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怪不得錦衣衛(wèi)要督辦賀氏的案子,原來他們并不是想要跟死去的趙都指揮使討一個公道而是有著私心!”王文此時也反應(yīng)了過來,忍不住向李云天說道。
這樣一來的話就能解釋錦衣衛(wèi)的人為何對賀氏殺夫案如此關(guān)注,并不惜向?qū)彴傅泥嵪槭┘訅毫Γ沟绵嵪榘凑斟\衣衛(wèi)的意思判決賀氏謀害親夫。
“如果再見到那個奸夫的話,你能否把他認(rèn)出來。”李云天沉吟了一下,神色嚴(yán)肅地望著趙四。
說實話,李云天開始還以為賀氏殺夫案是王振給薛瑄設(shè)下的一個圈套,不過現(xiàn)在看來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這里面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不為人知的內(nèi)情,這才導(dǎo)致了今天的結(jié)果。
為了弄清其中的緣由,李云天認(rèn)為找出那個奸夫至關(guān)重要,或許能從奸夫身上找到一些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稟王爺,小人能認(rèn)出那個奸夫。”趙四聞言想了想,肯定地向李云天點了點頭,畢竟事情過去的時間不長再加上他當(dāng)時受到了驚嚇,所以能對那個奸夫的容貌有著很深刻的印象。
“那就好,你這些天先待在都察院。”李云天聞言點了一下頭,讓云娜派人把趙四帶了下去,從趙四那里他可是收獲良多,意外地得知了奸夫的身份。
“王爺,錦衣衛(wèi)可不好查呀。”等趙四離開后,王文蹙著眉頭望向了李云天,錦衣衛(wèi)是皇帝身邊的近衛(wèi),要想查他們可不容易,需要得到正統(tǒng)帝的御準(zhǔn)。
“咱們先看看那個奸夫是誰,再想對策。”李云天自然清楚這一點,微微一笑后說道,既然岳氏與那個奸夫在繡莊偷情,那么繡莊的老板肯定會清楚一些內(nèi)幕。
由于現(xiàn)在天色已晚不宜再去繡莊把一干人等拘來,另外李云天和王文明天還有很多事務(wù)要做,故而李云天就讓王文回去休息,準(zhǔn)備明天一早前去繡莊查探。
在李云天看來,由于賀氏殺夫案和薛瑄受賄案的主要涉案人員都在錦衣衛(wèi)的手里,所以他必須要把繡莊給拿下,查出那名奸夫的身份,這樣一來就不至于被動。
王文向李云天躬身行禮后快步離去,由于皇城的城門已關(guān)他唯有回到自己的公房去睡上一晚,心中暗自慶幸有李云天主持大局,要不然賀氏一案恐怕永遠(yuǎn)也無法查清。
第二天一早,皇城的城門剛剛打開,身穿便裝的李云天和王文就在都察院差役以及忠王府護(hù)衛(wèi)的簇?fù)硐码x開了皇城,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城南的一個繡莊。
由于時日尚早,因此繡莊還沒有開門,兩名差役走上前砰砰地砸著門。
“誰呀,大早上的不讓人安生。”不久后,院門內(nèi)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別敲了,敲壞了你******可賠不起!”
“你們……”說話間,院門咯吱一聲打開了,一名身穿家仆服飾的年輕男子哈欠連天地從里面探出了頭,一臉不滿地問道。
等看清了門外站著的是官府的差役和士兵后,那名年輕家仆的話音嘎然而止,一臉愕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幕,不清楚大早上的為何有這么多的官府的人出現(xiàn)在這里。
隨后,那名年輕家仆反應(yīng)了過來,拔腿就向院內(nèi)跑去,看樣子想要前去報信。
不過沒等他跑出幾步,一名精壯的王府護(hù)衛(wèi)就追上了他,飛起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摔了一個狗啃食,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起不來。
這個年輕家仆還是太年輕,如果他的經(jīng)驗豐富一點兒的話此時就會老老實實地立在那里不動,很顯然這是官府在辦案他這么一跑可是犯了大忌諱,保不準(zhǔn)就會被當(dāng)成同黨,那樣可就要冤枉死了。
“守好這里,不許任何人進(jìn)出。”李云天和王文坐在四輪馬車?yán)铮車蹪M了王府護(hù)衛(wèi),馬車旁騎著馬的云娜伸手一指繡莊院里,嬌聲下達(dá)了命令。
伴隨著云娜的這道指令,聚集在院門外街上的差役頓時蜂擁著繡莊,平靜的繡莊隨即熱鬧了起來,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王爺,里面的局勢已經(jīng)控制住了。”沒約過了一刻多鐘,云娜打開了馬車車廂的門,沉聲向李云天稟報。
“走,咱們瞅瞅去。”李云天聞言向坐在他對面的王文微微一頷首,抬步走出了馬車,跟在馬車后面的鄭祥等都察院的監(jiān)察御史連忙趕過來,簇?fù)碇钤铺旌屯跷倪M(jìn)了繡莊。
“你們知道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這里有多少貴客?告訴你,只要老娘打個招呼你身上的這身官衣就別想穿了,識相的話趕快滾!”
