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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兄,你說忠武王這次會如何處置鎮(zhèn)上的這個惡霸?”談笑間,劉敏宇饒有興致地問向了龔睿,他口中的惡霸自然指的是周仁善。
如果讓劉敏宇用一個成語來形容今天所遇到的事情,那就是“風云突變”,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李云天只不過是來趙大海的家里探視一下,結(jié)果卻引出了周仁善這么一檔子破事,而是這檔子破事還持續(xù)發(fā)酵,小河鎮(zhèn)不少人都準備狀告周仁善。
在劉敏宇看來這也是周仁善是氣數(shù)盡了,以至于會遇上微服私訪的李云天,否則在定海縣的地界上肯定沒人能動的了他。
由此一來,浙江三司的官員們肯定免不了要受到李云天的訓斥,這使得劉敏宇暗自感到一陣舒暢,他平時可沒少受這些家伙的氣。
“此人作惡多端,這次必死無疑。”龔睿放下手里的茶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周仁善竟然假借李云天的名義斂財,完全就是找死的節(jié)奏。
“飛揚跋扈,狂妄自大,行事時不懂得給自己留條后路,這種人沒遇到麻煩的話可以逍遙自在,一旦被人盯上斷無生機!”劉敏宇聞言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今日這個結(jié)局完全就是周仁善自找的,隨后他微微一笑,臉上浮現(xiàn)出了愜意的神色,“忠武王懲治了這個惡霸后市舶司的事情可就掩飾不住了,屆時浙江三司必定受到牽連。”
“唉,你我也算是主政浙江的父母官,如今發(fā)生這種事情實在是令人感到遺憾。”見劉敏宇有些幸災(zāi)樂禍,龔睿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雖說浙江三司的人處處排擠他但他們終歸是同僚,要是出了什么大事的話他的臉上也不光彩。
“這是天意,否則的話你我可就要在如今這個職位上尸位素餐、碌碌無為了。”劉敏宇知道龔睿心中頗為感慨,于是冷笑了一聲說道。
他可忘不了這些日子來的壓抑和苦悶,原本劉敏宇也想像于謙那樣在地方上大展拳腳,取得一番事業(yè)來,可到了浙江他才發(fā)竟然寸步難行,浙江三司的人像三座大山一樣將他壓得簡直透不過起來,最后使得他不得不放棄了先前的理想得過且過,隨波逐流。
在都察院里,有兩名年輕的御史堪稱是官場上百年一遇的后起之秀,一名自然就是李云天,而另外一名就是于謙。
于謙擔任御史的時候政績斐然,再加上在平定漢王叛亂的時候歷數(shù)漢王的罪行,故而深受宣德帝的器重,如今掛禮部右侍郎銜巡撫山西,可謂是監(jiān)察御史中除了李云天外晉升最快的人,故而成為了很多新晉御史的榜樣和目標。
很顯然,李云天的成功屬于不可復(fù)制的,先不說那些新晉御史有領(lǐng)兵打仗、徹查像兩淮鹽道這樣的驚天大案以及治理偏遠荒蠻的交趾的機會,單單在平定漢王之亂時的黑牛鎮(zhèn)一戰(zhàn)就足以令眾人折戟沉沙。
“但愿這次的事情不要鬧得太大,否則你我也難辭其咎。”龔睿知道劉敏宇這段時間來過得十分憋屈,雖然他也想趁著浙江三司倒霉的機會建功立業(yè),可是萬一事情一發(fā)不可收拾,巡撫浙江的他和巡按浙江的劉敏宇都會被波及。
“這你就不了解忠武王了,忠武王肯定會把局勢掌控在手里。”劉敏宇見龔睿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于是笑著安慰他道。
“劉老弟,你是否有何內(nèi)幕隱情?”龔睿聞言怔了一下,隨后好奇地問道。
畢竟劉敏宇是都察院的人,而李云天是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說不定劉敏宇會從李云天那里得到什么暗示。
按理說都察院與翰林院和六科一樣,是內(nèi)閣和六部交鋒最為激烈的一個衙門,無論是內(nèi)閣還是六部都把對這三個衙門話語權(quán)的爭奪看成是重中之重,這也造成了內(nèi)閣陣營和六部陣營言官的對立。
不過,都察院的情形比較特殊,雖然李云天被看成是內(nèi)閣陣營的人,但他從沒有刁難過六部陣營的御史,對內(nèi)閣和六部陣營的御史向來一視同仁,只要他們?yōu)閲Я陀枰元勝p,否則就會進行懲戒,這使得他在內(nèi)閣陣營和六部陣營的御史心目中有著非常高的威望。
說起來也奇怪,那些被李云天懲戒過的御史無不心服口服,不僅沒有對李云天心有芥蒂反而對他好感倍增。
因為李云天通常都會給那些犯錯御史改正錯誤的機會,只要那些御史不是犯了奸淫擄掠和誣陷良善這種罪行都不會直接將其貶職,在他看來犯錯在所難免,這既是一個教訓同時也是一種財富。
所以,雖然劉明宇是六部的人,但與李云天的關(guān)系也非常融洽,在龔睿看來有什么風吹草動的話劉敏宇肯定會提前知道。
