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霄搖頭。
他輕輕的拍了怕顧萌萌的手背，說道：“我能干什么？只是感嘆一下過去，真是時光荏苒，不過眨眼之間，我的萌萌就長這么大了，還找了一個好夫婿！”
“爸爸……”
顧萌萌低下頭，很是不好意思。
這時候，又聽顧霄忽然說道：“關于我的病，醫生是怎么說的？”
顧萌萌怔住。
她看著顧霄，有些呆呆的：“什、什么？”
顧霄道：“不用瞞我了，萌萌，實話告訴我！”
顧萌萌不說話。
顧霄緩緩的說道：“我得了老年癡呆癥？”
顧萌萌咬著唇，紅了眼眶。
顧霄看著她的這種反應，心中已經知曉了答案。
他苦笑道：“沒想到我顧霄一生拼搏，最后卻淪落成一個老年癡呆患者。”
“爸爸！”
顧萌萌低呼。
她連聲道：“您不要這么說，不管怎么樣，在我的心里面，您永遠都是最好的爸爸！”
顧霄搖了搖腦袋，臉色很蒼白。
他慢慢的說道：“萌萌啊，其實爸爸一點都不怕死，比起死亡，爸爸最怕的是遺失記憶。”說到這里，他不禁閉上了雙眼：“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記得你的母親了，那才是對我最大的折磨！”
“不會的，爸爸，您不會忘記媽媽的。”顧萌萌抓住他的手，連聲道：“陸司宸已經答應我了，他會竭盡全力的字號你的病，真的，他一定會治好您的。”
顧霄苦笑：“你媽媽那么溫柔的人，即便是我忘記了她，她也應該不會怪我的吧。只是，我的前半生做錯了那么多的事情，如果她不肯原諒我，而我又忘記了她，那么以后去了天堂，我又該怎么找她呢？她會不會故意躲著我，或者是假裝不認識我？到了那個時候，我該怎么辦？我根本就不記得了啊！”
“爸爸？”
顧萌萌很是心驚膽戰的看著他。
顧霄道：“爸爸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
顧萌萌有些無措。
她從床邊站了起來，連連點頭道：“好，好的，您休息吧，我會一直、一直守在您床邊的。”
顧霄道：“如果護工回來了，你記得叫醒爸爸，知道嗎？”
“好！”
顧萌萌點頭。
顧霄重新閉上了眼。
很快，他便沉入了睡夢里。
顧萌萌站在床邊看著他，始終都是小心翼翼的，直到確認顧霄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以后，她才不由得松了口氣。
……
過了沒多久的時間，護工就返了回來。
“顧小姐！”
護工在看見她的時候，不禁笑了起來。
顧萌萌道：“爸爸讓你去買糖了，是不是？”
“是啊！”
護工點頭。
她一邊從包里拿出糖果，一邊說道：“老先生的要求很奇怪，非得要彩虹糖，我跑了好幾個超市才買到的。”
顧萌萌怔住了。
護工見狀，很是不解：“顧小姐？顧小姐？”
顧萌萌回過神。
她扯了扯嘴角，說道：“這個彩虹糖，是我最喜歡的。”
護工恍然大悟。
她道：“我就說嘛，老先生怎么會喜歡吃糖，原來是給您的啊！”說著，她將糖果遞到顧萌萌的手中，笑著道：“吃吧吃吧，我買了很多呢。”
顧萌萌捏著手中的彩虹糖，轉身看著病床上熟睡的父親，心情很復雜。
……
下午時，姜琰過來了。
當他走進病房里的時候，顧萌萌正一個人坐在窗戶旁邊，遙遙的望著遠處的天空。
在這安靜的房中，她猶如一株純凈的百合，柔和的側臉幾乎能讓人看入迷。
“琰哥哥？”
顧萌萌無意間的回頭，很驚訝的叫出聲。
姜琰回過神。
他走了進來，一邊將鮮花放到桌上，一邊笑吟吟的問道：“你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顧萌萌答道：“我吃過早餐以后就過來了。”
姜琰聞言，表情有些意外。
他道：“你來得這么早？”
顧萌萌低頭，笑得靦腆。
她解釋道：“恩，我就是想多陪一陪爸爸！”
姜琰點頭：“我明白的。”
“唔？”
顧萌萌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
姜琰只得又解釋道：“你一直都很有孝心。”
顧萌萌道：“我只有這一個爸爸，當然要有孝心了。”
姜琰點點頭。
他輕輕的走到床邊，看著依然在睡熟的顧霄，說道：“姑父的身體怎么樣了？”
“我覺得恢復得很不錯！”
顧萌萌答道。
“噢？”
姜琰看向她。
顧萌萌道：“爸爸今天一直都是清醒的，每次他醒過來的時候，他都能知道我是誰。”
關于顧霄換上老年癡呆癥的事情，姜琰也是有所聽聞的，如今在聽了顧萌萌的話以后，他有些意外。
“姑父還記得你？”
他睜大眼睛問道。
“是啊！”
顧萌萌點頭。
姜琰笑道：“這只能證明你們倆之間的父女感情太深厚，所以姑父才沒有把你忘記。”
“也許吧！”
顧萌萌答道。
姜琰望著她，道：“萌萌，你沒事吧？”
“恩？”
顧萌萌皺起眉。
她道：“你干嘛要這么問？”
姜琰指了指她的眼睛，說道：“你，哭過了？”
顧萌萌聞言，不禁摸了摸自己的眼。
她答道：“恩，是有偷偷的哭過一會兒。”頓了下，她又囑咐一句：“琰哥哥，你可不許說給爸爸聽啊，他知道了以后會擔心我的。”
姜琰挺無奈的。
他說道：“就你這雙眼睛啊……即便是我不說，不管是誰，只要看一眼就都能知道你哭過！”
“唔……”
顧萌萌垮下肩，很郁悶的樣子。
姜琰想了想，又道：“對了，你吃午飯了嗎？”
“吃了啊！”
顧萌萌點頭，答道：“我跟著護工去醫院食堂里吃的，還不錯噢，那里挺熱鬧的，就是排隊要排很久，感覺跟在學校食堂里一樣。”
姜琰道：“那你想吃水果嗎，我去給你洗一個？”
顧萌萌點頭：“好啊！”
姜琰挽起了衣袖，從旁邊的果籃里挑了兩個最大的蘋果，然后去了浴室。
顧萌萌坐到床邊，小心的看著沉睡中的父親。
同時，她也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
爸爸，您一定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