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空無一人,白牧野應(yīng)該是不知道我回來。
在那個陌生的地方提心吊膽的十天,雖然最后有驚無險,個中煎熬足以讓我身心疲憊,現(xiàn)在回到這個熟悉的環(huán)境里就感覺無比安心,這里有白牧野的氣息,有我熟悉的一桌一椅,都讓我倍感安全。
回到臥室,一切沒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我的手機放在床頭,打開,滿滿的電。
我給白牧野打電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正在通話中,只得作罷。
我貪婪在這個房間踱了幾個來回,打開衣柜,想去洗個澡換一件衣服,在我翻找內(nèi)衣時,發(fā)現(xiàn)內(nèi)衣盒的后面藏著一個墨綠錦絨盒子,長方形,看起來質(zhì)地特別高檔,我拿起來在手里掂了掂,有點分量,打開來,璀璨的光芒美艷耀眼,是一套紅寶石首飾,項鏈,耳飾,戒指,手鏈,樣式精致,做工精巧,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這么漂亮的首飾是個女人都無法拒絕,我看著它們心里無比歡喜,只是這東西哪來的?我不記得我有過這樣一套首飾,難道是白牧野給我準(zhǔn)備的禮物?也只有這一個可能了,等他回來問問他。
這樣一想,心里甜得像是吃了巧克力糖,他對我一向十分用心又大方,只是送我這么貴重的飾品卻是第一次。
我正想拿出來試戴,這時外面?zhèn)鱽龛匙開門聲,我愣了一下,大門被打開,急促的腳步向房間里狂奔而來,一聽這聲音,我不由喜悅,同時激動得心臟狂跳,是白牧野回來了。
他速度太快了,我還沒邁步,他已經(jīng)沖進(jìn)房了,看到我瞬間就愣了,眼睛里閃著光,笑容趴在嘴角,有痛楚,有激動,有歡喜,有愧疚……千萬種情緒似乎就在這一眼一笑里,把首飾扔在桌上,我快步向前,抱住他的腰。
同時他扔掉拐杖,也緊緊地抱住我,久久沒說話一句。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氣息,我知道我回到了家,眼角漸漸濕潤。
“真的是你嗎?我沒做夢吧?”他的聲音帶著鼻音,低囈般地問。
他這段時間不知道瘋成什么樣,我往他懷里鉆了鉆,“不是夢,是我。”
他第二句話就是:“對不起,我又沒保護(hù)好你,又讓你受傷害,對不起……”
“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這怎么能怪他?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分分秒秒看著我,我也不會想到白震霆竟然公然綁了我。
他松開我,上下認(rèn)真地打量我,緊張地問:“他們有沒有把你怎么樣?打你了嗎?”
我搖頭:“沒有,好吃好喝的侍候著,每天三菜一湯,頓頓都有肉吃。”
他并沒有被我的玩笑逗笑,而是認(rèn)真地問:“真的?”
“真的!要不是因為太想你,我肯定都長胖了。”
他神情略松,深情地注視著我的臉,又十分歉意,我不想他再向我道歉,就問:“你是怎么知道我回家的?”
他欲言又止一臉為難情,“我查到了是白震霆綁走了你,可是我找了這么多天都沒能查到地方……我真是太沒用了……”
難怪他回來這么快,原來是白震霆告訴了他,我想起上天張嬸和那個胖男人聊天說有人來家里打氣筒,她懷疑是有人來探我的行蹤,當(dāng)時我還以為是白牧野的人,原來是我猜錯了,要是白牧野的人,他肯定就直接沖進(jìn)去搶人了,怎么可能這么淡定遲鈍呢。
“他關(guān)沒有虐待我,你就放心吧。”我安慰他,他爸綁了我,他不知道有多擔(dān)心內(nèi)疚,我沒辦法再責(zé)怪他,而且這次白震霆綁我并不是因為我跟白牧野的強行結(jié)婚,聽起來似是想試探什么,只是結(jié)果并沒有如他所愿。
他仍是很歉意,被綁架那天,我還因為唐元的事跟他爭吵了,這幾天的經(jīng)歷讓我心境又有了變化,就覺得什么事都比不上活著并且跟他在一起來得美好,至于其他的事就不必鉆牛角尖了。
我想起剛剛翻出來的首飾,拿過來打開問他岔開話題,“這是你送給我的嗎?好漂亮,我好喜歡。”
白牧野看到這個東西很意外,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我的問題,他拿起戒指觀察一下內(nèi)側(cè),看完放回去,又看手鏈,然后把四樣?xùn)|西全看觀察一遍,越看越驚訝。
“不是你送的?”我問,他的神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他搖頭,“你從哪拿來的?”
