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女子往后退了一步，眼珠子瞪得溜圓。

蕭子騰沒有回答，直接邁腿進(jìn)去，將門關(guān)上。

小小的孩子擋在母親的面前，一副小男子漢的樣子，沒有一點畏懼。

“你是誰？你想干什么？不許你欺負(fù)我媽媽！”

蕭子騰還不將一個張牙舞爪的小家伙放在眼里，也不想跟他計較，視線直接看著他的母親。

這時，對方也認(rèn)出他來了。一雙眼里迅速地盈滿了淚水，嘴唇顫抖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吐出幾個含糊的音。

說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君逸出一聲抽泣，隨即一把捂住口鼻，在自己的掌心里眼淚如雨。

小寶瞪了蕭子騰一眼，伸手吃力地抱著媽媽的腰。

蕭子騰也不吱聲，自己在沙發(fā)里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掏出了煙和打火機，但是看到一臉警惕地瞪著自己的小寶，他又放了下來。

林君嗚嗚咽咽地哭了一會兒，終于慢慢地控制住情緒。她拉開小寶的手，然后拿出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水。

“小寶，你去幫媽媽洗點水果，好不好？”

因為剛哭了，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小寶看了蕭子騰一眼，像是警告他不許欺負(fù)媽媽，然后才一步一回頭地拿著水果進(jìn)了廚房。

林君走向蕭子騰，每一步都走得好艱難。終于到了他面前，她將手里的水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幾上。

“一......喝杯水吧......”

蕭子騰沒吱聲，但是端起那個紙杯，喝了一口白開水。

“我、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你了......”她的聲音又哽咽了。

蕭子騰倒是表現(xiàn)得很冷靜。“你什么時候出來的？”

“很多年了。在你入獄后不久，我媽媽就去世了。我離開了那里，再也沒有回去過......你呢？呵，我真傻。那個骯臟的地方，你還回去干什么......一凡哥，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當(dāng)面跟你說一聲......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

蕭子騰將手里的杯子放下，直接打斷她的話。“林君，都過去了。”

“我知道。可是在我心里，它一直都沒有過去。直到現(xiàn)在，我仍會做噩夢，夢到你一身鮮血地向我逼近......一凡哥，你恨我嗎？”

蕭子騰看著她，沒有任何猶豫。“現(xiàn)在不恨。”

林君逸出一聲啜泣，再次將臉埋進(jìn)自己的掌心里，眼淚如雨。

這么多年的良心折磨，早已經(jīng)讓她精疲力盡。直到這一刻，直到親耳聽到他說出這幾個字，她一直背負(fù)著的那座山才終于消失了。

如釋重負(fù)之后，便是無盡的委屈和疲倦，使得她再次哭得像個無措的孩子似的。

在廚房洗水果的小寶聽到她的哭聲，立馬撒腿就跑出來，像小獸似的瞪著蕭子騰揮小拳頭。“不許你欺負(fù)我媽媽。”

“小寶！”林君一把將小寶拉到懷里了，抱著他接著哭。

蕭子騰莫名煩躁，終于忍不住走到窗戶那，點著一根煙抽了起來。

林君終于停止了哭泣。她接過兒子遞來的紙巾，擦干凈臉之后，也跟著走到蕭子騰的身邊。

小寶怕媽媽被欺負(fù)，亦步亦趨地跟著，還特地站在兩個人中間。

蕭子騰低頭看了小家伙一眼，問：“他爸爸呢？”

“離婚了。我總是做夢夢到過去的事情，有時候會不小心喊出你的名字。他以為我心里藏了一個男人，總是為這件事跟我吵架。吵著吵著，感情就出問題了。”

“為什么不告訴他真相？”

林君苦笑著搖頭。“我不敢。我做下那樣豬狗不如的事情，怎么敢讓他知道？”

蕭子騰默然，心里也有些悵然。

當(dāng)年那些齷齪的事情，毀了他，毀了林薇，也毀了林君。他們都是無辜的人，卻都難逃劫運。

“一凡哥，我在新聞里看到了你的消息，你不知道那時候我有多高興。我每天都在關(guān)注你的消息，想確認(rèn)這一切都是真的。后來據(jù)說你墜進(jìn)海里生死不知，我又希望原來的消息是假的，掉進(jìn)海里的人并不是你......幸好，你平安回來了......我還看到了你的妻子，她很漂亮，而且一看就是品性好脾氣好的人......一凡哥，看到你過得這樣幸福，我真的很開心.......我想，老天爺還是有眼的......”

林君情緒失控，又哭又笑，樣子十分狼狽。

蕭子騰走過去扯了幾張紙巾，遞給她。“別哭了。擦一擦吧。”

“謝謝。”林君將臉擦干凈之后，連著做了幾個深呼吸。“一凡哥，你吃飯了嗎？如果不介意的話，在這吃頓飯吧？”

面對她希冀的眼神，蕭子騰終于點了點頭。

林君含著眼淚笑了。“那你坐著看一會兒電視，我馬上去準(zhǔn)備。小寶，你幫媽媽招呼叔叔，好嗎？”

小寶乖乖地應(yīng)了，但是對這蕭子騰還是有些防備。

蕭子騰本來就沒什么孩子緣，幾乎沒跟孩子玩兒過，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跟他溝通，干脆沉默地抽煙。

小寶則拿了一個蘋果，站在他身邊咯嘣咯嘣地啃個不停。兩頰一鼓一鼓的，像一只小倉鼠。

蕭子騰的視線慢慢地從遠(yuǎn)處收回來，落在他的身上。

沈怡安說，她想生一個兒子，像小號的他。

蕭子騰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出現(xiàn)了一個跟小寶差不多大小的小男孩，只是五官換成了小號的蕭子騰。大的沉默地抽著煙，小的挨著他吃蘋果，父子兩誰也不說話......

