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墨絲毫不談及自己這五年的生活,每每提及這個話頭,他都會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韓沉見狀,知道他是不想說,也不再問,章承澤則是鐵青了一張臉。
先送一臉難看的章承澤回了家,韓沉轉彎向孟子墨報的地址駛去,問道:“這么快就找到住處了?我記得你當年走的時候,把自己的房子賣了。”
孟子墨“嗯”了聲,淡淡道:“和一個朋友合租的。”
韓沉沉默了一瞬,說:“墨子,承澤和你之間,就算是我,也無權過問。只是這五年來,我看著他從你走后頹廢得不像樣子,不得不為他說句公道話,章家再如何不看好你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至少承澤,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放棄過。我不清楚你身上發生了什么,但我能看出來,你不是那種因為章家的阻攔而輕易放手的人,就算跟承澤沒有了感情,也不會什么都不說就突然消失。所以我猜你有不得已的苦衷,這次回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希望你能和承澤好好談談。”
孟子墨心中苦澀一笑,但面上如常,低聲道:“我會的。”
兩人一路無言,孟子墨住在一個很普通的小區,韓沉把車開到他的住宅樓下,孟子墨下了車,韓沉剛要開車離開,就見一個年歲不大的青年從樓里跑出來,和孟子墨說笑著一起進去了。那個青年,韓沉見過,是周潼的助理。他暗忖世界真是小,又想起周潼那日的情狀,冷了臉色。
幾日之后,王亦晨火了,鄭家也火了,王亦晨和杜廣威的床照撒遍了微博,鄭家女婿周明睿和一美艷女子舉止曖昧,酒店開房的照片被放在了網上,也上了熱搜。
一時之間,鄭家雞飛狗跳,丈夫出軌的消息自己卻是從網上得知的,鄭柳容看到那些照片,當場就炸了,再也維持不住貴婦人的作態,尖叫著要殺了那個賤人!更是以離婚為要挾,讓周明睿主動斷了和那女人的關系。
周明睿卻一反常態的冷漠,聽了她屢試不爽的離婚要挾,眼中極度的厭惡一閃而過,淡道:“你想離婚,我成全你。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家里的公司交給你和浩浩,我不會插手。”如果不是鄭柳容惹了韓少,導致他出手,才有了今天這一出,鄭家,恐怕早就被他掏空了,哪里還輪得到鄭柳容和鄭予浩來接手。想到這里,周明睿暗自惱怒。
鄭柳容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不敢相信這樣冷漠的話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你說什么?你,答應離婚?周明睿!你別忘了!你能做到這個位置,是誰給你的!是鄭家!沒有鄭家,你不過是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光蛋!你那個小提琴家的前妻也比你混得好千倍萬倍!”
“夠了!”周明睿面色終于變了,低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鄭予浩是誰的孩子?嗯?你們鄭家把我當擋箭牌,我當然要為自己謀出路。”
鄭柳容跌坐在地,狼狽不堪,“你,浩浩是你的孩子!是你的!”
“是我的?那這份親子鑒定是假的了!”質量頗佳的一本報告書甩下去,擦過鄭柳容的臉頰,留下一道紅痕,她卻全無感覺,只覺得自己渾身如墜冰窖,處心積慮掩埋了十幾年的秘密,一朝被揭露,她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得知自己懷孕卻無法打掉的時刻。
她當然知道孩子真正的父親是誰,可是那不過是她濫交的對象,毫無感情可言。那個時候,她已經遇見了周明睿,動了心,也決心遠離之前混亂的生活,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懷孕了,并且被這個孩子死死的纏上,如果不想一尸兩命,她就必須生下他!
她惜命,也愛周明睿,這兩者并不沖突,結婚十幾年,這個秘密被她瞞的死死的,也許是因為早年糜爛的生活壞了身子,她這么多年只有鄭予浩這么一個孩子,父親看不上周明睿,自然樂于鄭予浩和周明睿毫無瓜葛。
只是真相終有暴露的一天,她低低的問道:“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的?”
周明睿聞言,“懷疑?不,沒有懷疑,因為我從始至終,就不可能有孩子!這樣說,你聽懂了嗎?”
鄭柳容嘩然變色,身體更是止不住的顫抖,“你,你……”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周潼……”
周明睿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輕輕的說道:“誰知道呢,也許,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那語氣,生生讓鄭柳容打了個寒戰。
她沒敢再問下去,低聲哀求道:“是我和爸爸騙了你,可我是真的愛你啊!你不能生育,我不怪你,除了這一點,這十幾年來,我們過的不是很幸福嗎?明睿,你知道的,我為了你,連爸爸的話都不聽,現在更是將鄭家都交到了你手里,我為你做得這一切,還比不上外面那個賤人嗎!”