剛進(jìn)入繡莊前院,李云天就聽見會客大廳里傳來了一名女子的頤指氣使的聲音,抬頭望去只見一名頭發(fā)散亂的中年女子正惡狠狠地指著都察院的一名圓臉主簿在那里呵斥道。
令李云天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大廳里不僅有許多妙齡女子而且還有不少衣著光鮮但發(fā)式凌亂的男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什么,時不時打著哈欠,從其惺忪的雙目上可以看出這些男人剛起床。
“難道這個繡莊掛羊頭賣狗肉?”李云天的眉頭頓時就是微微一皺,心中暗自想到。
繡莊本是女子學(xué)習(xí)女工的地方,結(jié)果晚上有這么多男人留宿,如此一來這里面的味道可就變了,十有八九是一個打著繡莊旗號的妓院。
大明不禁妓院,不少文人騷客以及高官權(quán)貴以狎妓為榮,其聚會的場所就在妓院里,不過那些妓院都要在衙門里報備,如果沒有報備的話衙門可是會找麻煩的。
如果李云天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繡莊就是一個妓院,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暗窯,并沒有在官府報備過。
“是誰那么大的口氣,想要動我都察院的人?”見那名中年女子氣勢洶洶,李云天向一旁的王文點了一下頭,王文會過意來,冷冷地向那名中年女子說道。
“你們是都察院的?”中年女子聞言不由得怔了一下,她直到現(xiàn)在都不清楚闖進(jìn)來的這群差役的身份,還以為是順天府的人豈料竟然是都察院,這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很顯然都察院可比順天府難纏多了。
“這是怎么回事?”王文沒有理會中年女子,掃了一眼大廳里那些以手遮面躲避著他目光的男人,沉聲問向了那名被中年女子責(zé)難的圓臉主簿。
“稟大人,這些人都是嫖客。”圓臉主簿向王文一躬身,沉聲回答。
李云天聞言嘴角頓時閃過一絲冷笑,看來他猜得沒錯,這個繡莊就是一個暗窯。
“這位大人,咱們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一家人了,這座繡莊是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王大人的產(chǎn)業(yè),您看能不能高抬貴手。”這時,中年女子扭動著腰肢笑盈盈地來到王文的面前,湊上前低聲說道。
“一派胡言!”王文聞言頓時大吃了一驚,萬萬想不到中年女子竟然說出如此一番言語來,不由得開口呵斥道,“你可知道誣陷朝廷命官是何罪責(zé)?”
“這位大人,民婦沒有騙你,這真的是王大人的產(chǎn)業(yè)。”中年女子見狀不以為意,微笑著低聲說道,“不信的話您可以去問王大人。”
“你見過王大人?”李云天距離王文很近,故而聽見了中年女子的話,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沉吟了一下后走上前開口問道。
王文聞言頓時緊張了起來,雖然他是第一次來這個繡莊,根本就不認(rèn)識中年女子,但萬一這個繡莊跟他的親屬有關(guān),事情可就變得糟糕了。
“當(dāng)然見過了,王二公子曾經(jīng)帶王大人來過這里,是民婦親自接待的。”中年女子笑著點了點頭,壓低了音量說道,“兩位大人,你們這次出來也辛苦了,民婦不會讓兩位大人空手而歸的,看在王大人的份兒上您們就抬抬手,免得傷了和氣。”
很顯然,中年女子把李云天和王文當(dāng)成是前來查封繡莊的了,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眼前這兩位身穿便裝男人此行另有來意。
“原來如此。”李云天聞言不由得望了一眼王文,原來有騙子利用王文的名聲騙了繡莊的老板娘,隨后不動聲色地說道,“口說無憑,我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你能讓王二公子發(fā)話的話,我們這就離開。”
“這有何難。”中年女子聞言頓時大喜,暗嘆果然朝中有人好辦事,一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王二公子就住在離這里兩條街的宅子里,民婦這就派人領(lǐng)你們?nèi)ァ!?