恰在這個時候，小寶抬頭看向蕭子騰。一雙水潤黑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眨了兩下，像一只可愛的小動物。

“噗——”一支涂了藥水的箭就這么直直地射進(jìn)了蕭子騰的心臟，讓他頓時覺得酥酥麻麻起來。那是一種他找不到詞語去形容的微妙心情。

他一直想要一個女孩兒，要像小號的沈怡安。但如果真的是一個兒子，好像也很不錯。

林君一看就是個賢惠而勤快的女人，前后不到一個小時就做出了一小桌豐盛的飯菜。

“一凡哥，我手藝一般，委屈你將就一頓了。”

蕭子騰拿起筷子，說了一句。“我妻子的手藝也很家常。”

林君愣了一下，總覺得這一句是夸獎。

蕭子騰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人，飯桌上更是很少開口，只是吃得很認(rèn)真。

林君知道他現(xiàn)在的身份很尊貴，擔(dān)心他吃不慣這些家常小菜。但是看到他吃得津津有味，她不由得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比自己吃到了山珍海味還要開心。

這么多年，她做夢都想著能夠遇見他，為他做點什么來贖罪。可現(xiàn)在他什么都有了，她能為他做的，也就是這一頓家常便飯了。

“我在電視里看到，好像你的妻子懷孕了，是嗎？”

蕭子騰停下筷子，抬眼看向她。“嗯，快五個月了。”

“真好！”林君粲然一笑，笑中含淚。“一凡哥，看到你過著正常人的幸福生活，我真的太高興了。”

蕭子騰沒接這個話題，只是道：“以后叫我蕭大哥吧。”

林君怔怔地看著他。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為了那些不該是我們承擔(dān)的過往，我們都付出了太過沉重的代價。余下的人生，不該再被它所累。”

“嗯！嗯！”林君用力地點點頭，含著眼淚抿著嘴角笑。“蕭大哥，我聽你的。”

蕭子騰沒再開口，直到吃飯完，林君收拾完了廚房。

“想不想換一個地方生活，比如江城？”

“不了。蕭大哥，知道你過得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對他而言，她代表的是沉重的過往，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如今他好不容易幸福，她又怎么舍得去打擾他的生活？

“手機給我。”

林君乖乖地照做。

蕭子騰在她的手機里存上了自己的號碼。“不管有什么問題，都可以打這個電話。”

......

蕭子騰沒有等到第二天，而是連夜趕回了江城。他踏入晴天公寓的家門時，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多。

蔣云就在玄關(guān)那站著，見到是他，又沉默地回客房去了。

蕭子騰放下手里的東西，走進(jìn)浴室洗去一身的風(fēng)塵仆仆，然后才躺進(jìn)被窩里。

沈怡安自動自發(fā)地湊到他懷里，蹭了蹭他的胸口。突然意識到什么，她倏地睜開了眼睛。“蕭子騰？”

“是我。”

她驚喜地笑了起來。“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蕭子騰低頭直接吻上她的唇，一吻結(jié)束之后，他才貼著她的耳朵，喘息著道：“想你，就提前回來了。”

沈怡安整個愣住了。“你——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不是不會說甜言蜜語，但那些甜言蜜語更像是耍流氓。像現(xiàn)在這般一本正經(jīng)說的，倒是稀罕。

“沒有。”蕭子騰再次含住她的唇瓣，手從睡衣下擺探進(jìn)去，褪去那塊小小的遮丑布。

敏感的身子被他觸碰，沈怡安不住地顫抖，腦子也漸漸跟著變成了漿糊。

蕭子騰略有些急切地埋進(jìn)她的身體，深深淺淺地占有，動作卻很小心。

沈怡安感覺到他有心事，但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沒辦法正常思考了，只能攀著他的身體，跟隨他的節(jié)奏放縱自己沉浸在歡愉當(dāng)中。

這一次，蕭子騰折騰的時間并不長。可或許是小別勝新婚的緣故，兩個人都覺得很盡興。結(jié)束了仍緊緊地抱在一塊，耳鬢廝磨個不停。

等平息了呼吸，蕭子騰才去浴室倒了一盆溫水，抓著毛巾仔細(xì)地給沈怡安擦拭身子。

沈怡安本來就敏感，在他的動作和目光雙重撩撥下，很快又有了感覺。

蕭子騰被她釋放出來的信號給誘惑了，到底沒忍住，摟著她又來了一回。

終于結(jié)束了，也清洗干凈了，兩個人躺在被窩里，甜蜜地?fù)г谝粔K。

本來就是睡眠時間，加上折騰了這么久，沈怡安已經(jīng)困得不行了，卻還惦記著他的情緒。

“真的沒發(fā)生什么事嗎？我總覺得你今晚有點不一樣。”

蕭子騰不得不承認(rèn)，女人所謂的第六感，有時還是很準(zhǔn)的。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啞聲問：“有沒有興趣聽個故事？”

沈怡安迫不及待地點頭。

“這個故事可能不好聽，或者說挺糟糕的。你確定要聽？”

“確定。只要是你說的，我就想聽。哪怕你講從前有座山的故事，我也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