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學謙仍是皺著眉頭,不免擔心。
沈怡安見他這樣,反倒笑了。“沒事。眾目睽睽之下,他也就敢耍點手段,又不敢真的傷了我。”
“這倒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他能使出什么花樣。”
“就是!咱們明天就去看看,這個妖人能使出什么妖法!”
易學謙也跟著笑了。
沈怡安留易學謙一起吃晚飯,自己親自去市場買菜。
菜買回來之后,路放跟易學謙在客廳聊天,似乎還挺投機。
蔣云繼續找了個位置扮演她沉默的守護使者角色。
沈怡安跟喬蔓則在廚房里一起邊忙碌邊聊天。
這個家難得這么熱鬧。
不過,蕭子騰要是知道這么多人侵占他的地盤,估計要黑臉了。
沈怡安心里不免黯然,但是怕喬蔓看到,忙抿著嘴角笑。
不到一個小時,所有的飯菜都已經準備好,擺了豐盛的一桌子。
這么多人一塊兒,熱熱鬧鬧的,沈怡安的胃口難得好了一回。只是剛放下筷子,就來了個掃興的電話。
是別墅那邊打過來的,說何詩雅好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人已經很虛弱了。
之前就有人報告過,沈怡安也沒太在意。她不認為像何詩雅這樣的人真舍得把自己給餓死了!
喬蔓頭一個跳出來,激動地叫道:“親愛的,不用管她!我就不信,她真能把自己給活活餓死!”
沈怡安輕嘆一口氣,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去看看她。
“你呀,就是心太軟了!”喬蔓無奈地戳了戳她的腦袋。
沈怡安笑了笑,叫上蔣云,還是打算跑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路放直接站起來。
“也好。那蔣云你在家歇著吧,三哥陪我就行了。”
路放開著蔣云那輛車,在沈怡安的指引下,朝著郊外的別墅飛馳而去。
沈怡安凝視外面的燈火慢慢地變得稀少,直到最后好遠都看不到有光亮,自言自語似的開了口。
“雖然何詩雅的媽媽對蕭子騰恩重如山,但我其實一點都不想讓蕭子騰照顧她一輩子。我甚至想找個遙遠的地方安置她,讓她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和蕭子騰面前。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小氣?”
“傻丫頭,你已經算是很寬容了。換了真正小氣的女人,早就鬧個天翻地覆了。”
“可有時候我又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她媽媽,蕭子騰也許早就不在人世了,我也不可能跟他相遇。”
路放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想這么多干什么?哪里來這么多如果?做人最重要的是想辦法開心,你倒好,沒事兒就自尋煩惱。”
沈怡安摸了摸鼻子。
“假如蕭子騰真的回來了,我建議你就按照你剛才說的,將這個女人丟到一輩子也不會再見到的地方。錦衣玉食養著就行,千萬別讓她有機會到你們面前作妖。”
“嗯。”
沈怡安點點頭,卻忍不住黯然神傷。蕭子騰真的會回來嗎?
終于,車子一個右拐,開進了一條小道。在小道的盡頭,就是一棟依山傍水的別墅。
此時此刻,別墅仍舊燈火通明。
經過大廳的時候,沈怡安看著路放說:“三哥,要不你在這里坐著等我?”
“我在房門外等你。”
“好吧。”
沈怡安一步一步走上樓梯,走到主臥室門外。
負責照顧何詩雅的女傭就站在門外。房門關著。
“廚房有菜刀嗎?”
女傭不解地看著她,但還是點點頭。“有。”
“去給我拿把菜刀,要最鋒利的那把。”
“哦。”女傭領命而去。
路放看著沈怡安,禁不住笑了。這小丫頭脾氣一上來,也是個活脫脫的小瘋子。而這一點,也最對他的胃口。
沈怡安在想著一會兒要怎么治何詩雅,沒注意到他的表情。
不一會兒,女傭就拿著菜刀過來了。
那菜刀又寬又亮,一看就知道很鋒利。在燈光下,刀刃閃著的光芒更叫人心驚。
沈怡安面色淡定地接了過來,說:“你到樓下去吧。一會兒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
“可是——”
畢竟是受雇于人,有些事情不是她能管的,女傭懷揣著不安下樓去了。
“三哥,你在這等我。”
“好。”
沈怡安擰開-房門。
這個臥室很大,正對著門是一道落地窗。窗外對著后山,白天看,景色應該很不錯。
超大的床就在進門的左手邊,側對著落地窗。
何詩雅靠在床頭,聞聲看了過來。見是沈怡安,她立馬橫眉豎眼。“你來干什么?”
沈怡安不說話,慢慢地走進去。
何詩雅正要再開口,突然瞥到她手里的刀,頓時嚇得臉上血色盡褪,驚慌地叫了起來。“沈怡安,你想干什么?”
沈怡安直接將手里的刀往床邊一扔。
哐啷哐啷的聲音震徹耳朵,最后回歸沉寂。但是白亮的刀刃在燈光下反射著鋒利的光芒,很是嚇人。
何詩雅被沈怡安這一舉動嚇得抱著腦袋尖叫,直到哐啷哐啷的聲音停了下來。她才慘白著一張臉將手放下來,見鬼似的瞪著沈怡安。“你、你......”
