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錦言眼神一暗,端云這是邀請她一同起舞了。
端云的這支舞,雖是北明宮廷舞,但大多數高門貴女都學過這支舞,只是舞的好舞的差之分了,但端云舞蹈天分極高,尋常人和端云一同起舞,實在是有自取其辱之嫌。
而且在端云的眼中,許家蠢貨怎么可能會跳這支需要自小苦學的宮廷舞?端云攥著舞袖的手用了力,柔順的絹布被抓出了粗皺的痕跡,舞袖上的花紋扭曲成了詭異的圖案,她嘴角的笑意動人而甜美,但看向許錦言的眼神卻充滿了挑釁和陰冷。
許錦言,你敢不敢接招?
北明宮廷之舞,卻有斗舞的傳統。以舞袖為邀,邀請對方與自己共起同一支舞,對方要是接受就會接住舞袖,然后起身共舞。
一般都是公主貴女之間用來笑鬧的娛樂項目,所以基本都會接住舞袖起身共舞,雖然也會決出優勝者,但并無太大意義,主要還是以娛樂為主。
但端云的架勢明顯是認了真,公主邀舞,一個臣子的女兒怎么敢拒絕,但同時,一個臣子的女兒又怎么可能贏得過一位自幼學習此舞的公主。
端云是較了真,就算是勝之不武,她也要用這一支舞擊敗許錦言,讓許錦言當眾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端云對自己的舞藝是極為自信的,她本天資極高,又是自幼學習這一支宮廷舞。按理說每年除夕之夜都應該由嫡長公主領銜起舞,但因為端云跳的好,慶裕帝又最寵愛她,所以把這每年領銜而舞的機會交給了她。
她有什么道理,贏不了許錦言。
她不僅要贏了許錦言,還要許錦言在張正面前出一個大大的洋相。
明白端云心思的人,自然知道端云此舉是為了張正,這一出公主和臣女爭奪男人的好戲的確是難得一見。
不明白端云心思的人,只當是女兒家的小小娛樂,也未曾放在心上,最多暗道一句端云贏定了也就罷了,因這北明宮廷舞,所有的公主都是自小學習,尤其端云本就舞蹈天賦極高,早就將這一支舞跳的美妙絕倫。
反而觀之許錦言,許錦言不過一個二品官員的女兒,會不會跳這種舞都是未知,又怎么可能和天資極高的公主端云相提并論。
所以端云向許錦言拋動了舞袖,許多人都是含了看笑話的意思在等下文,許錦言不會跳這支舞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那她要怎么應對端云的逼勢?
端云可不是好惹的,跋扈公主的名號早就叫出了名,如果許錦言不接受邀請就是不給端云面子,端云借機發難,許錦言就算是剛救了公主,違逆皇室的罪名一定,她一個二品官的女兒也沒什么可說的,但許錦言若是接受……
她拿什么接受,她連舞都不會跳。幾個嬪妃瞧著這一幕便偷偷議論了起來,剛入宮的寧答應在閨中之時就聽過許錦言的名聲,撇了嘴對一旁的郭常在道:“姐姐你瞧那許錦言,真以為自己救了公主就翻了身了,她這下可要出大丑了,她要是不接端云公主的舞袖,跟陛下那兒就沒法交代。但她要是接了……。呵…。那今天可有好戲看了。”
郭常在和寧答應一向關系極好,兩人入宮之前便是極好的朋友,喜好自然也相同,兩人對許錦言都極為不屑。
郭常在壓低聲音道:“妹妹你可真是高看許錦言了,那許錦言就是個傻子,別說跳舞了,就是接端云公主的舞袖估計都不會接,說不定她都不知道公主現在正向她邀舞呢。”
兩人嘀嘀咕咕了一陣,臉上皆是嘲諷的笑意。
四周的響動,許錦言和端云又豈會完全不知,端云的笑意越來越明顯,那長長的舞袖已經整個拋在了許錦言的面前。
端云扯開嘴角,這舞袖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或者說,你根本不知道應該要接住舞袖。
許錦言,本公主倒要看看你準備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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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舞袖已經被拋至許錦言的面前,許錦言的神色似是疑惑不解,端云的笑意愈發明顯,她瞧著許錦言一點也沒有行動的樣子,直接在心里爽快的罵了一句“蠢貨”,然后就轉頭收了胳膊。
但下一刻,那胳膊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端云便察覺出似乎是被什么扯住了,端云心里一緊,連忙轉了過去。燈火之下,扯著舞袖的女子逆光微笑,琉璃般的眼眸一轉,卻盡是嘲諷之意。
端云的臉色一變,但還是盡可能的維持住笑意道:“許小姐,請。”
許錦言松開那舞袖,直接翻身而出。
“啪”的一聲,許錦言合著樂曲的節奏拍了拍手,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緊接著,一個優雅至極的轉身便開始了整場舞蹈。
隨著許錦言的起舞,眾人逐漸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一切。
那舞姿如鸞鳳般的優雅高貴,一舉一動之間被賦予了極度的高華與瑰麗,這樣莊嚴的舞蹈被她舞來,不僅莊嚴之感沒有消退,反而更添了幾分難言貴意,仿若九天仙子起舞,高高在上而不可攀。
因她沒有舞袖,只能盡可能用胳膊來模仿舞袖,但那胳膊卻如水般多情嫵媚,廣袖在她的舞蹈之下變得曼妙至極,如臨風飛舞,甚至比長長的舞袖更具風情。康王逐漸被這舞姿繚亂了眼睛,撐著頭看著許錦言,唇角的笑意濃墨重彩。趙斐早就注意到了康王的神色變化,他抬頭看了眼那鸞鳳般的人,忽然就攥緊了拳頭。端云一邊起舞,一邊死死的看著許錦言的身姿變化,許錦言極其熟悉這段舞,熟悉到可能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端云環視了周圍,輕而易舉的就看見了其他人眼里的驚艷與沉醉,她看都不敢看張正,她太怕看到那雙漂亮至極的鳳眸里流露出和旁人一樣的驚艷與沉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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