“那就有勞了。”李云天聞言微微一笑,向跟在身后的鄭祥說道,“你去一趟,務(wù)必要見到二公子本人。”
“下官明白。”鄭祥也聽見了李云天、王文和中年女子的對話,知道有人打著王文的旗號招搖撞騙,因此不動聲色地躬身行禮,跟著中年女子派去的人去見那名“王二公子”去了。
王文此時已經(jīng)送了口氣,中年女子號稱見過自己但卻認(rèn)不出自己的身份,很顯然是在說謊。
尤為重要的是王文的二公子上個月就已經(jīng)去江南為官,根本就不在京城,故而那個“王二公子”肯定是假冒的。
“不知道這位大姐如何稱呼?”鄭祥走后,李云天伸手向那名中年女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領(lǐng)著其向門外走去,邊走邊拉家常似地問道。
“民婦姓韓。”中年女子覺得李云天不僅面善而且好說話,于是緊跟幾步追上去,笑著套著近乎,“不知大人在都察院所任何職?”
“本官姓李,是一名御史,與王大人頗有淵源。”李云天早有準(zhǔn)備,不動聲色地回答,他說的是實情,左都御史是御史的一種而已,王文是他的部下兩人之間自然有著淵源。
“等這次的事情過后,民婦一定把李御史的好意告訴王大人。”可惜的是中年女子并沒有聽明白李云天話里的意思,還以為李云天是一名監(jiān)察御史而已,笑著向李云天說道。
“那就多謝韓大姐了。”李云天聞言向中年女子拱了一下手,微笑著問道,“聽韓大姐的口氣好像是江南人士,為何到了京城?”
“實不相瞞,民婦是江南人士,在杭州開有一家青樓,生意有些冷淡,三年前在杭州遇上了王二公子,于是就在王二公子的邀請下來京城開了這個繡莊。”
中年女子見李云天稱其為大姐,心中頓時對這位風(fēng)度翩翩的御史產(chǎn)生了好感,笑盈盈地說道,“老天保佑,在王大人的關(guān)照下,繡莊自開辦以來生意蒸蒸日上,我終于可以松口氣了。”
“原來是這樣。”李云天聞言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個姓韓的中年女子是被那個“王二公子”給騙來了京城,隨后語峰一轉(zhuǎn)說道,“韓大姐,既然咱們都是一家人,那么有一件事情本官希望韓大姐能幫忙。”
“李御史盡管開口,民婦一定盡力而為。”中年女子自然也想結(jié)交李云天這樣年輕有為的御史,以后在京城夜多了一份助力,聞言二話不說就痛快地答應(yīng)了下來。
“是這樣的,本官近來遇到了些麻煩,不知道韓大姐是否認(rèn)識錦衣衛(wèi)的人,本官想進(jìn)行疏通。”李云天聞言沉吟了一下,壓低了音量向中年女子說道。
“李大人,民婦這可無能為力,民婦來京城時日尚短還沒有結(jié)識錦衣衛(wèi)的人。”中年女子聞言雙目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隨后一臉遺憾地?fù)u了搖頭。
“沒事兒,本官再想想辦法。”李云天敏銳地注意到了中年女子眼中一閃而逝的復(fù)雜眼神,嘴角隨后流露出一絲笑意,故作遺憾地回答。
從中年女子的這個細(xì)微的反應(yīng)上,李云天敏銳地意識到她肯定認(rèn)識錦衣衛(wèi)的人,只是不想把對方的身份說出來,這使得他對那個錦衣衛(wèi)的身份充滿了期待,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家伙就是岳氏的奸夫。
于是,李云天停下了腳步,向跟在后面的王文使了一個眼色,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沒有必要再跟中年女子虛與委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