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總旗李滿山參見御史大人。”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那群大漢走進了大堂,領(lǐng)頭的一個大漢沖著李云天一拱手,宏聲說道。
總旗是正七品的武職,手下管著五個從七品的小旗,以及五十名北鎮(zhèn)撫司的軍士,稱為校尉和力士。
李滿山能擔(dān)任北鎮(zhèn)撫司的總旗,自然是李云天從中斡旋的結(jié)果,他去年那兩萬兩銀子可不是白給錦衣衛(wèi)的。
有了那兩萬兩銀子做鋪墊,再加上周征與錦衣衛(wèi)指揮使賽哈智的交情,另外李滿山在湖口縣剿匪中也立有大功,故而順理成章地就進入了錦衣衛(wèi)最核心的部門――北鎮(zhèn)撫司。
北鎮(zhèn)撫司主管各地藩王及官員秘密監(jiān)視、肅反肅貪,獨立偵訊、逮捕、判決、關(guān)押拘禁,以及偵破外國奸細等等,權(quán)力極大。
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詔獄就是北鎮(zhèn)撫司,北鎮(zhèn)撫司的人可以不經(jīng)過任何朝廷衙門就可以把犯事的官員抓進詔獄里審訊,文武百官皆無法干涉。
李滿山進了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李大牛自然也不會閑著,由于他性格有些耿直,故而李云天把他安排在了周征的左軍都督府經(jīng)歷司里擔(dān)任一名從七品的都事,軍隊里更適合他的發(fā)展。
除此之外,李云天也已經(jīng)給楊云貴在都察院走通了門路,只等著都察院的公文下來,他就可以給楊云貴寫信,讓楊云貴來都察院接替一名離職的吏員擔(dān)任書辦。
那名吏員在都察院里勤勤懇懇地干了十幾年,幾次考評都是優(yōu)秀,故而升為了從九品的官,調(diào)任順天府府衙,不少科舉落敗的吏員都將這種方式作為進身官場之階。
要想進都察院當(dāng)吏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都察院是京城里監(jiān)察百官的重要部門,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要進去。
說起來李云天能辦成這件事情跟他的岳父忠勇侯沒有什么關(guān)系,因為都察院根本就不會買那些勛貴重臣的帳,完全靠他自己在都察院里跑關(guān)系,再加上他考上了庶吉士,故而事情很順利地就辦了下來。
對于那些追隨他的人,李云天從來都不會忘記他們,想方設(shè)法地把他們安排在最合適的位子上,使得他們可以人盡其才。
“錦衣衛(wèi)?”聽聞李滿山自報家門后,趙虎臉上流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他這是第一次來京城,以前只是聽說過錦衣衛(wèi)的兇名,知道洪武帝和永樂帝通過錦衣衛(wèi)殺了不少朝廷重臣,是永樂帝身邊的親軍第一衛(wèi),還從沒有見過錦衣衛(wèi)的人,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上了。
憐香也狐疑地望著李云天,不清楚李云天為何要讓錦衣衛(wèi)的人介入她的案子,難道是想給趙虎施加壓力,逼他撤告?
不過隨即憐香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要是那樣的話李云天也就不會讓趙虎等人在口供上簽字畫押了。
難道……難道李云天已經(jīng)找到了此案的破綻,想要趁此機會整頓南城兵馬司的吏治?很顯然今晚的事情有南城兵馬司的人介入進來。
“有勞李總旗了。”李云天微笑著向李滿山頷首示意,隨后向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的劉光說道,“劉副指揮使,李總旗受本官相邀前來旁聽,現(xiàn)在你可以審憐香姑娘了。”
“憐香,本官問你,如今證據(jù)確鑿,你可認罪?”等李滿山在李云天身邊的座位落座,劉光伸手擦了擦額頭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滲出的冷汗,沉聲問向跪在那里的憐香。
“稟大人,小女子雖然出身卑微,但也知禮儀,懂廉恥,從未做過有辱名節(jié)的事情。”憐香神情堅毅地望著劉光,嬌聲說道。
“哼,如此說來是錢袋自己長了腿,跑去了你的臥房不成?還自己進了你的首飾匣里?難道非要本官對你動刑不成?”劉光冷笑了一聲,言語中充滿了挖苦,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感到后脊背處有些發(fā)冷,因此想要盡快了結(jié)這個案子。
“大人,今晚小女子一直與趙公子待在同一個房間里,哪里有機會去放那個錢袋?”憐香見劉光威脅自己,冷聲辯解道。
“如此說來你還有同黨了!”劉光面色一沉,伸手拍了一下驚堂木,高聲喝問,“說,你的同黨是誰?”
