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說,即便我加入到你們的陣營當(dāng)中,下一步,你們又會怎么做?”陳沖思量許久,繼而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合的說法。
加入是一回事,達(dá)成目的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李鋒不能把其中的計劃跟變數(shù)說清楚,陳沖卻是很難‘妥協(xié)’……而面對他的追問,李鋒確是笑了笑:
“我就等你這句話呢!首先,皇城大比近在眼前,我會作為離陽派客卿出戰(zhàn),在這場大比中,挫敗滄瀾宗的氣焰是第一步,一旦這一步達(dá)成,以關(guān)老三的性子必然咽不下去這口氣……”
說到這時,他微微一頓,同時斂去了笑意,神情冷酷道:
“等到他怒不可遏,發(fā)動全派弟子與大皇子開戰(zhàn)時,你我再退到一邊坐山觀虎斗,如此一來,結(jié)果就不難猜了吧?我想宮里的那位再沉得住氣,也不可能任由關(guān)老三這般胡作非為下去的!”
一語甫畢,大抵跟他之前推測的沒跑,只是這種話聽到陳沖耳中分量還是不太夠,作為江南小站的主人,這種局面他當(dāng)然能預(yù)見到,可問題在于,即便如此,李鋒又哪來自信成為最終勝者?
“羽林軍不是吃素的,等到關(guān)老三跟大皇子斗到兩敗俱傷時,宮里那位只怕耗費不了多少氣力便能一股掃清滄瀾宗跟大皇子府上的勢力,這樣一來,你覺得我們還有機(jī)會扶持冷雪么?”
不容多加敘述,陳沖繼而說出了自己最大的顧慮。
說到底,肅清其他皇子還不是主要的,最關(guān)鍵的地方在于宮里的決策,那位坐擁滄瀾國的國主,真的能被算計到么?
“機(jī)會是創(chuàng)造出來的,我自然想過那位國主大人哪怕掃清了滄瀾宗跟大皇子,依然有足夠的力量鎮(zhèn)壓我們,如果沒有這份實力,他怎么可能安穩(wěn)的做到現(xiàn)在?然而你還是忽略了一個因素!”
李鋒目露精芒,說著且揚(yáng)起了嘴角。
“什么?”
陳沖顯然想不到自己還忽略了什么,或者說他猜不透李鋒的想法,李鋒對此,亦是沒有多加廢話道:
“聰明反被聰明誤,那位國主自認(rèn)為靠羽林軍就能鎮(zhèn)壓皇城,事實或許的確如此,但他錯就錯在只把目光放在了皇城!”
“皇城的血宴,只是一個開端,等到這把火燃燒起來的時候,你覺得滄瀾國境內(nèi)其他城池不會生變么?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難得皇子們主動挑起了戰(zhàn)火,其他城池又豈能無動于衷?”
“你是說……皇城爭端,會演變成全國戰(zhàn)火?”
陳沖是聰明人,聽到這里,他大概明白李鋒的想法了!
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句話一點不假,換做眼下的局面,也可以說成皇城的動亂,足以勾起其他城池的不軌……
沒有誰甘心寄人籬下,沒有人甘愿把自己城池的資源奉送給皇城,可因為中央集權(quán)的問題,歸屬滄瀾國的城池不得不這樣。
而一旦等到皇城戰(zhàn)火迸發(fā),其他城池勢必會順勢而為!
屆時,那位自信滿滿的國主大人,要鎮(zhèn)壓的可不僅僅是皇城那么簡單了,在此期間,李鋒只要做到肅清其他皇子,然后等那位國主大人繼后無人,再煽動全國的不甘分子,事情,還會不成?
“可這,這還只是建立在你的假想階段吧?”
陳沖有些不可置信道,說到底,這些都還處于猜測狀態(tài),誰也不敢保證局勢一定會按照李鋒期盼的那么走!
不過就在陳沖感到無法信任時,李鋒又淡淡說了一句:
“在你還畏畏縮縮的時候,劍離陽已經(jīng)把‘信’送了出去,據(jù)我所知,這三天內(nèi)至少有不下于十個城池與離陽派建立了合作關(guān)系,即便如此,你還覺得不可能么?”這話一出,陳沖愣住了。
他完全想不到劍離陽已經(jīng)把事態(tài)推到了這個地步!
而事實上,豈止是他沒想到?
李鋒在聽到劍離陽那么說的時候,他亦愣了許久……
這些,都是沒有公布出來的情報,不得不說,他今個去離陽派去得太對了,如果沒有跟劍離陽的‘?dāng)偱啤钿h也不會下定決心,這也是他改變初衷的最大原因—不謀全局者,怎謀一世?
劍離陽真正做到了謀劃全局,在你以為他只是在皇城周邊‘搞鬼’的時候,其實他已經(jīng)聯(lián)動了全國!
可怕的是,如果他不說,你還不知道,這才是劍離陽令人膽寒的地方……你永遠(yuǎn)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你知道的,不過是他愿意透露給你的,至于你不知道的,等到死的時候都未必能知曉。
“他……真的做到了這個地步么?”
