，說來也怪可憐。

見她沉吟不語，飏羽心里已有了不好的結果，但還是問：“怎么樣？”

出乎他意料，卻見葉靈歡喜地點頭道：“嗯，這幾件都不錯，不過我最喜歡這一件。”她拿起了其中的一塊玉佩。只見那塊玉佩鏤空雕刻著古鳳圖案，色澤紅艷，流光欲滴，通透溫潤，觀之，使人眼目為之清新，更有美好吉祥的寓意。說實話，挑選出的幾樣東西中，飏羽也是覺得這塊鳳血玉佩最好看。現在見葉靈挑中，他心里實在歡喜無比，也不多說，立馬買下了這鳳血玉佩。

葉靈沒想到他竟會為自己買下這塊玉佩，微微吃了一驚，欲言又止。

見她臉上猶豫，似乎并不開心，飏羽微微有些不解，道：“靈兒，你是不是并不喜歡這塊玉佩啊，要不你自己再另外挑一塊吧。你也知道，我的眼光不是那個很靈。”

葉靈靜靜看著他，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明艷無雙，道：“飏羽，你說的什么啊，什么不是那個很靈？你不會說話啦。”

看著他們的樣子，玉石攤的老板忍不住插話，滿臉堆笑地說道：“這位公子不是不會說話，是太會說話了，哄女孩子開心很有一套，誰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見兩個客人已經神色窘迫地離開了。

飏羽和葉靈離開玉石攤后，隨即便走出了這條百貨街。再走了一圈，還是沒看到詹雨薇，他們心想詹雨薇或許已經回住處了，便向回走去。

等他們回到租住的庭院時，才發現不僅詹雨薇，連師父靖龍和師叔靖昱也已經回來了。看到詹雨薇，葉靈上前像審問犯人一樣向她問了許多話，并且對她獨自出行表達了不滿，搞得詹雨薇哭笑不得，不過知道她會問這么多，是因為關心自己，心里頗感動。飏羽也上前問候了一句，不過詹雨薇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沒有和他說什么話。這樣的情形，飏羽一路上已經習慣了，所以也不在意。

看到他們三人在一起頗親密的樣子，秦宇和高陽暗自冷笑不已。他們覺得，他們遲早要給這三個人一點苦頭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