“龔兄,實不相瞞,自從忠武王來到浙江還從未私下召見過小弟。”劉敏宇知道龔睿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于是笑著解釋道,“現(xiàn)在皇上登基未久,以忠武王的行事風格絕對不會這個時候給朝廷找麻煩。”
“依小弟之見,忠武王十有八九會把這件事情交由你我來處置,這樣一來的話就把事態(tài)控制了下來。”說著,劉敏宇壓低了音量小聲向龔睿說道,雙目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
“讓咱們來審這些案子?”龔睿聞言頓時怔住了,臉上滿是驚訝的神色,劉敏宇還有可能,畢竟是專門查案的巡按御史,可他只是掛著一個工部右侍郎虛銜的巡撫而已,官階低微連自己的衙門都沒有,哪里有資格審問這種大案。
“如此一來,這些案子就變成了地方上的內(nèi)部事務(wù),恐怕正是朝堂上的那些大人們所樂于見到的一幕。”劉敏宇笑著點了點頭,龔睿官階雖然不高但是卻有著巡撫的名分,自然適合辦這些案子。
龔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與其讓李云天或者朝堂上的其他大員來審理此案,不如由他和劉敏宇來主審,這樣一來既可以安撫浙江官場,同時也避免了事態(tài)的惡化,以及引發(fā)朝堂上圍繞浙江的新一輪爭斗。
“這不是忠武王早就算計好的吧?”隨后,龔睿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抬頭一臉驚愕地望向了劉敏宇。
“誰知道呢,忠武王做事一向神秘莫測,或許這些事情只是一個意外,或許是忠武王的一個謀略,從結(jié)果上來看,此舉不但可以查清寧波市舶司遭遇倭寇襲擊時所發(fā)生事情的真相,而且還可以讓你我趁機整肅浙江吏治,可謂一舉兩得。”
劉敏宇聞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無論這是不是李云天故意設(shè)下的一個局,都給了他和龔睿一個在任期內(nèi)建功立業(yè)的機會,經(jīng)過此事后兩人很顯然可以對浙江三司形成壓制。
龔睿也笑了起來,不得不承認,如果這一切都是李云天預(yù)先謀劃好的話,那么李云天簡直太可怕了,他相信沒人能從中看出什么破綻,這些天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都顯得水到渠成。
與此同時,客棧的另一個房間里。
李宜安、楊銘和王霜神色焦急地圍坐在桌旁商討著周仁善一案的應(yīng)對事宜,誰能想到忽然之間竟然會出這么大的一個紕漏,地方上的那些混蛋們簡直是想錢想瘋了,竟想借著李云天的這股東風斂財,這么燙手的錢他們竟然也敢收?
周仁善自然是要被嚴懲,不僅周仁善,定海縣衙乃至寧波府府衙的人都要被追究相關(guān)的職責,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其實,周仁善的事情很簡單,不過一個為禍地方的惡霸而已,殺了也就殺了,三人現(xiàn)在擔心因為周仁善一事引發(fā)什么意外的事端那可就糟糕了,天知道定海縣里還會有什么令李云天震怒的事情。
“來人,把客棧給本官圍了,沒有本官的命令不能放走里面的任何一個人!”就在三人緊張地商議著對策的時候,窗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接著就是一個惡狠狠的聲音,以及凌亂的腳步聲像是來了不少人。
李宜安感到來者不善,眉頭頓時皺了皺,來到窗前推開窗戶一看,只見一大群拎著刀槍的士卒正氣喘吁吁地向客棧沖來。
幾名騎著馬的人大呼小叫地指揮著那些士卒包圍客棧,其中一名身穿縣衙胥吏服飾的瘦長臉中年男子像是領(lǐng)頭的人,被那幾名騎士簇擁在中間。
“這是什么人?”楊銘來來到了窗前,頗為驚訝地望著下面的那些士卒,竟然擺出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難道是周仁善的援兵?”皺著眉頭望著那幾名騎士的李宜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臉色頓時大變,他現(xiàn)在想起來了,周仁善的大女婿好像是定海縣縣衙戶房的司吏,一定是聽見什么風聲后趕來救周仁善。
縣衙戶房司吏由于掌握財政稅賦大權(quán),故而有著眾吏之首的美譽,想要調(diào)動縣衙的士卒并不是什么難事,畢竟現(xiàn)在縣城里有不少從外地調(diào)來的軍隊守護,根本就用不上縣衙的那些士卒。
“糟了!”隨后,李宜安顧不上多想,推開房門急匆匆地下了樓,如果周仁善的大女婿做出什么蠢事的話那么對目前糟糕的局勢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他可不希望這一幕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