“從衣柜里翻出來的,我還以為是你送的呢。”看他這么凝重驚訝的神情,我覺得這個東西可能大有來頭。
果然就聽他說:“我算想送也送不起,因為這套飾品全世界只有兩套。”
“那豈不是值很多錢?”我沒想到是這么昂貴的限量版。
“這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接下來他給我講述了這個套首飾的典故,這是一位意大利設(shè)計師為他深愛的妻子設(shè)計的生日禮物,結(jié)果禮物還沒做出來,他的妻子就被黑手黨殺害,設(shè)計師悲痛欲絕,將這套首飾給他的妻子陪葬了,后來他為報仇,又做出了第二套,作為酬金雇傭了一名很有資歷的殺手,殺手完成任務(wù)后得到了這套首飾,后來殺手金盆洗手,將這套首飾送給他的女兒當(dāng)作初生贈禮,后來他的女兒失蹤,可能是以前的仇家前來尋仇,他為了查找女兒的下落歷盡了千辛萬苦,不過后來的結(jié)果不錯,他找回了女兒,他再次用這套首飾迎接女兒的回歸,并給這套首飾命名為守護(hù)之心,表達(dá)著他對女兒無私的愛,殺手救護(hù)女兒的事跡被人傳揚,這套首飾也廣為人知。
只是這套首飾被人傳揚得過于夸大,結(jié)果這位女兒還沒成年,首飾就被人盜了,后來下落不明,直到二十多年前現(xiàn)身于M國一次拍賣會上,底價是一百萬美金,后來被一位富商拍下三百萬差不多拍走了,從此再也沒有現(xiàn)世過。
聽完這個故事,我有點激動,沒想到這套首飾來歷這么驚心動魄。
“我是一次意外機會在一本雜志上看到的,沒想到我竟然親眼看到了實物,因為設(shè)計師的妻子的手長得特別好看,所以這套首飾就以他妻子的手作為識別圖案,你看這個戒指內(nèi)側(cè)。”講述完故事,白牧野拿起戒指給我看。
果然,在戒指的寶石對應(yīng)位置,刻有一只五指張開的纖纖玉手,線條流暢溫柔,讓人忍不住遐想這只手的主人是怎樣的絕代風(fēng)華。
“這么名貴的東西是誰放在這里的呢……”我拿著那枚戒指心思百轉(zhuǎn),腦子里閃過了一個人,只有他才有這樣的財力,只是他怎么會送我這么名貴的首飾呢?
白牧野也想到了,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說:“韓先生對你的好有點太過了。”
“你吃醋了?”我打趣問。
“那倒沒有,我只是覺得有點蹊蹺。”白牧野笑笑,將那枚戒指接過來載在我右手的無名指上,由衷地贊美道,“你的手也特別好看,這戒指和你特別配。”
我伸開手指自戀了一番,確實特別美,我想這個東西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間里,應(yīng)該是我的另一個人格帶回來的,不過確如白牧野所說,韓謙對我的好有點過了,這套首飾再美,我再喜歡,也不應(yīng)該接受,于是我決定把它還給韓謙,白牧野也贊同。
小別勝新婚,我和白牧野膩歪了大半天,他說了這段時間對我的擔(dān)心,也說了他父親對他的威脅,白震霆向他保證了不會傷害我,但前提是讓他不許聲張此事,等競選結(jié)束,他就會放我回來,至于白震霆為什么會綁架我,白牧野一無所知,他以為是因為我和他領(lǐng)證觸怒了白震霆,我并沒有多解釋。
“那天,我不該跟你生氣的,如果我們沒吵架,或許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他提及上天的事,溫柔地抱著我道歉。
“我也有不對……”于是我將那天唐元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然后很大方地說,“你如果想求她幫忙,完全可以跟我直說,我會理解你的,但是我不喜歡你瞞著我。”
“就為這點事兒啊?”他聽完有點哭笑不得。
“確實事兒不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生氣了。”
“你不生氣,我也有必要解釋清楚,事情不是唐元說的那樣,我確實是去找過韓熠,但是正巧當(dāng)時唐元也在場,她表示愿意跟韓熠一起說服韓先生,于是我就謝謝她了,我怎么可能單獨去找她?你把你老公想成什么人了?她可是我的仇人,殺妻仇人!”