“我聽說你在鬧絕食,所以我就想,一點一點餓死多痛苦啊,關鍵還浪費時間。倒不如直接用這把刀往脖子上一抹,干脆利落。你說呢?”
何詩雅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粗喘著氣,警惕地瞪著她。生怕她真的撿起那把刀,直接朝自己的脖子抹過來。
然后,沈怡安就真的如她所愿,彎腰將刀撿了起來。
“你干什么?沈怡安,你別亂來!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要殺我啊!”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別墅里都沒有人回應。
何詩雅終于不叫了,咽下一口唾沫,兇狠地面對沈怡安。
“你要是敢動我,蕭子騰不會放過你的!如果不是我媽媽,他早就死了!我可是他的恩人!”
提到蕭子騰,沈怡安心里就疼。但還是扯著嘴角,笑得森冷。
“那又怎么樣?你是蕭子騰的恩人,干我什么事?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把你當作菩薩一樣供著吧?何詩雅,別傻了。你聽過哪個女人有這么寬宏大量的?說句難聽的,我沒把你弄死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指望我伺候你嗎?”
“你——沈怡安,你好狠毒!你果然是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的賤人,不要臉!”
沈怡安逸出一聲笑。“別說得好像你自己多善良多高尚似的。你破壞了多少人的家庭,傷害了多少無辜的女人和孩子,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不要臉?”
“你——”何詩雅突然嘴巴一癟,眼淚就掉了下來。“你有什么資格嘲笑我?你以為我想這樣嗎?你以為我不想無憂無慮地長大,歡歡喜喜地找個男人結婚生孩子嗎?你以為我不希望能夠過些正常的日子,一家人幸福快樂嗎?”
沈怡安愣住了,搞不清她這是鬧哪樣。
“你知道嗎?我9歲就被人強-奸了!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禽獸不如的養父!才9歲!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連月經都還沒來!”
沈怡安又是一愣。何詩雅曾經跟她說過一些掏心窩的話,她知道她過得并不容易。但是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樣辛酸的過去。
“我天真的以為告訴我養母,事情就能解決了。可結果是,那個禽獸居然當著她的面糟蹋我!每次被他折騰完,我都只剩下一口氣吊著。我生生忍到了16歲,拿到了身份證就不管不顧地跑了出來。我以為只要我肯吃苦,我就可以憑自己好好地活著。可事實上,老天爺根本就不公平。為什么我總是遇上那些禽獸不如的男人?難道長得漂亮也是罪過嗎......”
何詩雅聲淚俱下,哭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沈怡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慢慢地放下手里的刀,靠近床邊。想要安慰她,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以為自己的命運就挺曲折的,沒想到何詩雅比她更慘。
“你們都欺負我!都欺負我!”
“對不起。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這樣糟蹋自己,好好地活著。那天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沒想到會那樣。”
何詩雅抱著枕頭直接丟到她身上。“你現在假惺惺的說這些有什么用?你給我滾,滾!”
“那你好好地吃飯,養好傷。我答應你,等你好了,我會給你一筆錢。你可以選擇去一個你喜歡的地方,重新開始。”
上車之后,路放見沈怡安仍呆呆傻傻的,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
“別想這么多,她說的不見得是真的。就算是,這世界上誰沒有過辛酸的事情?但也不能成為作踐自己,傷害別人的理由。”
沈怡安對著他笑了笑,輕輕點頭。“三哥,我明白的。”
回到晴天公寓,沈怡安在床上輾轉了一夜,幾乎沒有合眼。
第二天起來,兩只眼睛就跟熊貓似的,臉色更是難看。
為此,她特地化了個淡妝,這才在蔣云的陪同下去了騰飛。
她的車子到達騰飛門外,剛好洛遠航那輛加長型的林肯先她一步招搖地停在門口。
記者一窩蜂地涌上去。
但是兩行黑西裝保鏢整齊地列著隊,保安也攔著,他們根本近不了身。
林肯的后車門打開。
洛遠航從車里下來,人模狗樣,意氣風發。
沈怡安看著就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就憑這種高調得跟孔雀似的做派,洛遠航就不可能比得上蕭子騰!
沈怡安一直等到時間差不多,才坐電梯上去,直接走進會議室。
騰飛的高層顯然都沒料到她會出現,一時間面面相覷,滿腹疑惑。
“是我請她來的。”洛遠航說道,還對著沈怡安勾唇一笑。“既然人來齊了。易秘書,開始吧。”
沈怡安看著易學謙,知道他定然要受不少委屈。
易學謙不著痕跡地看她一眼。
“從今天起,洛總正式擔任騰飛代理總裁一職。在蕭總——”
“廢話就不要說了,直接進入主題吧。”
易學謙面色如常地應了,正要繼續,門突然敲響了。
女秘書小李跑進來,表情十分激動。“易特助,還有一個人要參加會議!”
頓時,會議室一片嘩然。
洛遠航臉一沉,厲聲道:“小李,這會議是誰想要參加就參加的嗎?你立馬去財務部結清工資,然后走人。”
“可是——”
“怎么,還要我叫保安上來嗎?”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冷冽而磁性的嗓音,驚得所有人都見鬼似的瞪大了眼珠子。
“她是走是留,不是你說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