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沁原本以為林元森遇見了不錯的朋友。可是聽他這樣說,又在心里打了個問號。
剛才林元森還說那個王叔收留了他,要不是他,他已經餓死了。那時候還以為他的運氣不錯。現在看來,只怕沒有想象中的好。
“他們為什么不讓你吃飽?是因為他們自己也吃不飽嗎?”楚雨沁問道:“還有,你說的他們,他們有很多人嗎?”
“李哥和陳哥吃很多的。他們就吃得很飽。可是他們 不讓我吃太多。說我要是長得太胖就不好看了。”林元森摸著肚子說道:“我每天要干很多活,要是吃不飽的話 就沒有力氣,那樣就容易犯錯。我要是犯了錯,他們又要怪我。我覺得他們好難伺候。”
“那個王叔不是收留了你嗎?難道他也這樣欺負你?”楚雨沁說道。
“王叔沒有欺負我。就是會讓我干很多的活兒。要是沒有干完的話就會懲罰我,不讓我吃飯。他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反抗他。可是他不讓我吃飯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姐姐,我要和你在一起。你不要扔下我。”
“好了,我知道了。”楚雨沁說道:“我什么時候扔下過你?你想留在我們家,只管留下就是了。只是你奶奶那里……你也別難過了。她年紀大了,早晚也會走的。”
“嗯。”林元森點頭。“我也知道。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是有點難過的。可是后來想想,奶奶為了照顧我,已經過得很辛苦了。現在她走了,到了沒病沒痛的地方,以后就不用再受那些痛苦了。姐姐,就是前面。王叔他們就在前面。”
楚雨沁抬頭看著面前的牌匾。
“原來你們就是新來的戲班。”
“對啊!我們到處唱戲。”林元森點頭。
“那你在里面做什么?”楚雨沁又問。
“那要看唱什么戲了。如果唱武松打虎的話,那就演老虎。如果是別的什么,那就是山匪啊,奸臣啊……”林元森數著自己演過的角色。“不過我演不好奸臣,所以演過一次之后,我就是奸臣的跟班了。”
楚雨沁皺了皺眉。
“走吧!”
戲班今天沒有排戲,所以里面沒有客人。
楚雨沁剛走進去,馬上有人迎了過來。
那人是個圓潤的胖子。
“小姐,你有什么……林元森,你在這里做什么?”
胖子見到林元森,改了話頭,出口問道。
“你就是王叔?”楚雨沁淡淡地打量著胖子。
胖子重新堆起笑容:“是啊!小姐認得小的?不過也是。小的在京城也呆了半個月了。小姐想必是聽過我們的戲吧?”
“我沒聽過你們的戲。元森說你幫過他,所以我是特意來感謝你的。”楚雨沁說道:“我是元森的姐姐。我弟弟受你收留,我應該感謝你。不過也聽說他在為你做事。既然如此,那就是抵消了。人我帶走了。就此別過。”
“等一下……”胖子聽楚雨沁這樣說,臉上的笑容消失。“這位小姐,你真是林元森的姐姐?”
“有什么問題嗎?”楚雨沁淡淡地看著他。
“你們長得可不像啊!”胖子繼續說道。
“真是奇怪了。難道天下的兄弟姐妹都要長得一模一樣才是兄弟姐妹?一個像爹一個像娘不行嗎?”楚雨沁早就看出這個王叔不簡單,所以剛開始想要感謝他的心思消失。“我弟弟給你做事,吃得少,做得多。瞧這好好的一個人,居然瘦了這么多。難道還不夠抵消你幫他的人情?王叔,京城可不比外面,做人不能太貪心哦!”
林元森看了看兩人,躲在了楚雨沁的身后。
或許這個王叔最近收留了他,但是相比楚雨沁,他當然更相信溫柔友好的楚雨沁。
王叔也知道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可是讓他把一棵搖錢樹放走了,那可不甘心。
這個林元森雖然傻里傻氣的,但是他力大無窮,而且還身手不俗。這些日子以來,他幫他處理了多少麻煩。
幸好他還留了一手,要不然今天只有吃了這個悶虧。
“小姑娘可能有所不知。你弟弟當初走投無路,我們救下了他。那時候他可憐極了。我們戲班也是非常艱難的。原本不想收留他,但是他那幅可憐巴巴的樣子又讓人于心不忍。你也知道我們是戲班。雖然我是班主,但是做主的不是我一個人。想要留下他,當然要堵住悠悠之口。所以,為了正大光明地留下來,他簽下了賣身契。在賣身契中,他承諾為我們做事十年。這才一年而已,還有九年。”
楚雨沁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林元森:“你簽了?”
林元森滿臉茫然:“我……我不知道。”
楚雨沁又看向王叔:“他本來就傻里傻氣的。你說簽了就簽了?瞧見了嗎?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小丫頭,你不能因為他人傻,就可以逃避責任吧?賣身契在我手里。我可以拿去告官。”王叔瞪著楚雨沁。“瞧你容貌不俗,這身衣服也價值不菲。你不像是拿不出銀子給他贖身的人。只要花點銀子就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不用這樣小氣吧?”
“那你覺得他值多少銀子?”楚雨沁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站著腿疼,難受死了。
王叔見她的神情,以為有戲,得意地說道:“他再怎么也值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銀子?”楚雨沁被氣笑了。“真是好值錢啊!那么, 你們這段時間沒少用他賺錢吧?”
王叔坐在楚雨沁的對面。
有人走過來,見到楚雨沁,眼里滿是驚艷。
“班主,這是新來的嗎?好漂亮啊!她要是來唱戲,絕對是紅角兒。”
王叔這才打量著楚雨沁:“小姑娘在哪里做事?莫不是哪個貴人府里的丫環?”
楚雨沁:“……”
雖然心里一肚子氣,但是臉上還是笑著。
“京城從來不缺貴人。在普通人眼里的貴人,或許在其他人眼里就不算什么了。”她這樣含糊其辭,反而讓王叔更加確定。
剛才聽見戲班的人說讓這個小丫頭唱戲肯定能紅,就動了那個心思。現在知道她是貴人的‘丫環’,那點心思就沒了。
不過,就算是貴人府里的丫環,也沒有強行帶走他們戲班的人的道理。反正賣身契在他手里。她還能強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