周明睿短促的笑了一聲,俯身,看著妝容已經花了的鄭柳容,“可惜,我不愛你。”
鄭柳容頹然失色,眼看著周明睿轉身離開,卻再也沒有勇氣挽留,這個男人,深沉得可怕,她竟從來沒有看懂過。
……
鄭柳容因為這件事和周明睿鬧翻,兩人迅速辦理了離婚手續。離了婚鄭柳容才發現,鄭家的企業幾乎叫周明睿給掏空了,鄭予浩憤而去找“父親”,卻發現人早已不見蹤影。之前周明睿的緋聞對象更是無故失蹤,警方受理此案,卻不了了之。迫不得已,鄭柳容變賣了公司,匆匆將國內的資源打點一番,帶著鄭予浩去了國外,自此杳無音信。
*
《手術刀》殺青沒兩天,周潼正在家里和方曉宇組隊吃雞,手機就響了起來——有人打來了電話。周潼顧不得接,捅捅旁邊的方曉宇,“電話。”
方曉宇動也不動,一槍斃了對面貓腰要打周潼的敵人,淡淡道:“你的。”
周潼瞪眼,“叫你接你就接!沒看見我正忙著呢嗎?”說罷操控著屏幕上的人躲在了方曉宇的身后。
方曉宇嘴角抽了抽,一手拿起周潼連指紋都沒有設的手機,接通了張翼柯的電話,不知道對面的人說了什么,方曉宇另一只手一抖,沒躲過對面的敵人,叫人一彈中心,死翹翹了。躲在他后面的周潼慌忙開槍,卻都打在了死尸方曉宇身上,對面的敵人似乎是被他這連環擊弄懵了,愣是等周潼換了彈才一槍結束了這個無敵菜鳥的命。
兩人提前GG。
周潼沒有吃上雞,把鍵盤按的咔咔響,瞪向方曉宇,怒道:“你干嘛呢!連雞都不好好吃!”
電話里的張翼柯聽了,隔著聽筒吼道:“周潼你個小王八蛋!又玩游戲,前兩天怎么跟我保證的!我看你是皮又癢癢了,明天給我去上課!……去你的,都被你氣得忘了正事了!你倆趕緊打開微博看看!”
周潼被張翼柯說得縮了縮脖子,繼而又好奇,連忙打開了微博,那嘀嘀嘀響個不停的消息讓他差點沒握住手機,這是怎么回事?他瞅一眼自己的粉絲人數,嚇了一跳,什么時候自己的黑粉又多了幾十萬?
等終于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之后,周潼樂了,他還想著怎么把給他下藥的人收拾一頓,這就有人看不過眼替他收拾了。
至于他微博底下的那些“黑粉”,是被鄭家一系列的變故驚呆了,轉而抓著他這個周明睿之子想八卦個明白的人。鄭家關于周明睿卷款離開的消息并沒有爆出來,也許是鄭柳容死了心,并不想再追究這一切。所以外界只知道鄭家三口因為一則緋聞,都離開去了國外,公司也變賣了。至于那個緋聞對象,爆料的人并沒有仔細說明,外界更是無從得知,自然就不知道,中都一起失蹤案和這件緋聞扯上的關系了。
一個普通的小區住宅里,兩個年輕人盯著墻上的網絡電視,屏幕上播放的赫然就是那位緋聞女子的失蹤案件。年紀不大,看上去稍顯稚嫩的年輕人問另一個看起來溫和俊雅的年長一些的年輕人,“孟隊,你怎么看?”
孟子墨搖了搖頭,神情嚴肅,“方聿,你那邊怎么樣?”
方聿,也就是化名方曉宇,潛在周潼身邊的年輕人,說道:“很奇怪,那天我靠近目標,明明察覺到對方已經失了生機,卻在下一瞬間又有了活力,這股活力比之目標之前的狀態更甚。當時目標和另一人在一起,我無法靠近,因此不能查明。不過很明顯,不是目標隱藏了自己的身份,就是房間里的另一個人隱藏了身份!”
“另一個人?誰?”
“韓家老太爺近日回國的長孫,韓沉。”
孟子墨猝然轉臉,緊緊盯住方聿,“你確定?”
“確定!”方聿接著說道:“目標裝作被人下藥,故意進了韓沉的房間。之后我就感覺到目標的氣息在流失,但很快,就非常迅速的漲大,超過了目標的最高閾值。”
所以他才懷疑,如果不是目標隱藏了實力,就是韓沉對其做了什么。
孟子墨沉默了好長時間,“那天,你親眼看見了目標動手?”
方聿也沉默了,搖搖頭,啞聲道:“沒有,我去的時候,打斗的氣息已經消散,追出去才看見了目標。”
“也就是說,不管是誰,周潼和韓沉,都有可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