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詩雅的手就扶著蕭子騰的車子，人好像不舒服。

“你在干什么？”

聽到這個聲音，何詩雅驚慌地抬起一張慘白的臉，隨即松開手低下頭。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的車子。”

然后她就邁開步子走了，但是沒走兩步，人就直接往地面跌去。

蕭子騰直接抓住她的后領子，將她拎住了。見她臉色慘白，虛汗滿臉，不像是裝的，于是就把她拎進醫院，交給了護士。

至于后面怎么樣，蕭子騰也沒管，反正問題應該不大。

他回到晴天公寓，沈怡安還在睡。

天已經冷了，她整個人蜷縮在被窩里，只露出半張臉和一頭烏黑的長發。

蕭子騰在床沿坐下，伸手將被子拉下來一點點，露出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因為甜睡，臉頰紅撲撲的，那是用最好的胭脂也暈染不出來的光彩。

看著她此時此刻的好氣色，他不由得想起不久前她憔悴不堪的樣子。如果知道孩子有缺陷，她恐怕又會因傷心過度而回到那種糟糕的狀態吧？

指尖爬上她的眉宇，輕輕地劃過。她大概是在美夢里，連睡著了眉目都是微笑的弧度。

“嗯......”沈怡安輕哼一聲，動了動身子，又用臉蹭了蹭枕頭，然后才緩緩地睜開一雙明眸。見到他，她立馬綻開笑容。“你回來啦。”

蕭子騰摸了摸她的臉，倒了一杯溫開水給她。

沈怡安坐起來，捧著喝了幾口，然后軟軟地靠進他懷里。但很快，她又坐直了腰身，皺眉盯著他。

“怎么了？”

她不說話，湊到他身上嗅了嗅。“我怎么聞到了女人的香水味？”

蕭子騰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屬狗的呀，鼻子這么靈？”

“哪個女人的？快從實招來！”

“在醫院門口碰上了何詩雅。估計是生病了，當著我的面就暈了過去，我就拎了一下她的衣領子，沒想到就沾上了。”

沒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所以蕭子騰也不瞞她。

沈怡安秀氣的眉頭更加皺了起來。

這到底是生病了，還是故意裝暈倒啊？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在他面前暈，也太巧了吧？

不過，這話沈怡安沒說出口。

“幾點了？我肚子餓了。”

蕭子騰摸了摸她的小腹，站了起來。“那你再躺一會兒，我這就去做飯。”

沈怡安軟軟地應了。陷在被窩里對著天花板發呆，想了一會兒何詩雅，但很快就把她給拋開了。

洗漱出來，沈怡安走進廚房，想了想又問了一句。“何詩雅出了什么問題啊？勞累過度？”

“不知道，我直接把她丟給護士就走了。”

“哦。”沈怡安點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夫妻兩吃飽喝足之后，沈怡安就靠著蕭子騰看電視，看的是一個都市愛情劇。

今晚的情節是男主角得了絕癥，為了不連累女主角，就裝作移情別戀逼女主角離開他。女主角傷心欲絕，哭得跟個淚人似的走了。男主角如愿以償，卻也很痛苦。

沈怡安看得直皺眉頭，覺得男主角的處理方式特別蠢。

“我要是他，我就會直接告訴女主角，兩個人一起抗爭。要是真的抗爭不贏，起碼人生最后的時光還有她陪著，總算是不那么遺憾。”

“為什么一定要說這種所謂善意的謊言呢？你不是她，又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愿意這樣被欺瞞？又怎么知道將來她知道真相，是否會更加痛苦？也許不該說痛苦，而是悔恨。那份悔恨，足以把人逼瘋吧？”

蕭子騰對上她的視線，明知道她只是對電視劇的劇情發表意見，卻聽得心驚膽戰。

段宏說過的話，又響在他的耳邊。

“怎么，你覺得我說得不對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他這么做是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他寄希望于女主角一輩子都不知道這件事，或者說經年累月，她已經完全放下這個人了才知道真相。”

“可那根本不可能。你深愛著一個人，怎么可能不關注他的消息？世界上根本沒有不透風的墻，怎么可能瞞一輩子？我覺得，這就跟人們常說的以愛為名的傷害差不多。”

沈怡安有點激動，她一直特別不喜歡這樣的劇情安排。

蕭子騰只好摟著她安撫，順毛。“不就是電視嗎，這么激動干什么？”

“我——好吧，我太較真了。”

沈怡安吐了一口氣，靠在他肩頭上。

“不過，我真的很不喜歡被蒙在鼓里的感覺。我喜歡不管有什么事情，兩個人都可以一起面對，一起抗爭。再難的處境，兩個人總是比一個人好，對吧？”

蕭子騰只能應著，下巴枕著她的頭頂，閉上了鋒利的鷹眸。

沈怡安看完電視劇，沒多久就犯困了。

蕭子騰陪著她，等她睡著了才起床。在落地窗前抽了半宿的雪茄，可最終還是選擇繼續隱瞞。

......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沈怡安越發的像一只笨重的企鵝，越發的不愛動了。走路的時候，總覺得肚子要往下掉，習慣性地用手抱著。

