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自作孽
看著表舅媽哭泣的樣子，我的心里沒由來的一酸。人說養(yǎng)兒防老，到了她這里倒好。都到了家賊的地步了，還能指望個啥？人不怕窮，就怕心里沒了指望。那一絲指望，才是支撐著人活下去的動力。我從身上摸出一包紙巾，抽出兩張遞到表舅媽的手上，然后又拿了2000塊錢塞進(jìn)她的手里。
“表外甥這不行...”表舅媽抹了抹眼淚，伸手就要把錢還給我。
“您拿著，藏好了，自己想吃點(diǎn)啥就去買。”我搖搖頭輕聲對她囑咐著道。家里出了這檔子事情，讓本來想留我吃頓飯的表舅媽也沒了那個心情。我?guī)退褬窍虑謇砹艘幌拢戳丝磿r間也就告辭回家了。
“老頭子，這日子可怎么過下去啊？都老大不小了，不說出去找活兒干，就連家里的地都懶得種。我現(xiàn)在還能動彈，能撐著這個家，以后我動彈不了了該怎么辦吶？老頭子，你不如把我也帶走吧。”等我走后，表舅媽一個人坐在堂屋里抽泣著。就那么一直坐到了掌燈時分，她才起身走到廚房，準(zhǔn)備給自己做口吃的。她知道自己的兒女們今天是不會回家了，不把錢花光，他們是不會回來的。
“唉...”用鍋鏟攪和著鍋里的面疙瘩，表舅媽陡然聽見一聲嘆息從灶臺前傳來。她手里的鍋鏟頓了頓，然后抬頭四下里尋找了起來。她有種感覺，是自己的老頭子又回來了。要說昨天她還有些害怕，可是今天她卻巴望著能夠親眼看看他。她心里有很多的話想要對自家的老頭子說。
“老頭子是你回來了么？你出來見見我啊，我不怕，我真的不怕，你別擔(dān)心會嚇著我。我心有好多的話想要跟你說！”表舅媽扔下了鍋鏟，在屋里四下里走動著說道。
“都是咱們以前太溺愛了，才養(yǎng)出了這么對東西。”表舅媽在屋里里外找了一圈，也沒見著表舅的身影。就在她失望的回到廚房，準(zhǔn)備將鍋里已經(jīng)有些糊了的晚飯盛到碗里的時候，就聽見表舅的聲音從墻角處傳來。
“老頭子...”表舅媽走到墻角，看著正蹲在那里的表舅哆嗦著喊了一聲。他沒變，跟以前一樣，看起來還是那么的精神。臉色有些白，不過還好，并不嚇人。表舅媽抹了抹眼角，轉(zhuǎn)身端來一個馬扎兒坐到表舅的對面端詳著他。
“家里的事呢，你管得了就管，管不了啊，就干脆別管。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把他們拉扯這么大，已經(jīng)對得住他們了。今后的日子還得他們自己去過。”表舅蹲在墻角，盡量使自己的臉不正對對表舅媽在那里說道。他怕嚇著這個跟著自己受了一輩子窮的女人。
“你看，這一套睡裙漂不漂亮？”美人相邀，對于一個想哄人家一點(diǎn)東西玩玩的男人來說，那是必須馬不停蹄，隨叫隨到的。租了輛邊三輪，半個鐘頭不到我那個遠(yuǎn)房的表弟就跟人小寡婦在鄉(xiāng)里碰了面。小寡婦今天格外的溫柔，甚至毫不避嫌的主動挽起了那孫子的胳膊。要知道在往常，這可是那孫子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將他帶進(jìn)了一家情啊趣的專賣店，小寡婦用手挑起面前的那一襲薄紗膩著聲兒問道。
“漂亮！”那孫子瞅著這一襲一眼能看個對穿的睡裙，咽了口口水答道。衣裳其實(shí)也就那樣，說好也好不到哪里去。關(guān)鍵是什么，關(guān)鍵是它透啊。人心里一琢磨，這晚上要是美人穿著這一身在自己面前扭上一曲......念頭未落，人家已經(jīng)招呼著老板把衣裳給包好了。一看價格，好嘛，288！有心想還個價，可是眼瞅著美人輕扭著身子晃著自己胳膊的樣子，這身子骨當(dāng)時就酥了。一咬牙，買！
“咱們今天就在鄉(xiāng)里住吧！”出了服裝店，又買了點(diǎn)兒眉筆啊，粉餅啊，卸妝水啊什么的。手里拎著大包小包的，那孫子就聽見小寡婦在自己耳邊說道。鄉(xiāng)里住？開個房不又得100好幾十啊？我那個遠(yuǎn)房的表弟伸手在兜里搓了幾把，默數(shù)著兜里那已經(jīng)所剩無幾的票子暗道。
“豁出去了，錢是王八蛋，花完了再去...要！”終究是欲望壓過了理智，摸了摸兜里剩下的那三四百塊錢，那孫子一咬牙暗道一聲。
“怎么地？腳踏兩條船吶？”摟著小寡婦才走進(jìn)賓館的大堂，迎面就看見幾個膀子上繡著花兒的壯漢昂著下巴堵在那里問了一句。小寡婦見狀臉色一變，隨后松開了挽在我那個遠(yuǎn)房表弟胳膊上的手，搖曳著腰肢走了過去。
“喲，明哥，怎么在這里遇上你了呢。表弟，快過來跟明哥打個招呼。明哥在鄉(xiāng)里，可是說一不二的人。”小寡婦膩著聲兒伸手在為首那壯漢的胸前戳了一下，完了回頭使著眼色道。她巴望著身后這男人能夠腦袋靈光點(diǎn)，忍了這口氣先把眼前這關(guān)過了。
“我特么怎么就成你表弟了？今天你得把話說清楚...”無奈，這種氣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忍的。人家壓根不看她的眼色，伸手撥拉了她一下說道。
壯漢一拳搗在他鼻梁上，將他打倒在地。隨后幾個人圍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到接到報(bào)警趕來的警察將幾個壯漢拉開，他們才喘著粗氣停了手。
“周明，你準(zhǔn)備挨槍子兒吧！”走過去伸手摸摸頸動脈，鄉(xiāng)派出所的警察轉(zhuǎn)身一把將明哥按住了，上好了銬子后對他說道。人死了，被打死的。
“我，我沒怎么使勁，我是無心的...我要找律師...”周明和他的馬仔們被警察押上了車，在車?yán)铮曀涣叩脑谀抢锖爸?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小寡婦被警察押著往車上走，走了幾步，她眼淚嘩嘩地對一旁的警察說道。
回到家后，過了幾天我又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在電話里她對我說，我那個遠(yuǎn)房的表弟在鄉(xiāng)里被流氓給打死了。而我那個遠(yuǎn)房的表妹，也跟家里失去了聯(lián)系。我問她表舅媽報(bào)警沒有，她說報(bào)了。對于那對兄妹，我能說什么呢？還是那句話，很多事情的結(jié)果，早在事情開始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定了。
在最后母親還跟我說，她準(zhǔn)備把表舅媽請到小超市里去幫忙。一個月給個八百塊錢的工資，等以后家鄉(xiāng)發(fā)展了，生意好做了，再給她加錢。怎么說在我們家為難的時候人家伸過援助之手，在這個時候，母親決定拉表舅媽一把。往大了不好說，總歸要幫她掙點(diǎn)養(yǎng)老錢！對于母親的這個決定，我毫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