“真的是這樣嗎?”我聽完他的解釋才覺得自己這個烏龍鬧大了,原來唐元真的是在挑撥,白震霆希望白牧野娶她,唐家人個個希望我把白牧野讓給她,說他倆才是門當(dāng)戶對,她有了兩家人的撐腰,自然底氣就足了,作妖也很正常,我真是傻,竟然上了她的當(dāng)!
白牧野低聲笑:“你說你是不是傻?這么點兒事值得你生氣啊?你有什么想法直接來問我啊,為什么要一個人胡思亂想?”
“我不知道怎么開口。”自卑和嫉妒,這兩樣?xùn)|西足以拿捏住我的自尊心,并封住了我的嘴。
“現(xiàn)在明白了嗎?根本就沒有的事,以后不許再瞎想了,好不好?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韓熠。”
“我相信你。”他為我做了那么多,我沒理由不相信他。
“那就好,你答應(yīng)我,如果以后心里有想法就直接和我說,好嗎?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隔閡,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開心幸福,而不是流淚。”
“好。”我點頭,腦袋靠在他的胸口,手環(huán)抱著他的腰,“為什么你每次說話都那么好聽?”
每次都會被他輕易地哄好,之前的情緒煙消云散一絲一毫都沒留,好像不曾存在過,他真的有魔力啊。
“因為,我想對你說盡所有的情話。”他低笑,將我緊緊抱住,我感受到他懷里的溫暖,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我甜膩膩地給他一個綿長的吻,情話有多好聽,我是認(rèn)識白牧野之后才知道的,我想聽他說一輩子。
“和你領(lǐng)證那天我就跟自己說過,再也不會讓你為我流淚了,我沒做到,做得非常差勁,讓寶貝失望了,你要是心里還有氣,千萬別一個人憋著,你說出來,我會哄你,你打我罵我都行。”他的嘴唇擦著我的臉頰,聲音低沉又真誠,這個混蛋,哪里是誠心道歉,明明是在撩我,我被他的溫柔氣息挑得心跳加快,哪里還舍得打他罵他。
競選本來就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事,林安泰上位,燒完了第一把火之后,于是舉行了一個小型的宴會,邀請的是承南的社會名流,韓謙也是邀請之列。
在這次競選中,林安泰以一票之優(yōu)勝出了白震霆,而這多出來的一票就是韓謙投出來的,我真的沒想到韓謙會支持林安泰,我說不出來心里是什么滋味,有點復(fù)雜,大概是因為我也并不喜歡林安泰吧。
如果多出十幾或幾十票,白震霆也會輸?shù)眯母是樵福墒菂s敗在一票上,這種郁悶可想而知,大概每當(dāng)想起來就會懊悔不已,如果我再努力一下下呢,或許勝出的人就是我了,他總會有一種我原本可以的錯覺,然后反反復(fù)復(fù)被折磨。
這一票的傷害真的無法估量,持續(xù)一輩子都有可能。
我甚至懷疑這是韓謙的故意設(shè)計,不然也太巧了。
林安泰邀請了白震霆,這位他曾經(jīng)的上司和政敵,如今被他壓在身下,他肯定得炫耀一番才能解心頭之恨吧。
新的父母官上任,這是承南的一件盛事,所有受邀的貴賓都攜家屬參加,表達(dá)對著這位新父母官的尊敬和重視,我和白牧野也在受邀之列,白震霆和譚倩也一道來了,成王敗寇,兩位看起來似乎是光彩照人,只是那種尷尬和不甘從眼神里滲出來,怎么都掩不住。
我想,這場晚宴注定了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