憐香聞言不由得咬緊了嘴唇,劉光連查都懶得差,擺明了要誣陷自己,她知道自己說得再多也是徒勞。
就在這時,五城兵馬司門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晚特別刺耳。
李云天微微一笑,看向了劉光,憐香的護花使者來了,等一下看他如何收場。
“滾開,敢擋我們小公爺?shù)穆罚畹貌荒蜔┝税伞!瘪R蹄聲在南城兵馬司門外嘎然而止,一個粗壙的聲音隨即從門口處傳來,引得大堂里的眾人紛紛扭頭張望。
一群身著五軍都督府服飾的壯漢簇擁著一名面色鐵青的魁梧青年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跪在憐香身邊的白裙侍女望見那名魁梧青年后頓時神色一喜,魁梧青年正是張無敵,看來有人把憐香出事的消息通知了他。
“來人,給小爺把這里砸了!”進入大堂后,張無敵伸手一指坐在公堂上的劉光,怒氣沖沖地說道。
“憐香,你沒事兒吧?”說著,他快步走上前扶起了憐香,一臉關(guān)切地問道。
“沒事兒,有李御史在。”憐香莞爾一笑,望向了坐在一旁的李云天。
“李老弟也在這里!”張無敵剛才眼中只有憐香,根本沒注意到大堂上的李云天,顯得有些意外。
周雨婷見了張無敵要喊一聲二哥,他自然要在李云天面前以兄長自稱,這樣的關(guān)系也透露出了親密。
聽聞此言,跟在張無敵身后那些挽起袖口準(zhǔn)備砸場子的壯漢們頓時停了下來,這點兒眼力他們還是有的,在御史的面前砸了朝廷的衙門,那豈不是找死。
“張兄,小弟正好在醉月閣,趕上了憐香姑娘的事情,故而前來查看。”李云天站起身,向張無敵笑道。
李滿山跟著起身,沖著張無敵頷首致意,雖然他不知道張無敵的身份,但是能喊李云天“李老弟”的人,肯定與李云天之間的關(guān)系密切。
“說,憐香姑娘真的偷了你的錢袋?”從李云天那里弄清楚了憐香案子的來龍去脈后,張無敵走到跪在那里的趙虎面前,刷一下抽出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說道,“不老實交待的話,本經(jīng)歷一刀砍了你。”
“劉……劉大人,他……他這是在威脅我。”趙虎清晰地感覺到脖子上刀鋒傳來的陣陣寒意,嚇得臉色變得蒼白,結(jié)結(jié)巴巴地向劉光說道,他就是用腳趾頭也想得出來趙虎來頭不小,要不然豈敢砸南城兵馬司?
“張經(jīng)歷,此案由李御史督辦,你這樣做讓本官很為難。”劉光現(xiàn)在感到無比頭疼,張無敵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故作為難地說道,想要用李云天來壓張無敵。
“張兄,如果你信得過小弟的話,就請稍坐片刻,小弟一定會還憐香姑娘一個公道!”李云天聞言嘴角閃過一絲冷笑,不動聲色地向張無敵說道。
“張公子,妾身不想不明不白地出去。”憐香見李云天顯得胸有成竹,也開口勸著張無敵。
張無敵覺得憐香說的有道理,況且他早就聽說李云天很會審案子,故而收回了腰刀,扶著憐香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趙虎,本御史再問你一次,那個錢袋究竟是怎么回事?”等兩人落座后,李云天雙目如炬地盯著趙虎,“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本御史希望你不要犯糊涂。”
“御史大人,錢袋就是憐香偷的,如今人贓俱獲,她想賴也賴不掉!”趙虎以為李云天是在嚇?biāo)呗暬卮穑矍暗木置嫱耆珜λ欣倒喜艜焕钤铺靽樧 ?
“既然如此,那么本御史就讓你知道什么叫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李云天見趙虎執(zhí)迷不悟,面色不由得一沉,冷笑著問那名聲稱從憐香首飾匣找到錢袋的黑瘦軍士說道,“你有沒有話要對本御史說?要是本御史查出來你動了什么手腳,那么一定嚴懲!”
“小的……小的無話可說。”黑瘦軍士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zhàn),覺得李云天的眼神異常可怕,忍不住看了一眼劉光,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
“好,你現(xiàn)在打開首飾匣,把錢袋放進去。”李云天把黑瘦軍士細微的動作看在了眼里,沉聲說道。
黑瘦軍士聞言連忙起來,撤掉了首飾匣上的封條,打開后把錢袋放在了珠寶上面,然后有些茫然地望著李云天,不清楚他這是什么意思。
大堂上的人也不知道李云天要看什么,紛紛好奇地望著他。
“現(xiàn)在,你把匣子合上。”李云天見黑瘦軍士現(xiàn)在還沒有意識到哪里不對勁,冷冷地提醒著他。
黑瘦軍士立刻按照李云天的話去做,合上了匣子的蓋子,不過隨后他就怔在了那里,由于匣子里放滿了珠寶首飾,錢袋中的那兩錠金元寶把蓋子頂住了,無法合上。
“原來是這樣!”見此情形,憐香眼前頓時一亮,率先反應(yīng)了過來,誰也沒有想到首飾匣竟然會是決定性的物證,怪不得李云天剛才要先拿趙虎等人的口供了,這樣一來就證明他們都說了謊。
劉光的臉色刷一下變得蒼白,千算萬算,誰能想到會栽在一個不起眼的首飾匣上,這一下不僅趙虎完了,連他都要被牽連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