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闕看著許錦言眼中閃爍的光芒,幾乎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但她所背負的那秘密太可怕也太危險,如果告訴許錦言勢必會將她卷入一場無妄之災,許錦言的處境本就艱辛,她又怎可給許錦言再添事端。
“錦言,人活在這世上勢必都要背負一些東西,如果要別人替你,上天會看不下去的。譬如你,你所背負的能讓別人替你承擔么?”宋云闕猶豫了一番,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當然不能。
許錦言垂眸道:“是我唐突了!
看著許錦言這般有禮的樣子,宋云闕突然有幾分心慌,她不愿意許錦言討厭她,也不愿意許錦言與她生分。
“錦言……”她驀然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么,只喚了她的名字便再無法說下去。
許錦言太明白宋云闕的為人,上輩子的云雀便是這樣一副德行,不愿意告訴她一些事情,卻又怕她因此生氣。
只能用手絞著衣角,輕聲喚“王妃……”,然后用一雙水汪汪的的眼睛注視她。
這讓她怎么可能生的下去氣?
“云雀,你無須介懷。我明白你,你我非親非故,的確不能多言!
但你不說,我也會去查。
我怕了,今生我不能再讓我身邊之人出現意外。你身懷的秘密,我隱隱感覺這將是一場動亂的開始。
我不能讓你再次含恨而死。
宋云闕卻立刻否認道:“不是因為這個……!
她是相信許錦言為人的,她甚至覺得如果告訴許錦言,許錦言或許真的能幫她解決一些事情。
但是那個秘密太可怕,可怕到她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做了十幾年見不得光的國公府小姐,這樣一個可怕的漩渦,她怎么能將許錦言牽扯其中。
“錦言,我所背負的實在超出你的想象。我已經被困在這個秘密里十幾年了,又怎可讓另一個人與我一起做這籠中之鳥!彼卧脐I話音剛落,許錦言還沒來得及作答,內室的門便被沖了開來。
許錦言訝異回頭,心里暗道夏桃怎么也不攔著人。
下一刻,許錦言瞧著那只撲進來的小小粉紅蝴蝶便瞬間了然。
“許姐姐,你怎么才來看婉婉?”小小的粉紅蝴蝶一下沖進了許錦言的懷里,呼嚕嚕的蹭了蹭,然后不滿道。
隨后王氏帶著歉意的笑走了進來,等看到床上的宋云闕蒼白的臉色,她頓時一驚,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床邊,心疼的看著宋云闕喃喃道:“都是嫂子沒用!
宋云闕怎么會不知道王氏的艱難處境,在國公府這個是非之地,王氏自身都難保,哪里還有精力幫她。
“嫂子,你說這些做什么。你能這個時候來看云闕,云闕已經很高興了!
王氏一怔,實在無法接話,國公府的門楣太高,她和宋云闕都是這府里艱難生存的人,連彼此相助都做不到。
宋云闕察覺了王氏的低落,想緩解一下氣氛,便故意狀似兇狠的對宋婉婉道:“宋婉婉,你眼睛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姑姑,一進來就只知道許姐姐。那我這個姑姑你往哪里放?”
宋婉婉連忙從許錦言懷里抬起腦袋,歪著頭對宋云闕道:“可是姑姑,你不是不喜歡婉婉么?”
宋婉婉記得可清楚了,她有五個姑姑,她最喜歡這個五姑姑,可是五姑姑并不喜歡她。只要她接近五姑姑,五姑姑就會立刻把她弄下來,姑姑也不讓她跟她說話。宋云闕一怔,抓著褥子的手一緊。但半個字的辯白也沒辦法講出來。宋婉婉童稚的聲音一下下的敲在宋云闕的心上,使她的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
王氏的面色也有些尷尬,想解釋卻又不知道怎么和女兒說明。
許錦言把粉紅蝴蝶從懷里扒拉出來,摸著她的小腦袋瓜兒道:“那是在別人面前,姑姑不得不裝的,但其實姑姑內心最喜歡最喜歡婉婉了。”
小丫頭,你姑姑那是在保護你。
宋云闕必定是因為自己在國公府處境艱難,所以不愿意宋婉婉和她多親近,沒準宋云闕還覺得自己那個秘密,可能會給宋婉婉和王氏帶來一些麻煩。
宋婉婉的小腦袋瓜兒顯然想不明白這是為什么,她歪著頭疑惑道:“為什么呀?”
“因為姑姑太喜歡婉婉了。婉婉這么可愛,如果別人知道婉婉也很喜歡姑姑,會嫉妒姑姑的。所以在別人面前姑姑就要裝作不喜歡婉婉的樣子!痹S錦言輕笑道。
頓了頓,許錦言復又道:“所以婉婉要保護姑姑不被別人嫉妒,在除了母親以外的人面前都要裝作不喜歡姑姑。”
“爹爹也要么?”宋婉婉疑惑道。
許錦言還沒開口,王氏便連忙道:“我們就只瞞爹爹這一件事,好不好?”
“好!”宋婉婉的聲音童稚而天真。
“那我可以抱姑姑么?”宋婉婉看了眼宋云闕,問的小心翼翼。
“現在不可以,姑姑在休息。”王氏出聲阻止道。
宋云闕卻彎了眼眸,溫柔答道:“來,婉婉,抱!”那只小小的粉紅蝴蝶一下就跑了過去,沖進了宋云闕的懷里,咧著嘴蹭了好幾蹭。
前世淪為通房丫頭的國公府孫小姐和受盡凌辱與痛苦的姑姑云雀,終于在今生,以這樣一種姿態再次相遇。
那雙琉璃般的眼眸泛了些水霧,她今生一定要設法保全這些美好,絕不讓旁人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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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的浮云居一片溫馨美好的時候,許府卻是一片黑云密布。許朗坐在高位之上,滿是不耐煩和怒意。
這回許老夫人聽說是許錦言出了事,連理都不想理,躲在房里根本就沒有出來。
李知書拿著書信放在了許朗的桌上,狀似傷感的道:“錦姐兒怎么能這樣,真有心儀的人知會我們一聲也好,若是兩家門楣相當,擇日議親便是。怎么就出此下策了呢?”
二姨娘連忙接話道:“那肯定是因為兩家門楣不相當,我們許家是什么門楣,大小姐尋的若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公子怎么可能會和人私奔,說不定是什么地痞流氓,沒辦法這才嚇得跑了!
二姨娘的話每說一個字,許朗的臉色就黑一分。
三姨娘旁的許慧瞧著李知書和二姨娘微不可查的嗤笑了一下,怎么這兩個人還看不明白,許錦言已經不是以前的許錦言。
這些笑把戲,可不一定能制得了她。
許朗近日因為許宗的事已經夠煩了,現在又添了許錦言這一樁事,實在是讓他煩上加煩。
許朗把李知書方才遞給他的書信拿了出來,一展開,便是一封情真意切,相邀私奔的情書。
許朗看的惱怒,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有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狠狠的一甩袖子把書信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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