夜里怎么躺好像都不舒服，翻身又困難，偶爾還要抽筋，所以整夜的睡不好。

連帶著，蕭子騰眼底下的青黑也沒消過。人也越發地警醒，只要夜里沈怡安輕輕動一下，他立馬就會醒來。

偶爾沈怡安半夜喊餓，蕭子騰二話不說就爬起來，給她做好，看著她吃飽喝足才又摟著人躺下。

沈怡安很快就睡著了。

但這一番動靜把蕭子騰的睡意都給整沒了，他只能閉目養神直到到天亮。偏偏，他白天又忙得腳不點地。

這樣一來，沈怡安養得白白胖胖的，蕭子騰卻明顯瘦了。

沈怡安心疼極了，想著要跟他分房睡。可是這個提議一出口，就被蕭子騰無情地駁回了。

“為什么啊？”

“總之就是不行！”

“可是——”

“沈怡安，這是我的幸福，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知道嗎？”

我知道。

沈怡安被感動得眼淚汪汪的，忍不住伸手抱住他腰。可是中間隔著大大的肚子，這個動作對她來說都有些困難。

“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也會心疼你呀。你白天那么忙，夜里又睡不好，人怎么撐得住啊？”

蕭子騰吻了吻她的額頭，放軟了聲音說：“不過是少睡一點，而且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哪里就這么委屈了？再怎么樣，難道還能比你十月懷胎更辛苦嗎？你要是不在我旁邊，那我估計得整夜都睡不安穩了。”

沈怡安只能摸摸他眼底的青黑，是真的心疼。

蕭子騰抓住她的手腕，送到嘴邊吻了吻。

“對我來說，能夠這樣守著你們母子，就是徹夜不眠，我也甘之如飴。就像對你來說，十月懷胎再辛苦，生產再痛苦，心里也是幸福的。”

沈怡安還能說什么？只能湊上去吻他，懷揣著滿腔的愛與感動。

想著順產對孩子好，所以沈怡安再犯懶，也要每天都到樓下或者江邊去走走。

偶爾還到對面的商場去，故意不坐電梯，從樓梯一級一級往上爬。大冬天的爬得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蔣云跟在她身后，看著她拖著笨重的身子氣喘吁吁地爬樓梯，看得簡直心驚膽戰。阻止是不可能的，只能打醒十二分精神盯緊了，不容一點差池。

這天，沈怡安沒去爬樓梯，而是到江邊散步。從晴天公寓那里開始，慢慢地往前走。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吹著冷風，那感覺還挺好，所以一不小心就走遠了。

一直走到腿有些酸了，沈怡安才停下腳步。

然后，她就遇見了何詩雅。

何詩雅倒是沒湊上來，只是笑了笑，然后就匆匆走了，留下一個穿著長風衣踩著高跟鞋的曼妙身影。

沈怡安注意到，旁邊好幾個男人都在看她，甚至有人對著她吹口哨，可見魅力不凡。

沈怡安抿唇一笑，收回視線，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剛好有個年輕的媽媽帶著女兒到江邊來玩耍。兩個人穿著一模一樣的冬裙加大衣，萌娃辣媽，吸引了不少視線。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不時跟媽媽說點什么。但是風很大，沈怡安沒聽清，只是覺得這畫面特別美好，特別讓人羨慕。

“等我的孩子生下來，我也要穿母女裝母子裝，讓別人羨慕去。”

蔣云聽了，挑了挑眉頭，不予評價。

......

眨眼間，又過了一個月。

天氣越來越冷了。

一年一度隆重的新春佳節就要到了。

沈怡安的預產期也越來越接近了，所以沒有回老家去看望奶奶。

為此，蕭子騰親自為她跑了一趟老家，拜祭劉芬芳，順帶給沈家輝他們帶了一些過年禮物。

沈家輝回了一點土特產，不值什么錢，卻讓沈怡安很開心。特別是那些糍粑，沈怡安一口氣解決了好幾個，只差連手指都舔了。

蕭子騰見她吃得開心，覺得這一趟奔波也值了。

除夕那天，蕭子騰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年夜飯。

他們夫妻兩加上蔣云，伴隨著春節聯歡晚會，倒也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

吃完了，蔣云就趕緊閃了，把空間留給他們。

蕭子騰彎腰將笨重的企鵝媽媽抱起來，緩步走到落地窗邊。

沈怡安摟著他的脖子，笑嘻嘻地問：“不重嗎？”

“的確比以前重了不少。”

沈怡安正要抗議，又聽他說。

“但再重，我也甘之如飴。”

沈怡安立馬心里甜甜的，暗道，這個男人越來越會哄她開心了！

“快放我下來吧，怪累的。”

“不累。”

“可是你這樣抱著，你家女兒不舒服啊。”

蕭子騰這才吻了吻她的臉，小心地將人放下來，但仍霸道地圈在懷里。掌心下，小家伙又在調皮了。

遠處，市政府安排燃放的煙花照亮了江城的夜空，渲染著喜慶的氛圍。

沈怡安倚在蕭子騰懷里，恨不能時間永遠停留在這幸福的時刻。

說好了要一起迎接新年的鐘聲，但剛到十一點，沈怡安就已經熬不住了。

蕭子騰就將她抱到床上。

沈怡安扯住他的衣袖，眼睛半瞇半睜地看著他，叮囑道：“快到新年的時候，你記得叫醒我啊。”

“不會忘記的，睡吧。”

很快，時間去到十一點五十八分。

蕭子騰正考慮著要不要叫醒沈怡安的時候，手機響了。

來電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意識到什么，蕭子騰緩緩地瞇起鷹眸。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那邊傳來龍耀天的聲音。

“蕭哥哥，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