陳沖震驚了,只震驚之余,他不免低下了頭!
原以為劍離陽只是個瘋子,沒曾想這家伙精明到了如此地步,他的野心,從來不是一個皇城可以滿足的啊!
“我說了,這就是你跟他最大的不同,在你還畏畏縮縮的時候,人家已經(jīng)把眼光放在了全國,就沖這個,你不得不甘拜下風(fēng)。”
李鋒有些戲謔的說道,戲謔不僅是針對陳沖的,還有自己!
三天前,他比陳沖更可悲,三天后,他卻走在了前頭。
這就是原地踏步跟進(jìn)步飛躍,不懂得順應(yīng)局勢的家伙,終究會被淘汰掉,陳沖如此,宮里的那位亦然……
“你們有幾成把握?”
低頭間,陳沖不時道出了自己第二個問題。
這個問題,確是問到了關(guān)鍵之處,盡管劍離陽已經(jīng)把計劃推動到全國的地步,可不經(jīng)過仔細(xì)推算的結(jié)果依舊不能說明什么!
“你不加入,我們有三成把握,這三成是建立在滄瀾宗跟大皇子都被國主掃清的情況下,到那時候,我跟劍離陽只需要在暗中肅清其他皇子,然后再煽動其他城池起義,以轉(zhuǎn)移注意力,”
李鋒知無不言,神情轉(zhuǎn)而肅然道:
“如此一來,等到皇城警備松懈時,我們再出手拿下皇宮!”
這話一出,陳沖沉默了,在旁人看來,這三成簡直低得可憐,可實際上針對這種國事,三成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有三成把握推翻一個皇朝?
答案顯而易見,陳沖的沉默,恰恰是在審視其中的分量。
“如果你愿意不留余力的幫我們,我們至少有五成把握!”
這時,李鋒又是主動追加道,從三成到五成,這是質(zhì)的變化,如果說劍離陽代表著兩成,那么李鋒代表的則是一成……
至于陳沖,他所具備的能量,其實不比劍離陽低。
“五成么……的確很了不得,可你們是不是也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因素?就算一切按照你們的預(yù)測走,弄不死那位國主大人,一切都沒有意義,而據(jù)我所知,那位國主大人身邊的大監(jiān)……”
陳沖聞言,沒有一口答應(yīng)下來,反而神情深重的說道。
只不等他說完,李鋒即時打斷道:
“你是說高閹吧?這家伙劍離陽也跟我提過,聽說他不比李滄瀾來的弱,想要制服他,沒有十萬精兵是做不到的,不過咱們也可以換個計算方式,用十名中期武圣來衡量應(yīng)該夠格了吧?”
!!!
他說的輕描淡寫,陳沖聽得卻是臉色劇變—好家伙,這十名中期武圣,出自李鋒口中簡直跟兒戲一樣……等等!
他剛才好像提到過,全國已經(jīng)有不下于十座城池的主人與劍離陽通了信,這也就是說,劍離陽完全可以拿這十座城池的主人去換那高閹的性命?想到這點,陳沖當(dāng)場感到無比悚然……
何止是算無遺策,用神乎其神來形容劍離陽也不為過吧?
“即便是這樣,加上我也不過有五成把握,那還有五成呢?”
陳沖咬牙道,在意識到這重重因素后,他固然十分震愕,可震愕之余,他尚且沒有被李鋒說的話沖昏頭腦。
按照他的說法,劍離陽幾乎穩(wěn)操勝券了啊!
可這還有五成失敗的幾率,又因為什么?
“變數(shù)有很多,首先便是我能否在接下來的皇城大比中拔得頭籌以刺激到關(guān)老三,這是一成敗率,還有一層敗率來自天皇一是否會在最后關(guān)頭選擇放手,那樣的話局勢會發(fā)生微妙的變化,”
李鋒神情依舊肅然,說著把所有狀況都分析了出來:
“沒了扶持對象,滄瀾宗必然會自亂陣腳,你也不要覺得這不可能,因為再發(fā)展下去的局面,可不是天皇一能控制的,人在無法控制的局面下選擇退縮,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還有就是,”
說到這時,李鋒陡然閉嘴不言,那一剎,流于他臉上的神情多少有些復(fù)雜,陳沖不知道他干嘛不說下去了,但還是沒出聲,
氣氛,就這樣變得詭異起來,好在這種氛圍沒持續(xù)太久。
“還有三層敗率,來自李滄瀾,如果這家伙突然回來,那么我們的計劃全都不成立……”李鋒最終說道。
“……”
陳沖再次沉默了下去,從開始到現(xiàn)在,兩人囊括了重重情況,甚至不用再寫下去,旁人也能猜到皇城的結(jié)局,然而事實呢?
事實是,這里面稍微出點差錯,全盤策劃將會遭到推翻!
真正精彩的狀況,還得看后續(x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