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我先去看白牧野的反應。
他的表情先是震驚，變成不可置信，隨即是失望，最后是鄙視，一瞬間，幾度變幻，每一種變幻都讓我無地自容。
我想打爛高有德的嘴，就算白牧野只是我一個火包友，我也不想在他面前丟臉啊。
他一定認為我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為了錢，嫁給了一個能當爹的男人，更丟臉的是，我還曾經不要臉地和他說，我要結婚了，嫁給愛情。
這下好了，全成了笑話，天大的笑話！
我咬著嘴唇，強忍尷尬，臉上火辣辣的發燙，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白牧野什么話沒說，甩開高有德的手，轉身走了。
背影挺直，腳步飛快，甚至都不愿意等電梯，直接從樓道離開了。
他對我很失望吧？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我的心痛得一抽一抽的，隨即又安慰自己，這不挺好的嘛，以后徹底擺脫他了，再也不用擔心他糾纏我影響到我和江楚楚的友情了。
但是我心里還是很難受，不受控地難受。
高有德仍是不依不饒：“唐清，他到底是誰？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三個月來累積的怒火突然爆發，我抬手就是一耳光，惡毒地罵道：“我和他什么關系管你屁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德性，一把年紀了還這么不要臉，你惡心不惡心？還有德，我看你是缺德吧？”
高有德被我打懵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隨即他臉色發狠，朝我罵道：“賤表子，你以為我稀罕你？還不是你媽托人到我家說合，想把你嫁給我？要不是看你長得漂亮，還是個chu女，你以為我會下那么大本錢？現在倒好，你在外面早就有野男人了，你個破鞋！騙子！”
我傻了，我聽到的故事版本不是這樣的，我媽說是他在外面見到我對我一見鐘情，所以才托人到我家提親，搞了半天，還是我媽見錢眼開，是她想把我賣掉，所以主動上門找到高有德這個買家。
我知道我媽為了錢，很無恥，只是沒想到她無恥到這種程度。
我欲哭無淚，更無法反駁。
“既然你不同意這門婚事，那你把我的彩禮錢還給我，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高有德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卑微，他一臉鄙夷地看著我，“不就是圖錢嗎？現在收了錢，人倒開始端著了，當表子就好好當表子，還立什么牌坊？我呸！”
他一定認為是我和我媽合伙騙他錢吧，呵呵，我真是有嘴說不清。
“我沒收過你的錢，你的錢給誰了，就找誰要。”我不想再多說什么，扔下這句話，我轉身進家。
高有德在我身后罵罵咧咧，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我不要臉，我們全家都是騙子。
半小時后，我媽打電話來，不用說，肯定高有德找過她了，這事，我也是避無可避，于是接了。
“唐清，你在外交男朋友了？有沒有和他睡過？”一接通，我媽直奔主題。
我心里悲涼到了極點，也恨到了極點，還有什么事能比讓她失望，更令我快樂呢？
“睡過了。”我平靜地回答。
“你個不要臉的賤丫頭，你怎么能隨便和男人睡呢？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這么隨便和男人上床，你把我的話都當放屁了嗎？”果然，一聽我的回答，我媽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地罵。
我被她罵得毫無自尊，心里那頭報復的惡魔越發邪惡，我冷笑著回道：“是，我不要臉，我已經和男人睡過了，而且不止一次，我不是chu女了，我再也賣不上好價錢了，你很失望是吧？你活該！你想操縱我的人生？我告訴你，沒門兒！你不是想斷絕母女關系嗎？好，那就斷，我受夠了！”
我媽氣得更加大罵：“你跟男人睡過很光榮是吧？還有臉跟我嚷嚷，你明天就給我回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我教你的做人道理都教狗身上了嗎？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我憤怒地掛斷電話。
眼淚也忍不住地往下流。
這就是我的親媽，不像親媽的親媽。
第二天中午，我弟給我打來好幾個電話，我心煩沒接，他發來微信說，我媽進醫院了，讓我趕緊回家。
我問原因，他說還不是被你氣的。
呵呵，又是我的錯！
雖然我恨她，可是血濃于水，我還是沒辦法放任她不管，向公司請了假，匆匆忙忙就回家了。
我打電話問我弟在哪個醫院，結果電話關機了，我媽的電話也是關機狀態，打電話給我爸，沒人接，這下我有點發慌，不會出什么事兒了吧？
我只能先回家。
當我用鑰匙打開門時，傻眼了。
我媽正坐在沙發上磕瓜子看電視，電視里正播放某臺的綜藝節目，她樂得前仰后合，哪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我爸正在陽臺澆花。
我才知道被騙了，轉身就要走，我媽起身叫住我，陰陽怪氣地說：“舍得回來了？”
我看著她的臉，覺得十分陌生。
“過來我有話跟你說。”她又轉身回了沙發。
我猶豫了一下，跟上去。
我爸看了我一眼，沒理我，繼續澆花。
我媽關掉電視，轉動屁股靠我近一點，問：“你交的那個男朋友哪里人？家庭條件怎么樣？”
“你問這個干嘛？”沒想到她是問這個，這讓我怎么回答？我沒男朋友，只有火包友。
“你說我問這個干嘛？他睡了我閨女，我總得問問情況吧。”我媽有點生氣。
“你為什么要拿生病騙我？”我心里堵著氣。
“我不這么說，你能乖乖聽話回來嗎？”我媽白了我一眼，絲毫不為欺騙我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反而覺得自己很有智慧一樣。
我真是無語到了極點。
“說說你那個男朋友，到底什么情況？”
“他承南市人，家庭條件……一般。”我只能胡亂編造。
“能不能拿出六十六萬來？”我媽的臉上明顯很是失望。
我一愣，啥意思？是想讓我男朋友當這個冤大頭掏六十六萬還給高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