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玉鏡草草吃過飯,有些乏力便上了樓回到了房間,可方洗漱好躺在床上,房門卻開了。
她渾身一繃一個坐立,不用開燈,只聽這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便知來人是封以紳。
“你既然跟史荷東說了那孩子是我的,你認為我再睡在書房合適嗎?史荷東那么聰明可不好糊弄,我們分房睡,他不會信你的話,甚至會懷疑你讓我幫你弄的那張化驗單。”
封以紳款款走進來,打開了床頭柜上的臺燈,看樣子他已在書房梳洗好,已經換上一件黑色浴袍,身上還有沐浴之后的淡淡香氣。
“史玉鏡,我很高興能和你一起過這個新年,我也很想要你,但在你不愿意的情況下,我不會再對你做那樣的事。”
封以紳睡了上來,輕合上眼睛,云淡風輕的承諾,那是種讓人安心的語氣,史玉鏡坐在床頭,默默看了他一會,終是拉了拉被子,背對著他睡了下去,他卻突然一個翻身伸手將她抱在懷里。
“你這又是做什么?”她渾身都有些僵硬。
“只抱一會。”他笑,像是在哄她一般。
“謝謝你,封總裁。”她終是沒有動。
“我這輩子今天還是第一次穿情侶裝。”他抱著她,淺淺的笑靨里似乎透著滿足。
史玉鏡心下好似被什么一撞,他今天穿的正是幾天前她給他買的那套新年衣服,當時她還取笑他眼光有問題,但他卻執意要買這一套,原來只因為那套衣服跟她買的那一套是一個系列,看起來像是情侶裝。
想起他今天送蔣容去醫院的時候,那般危急時刻,他還想著顧及那套衣服,那樣冷的天,他就那樣把外套脫了下來放在她手里,后來也拒絕再穿上,原來只因為那衣服是她買的,所以他格外珍惜。
他的情誼她懂,可是注定會被她辜負。
史玉鏡背對著封以紳,她心下一片復雜,黑夜里她眼睛睜著大大看向窗外,外面春節氣息正濃,煙花正是燦爛,五顏六色在空中綻放,那是合家團圓幸福的味道。
她手悄然摸了摸肚子,這個小東西是她留給岑云世的新年禮物,但他還會喜歡嗎?這個新年他又是怎么過的?
昨天還在網上看到關于他的花邊新聞,傳聞他帶著帝宴的頭牌小詩去維都拉斯旅行了,那個地方正是她和他感情升溫的地方,此刻他應該抱著別的美人相擁而眠了吧?
她和他是真的結束了!……
岑宅。
岑云世在岑家吃過團圓飯之后,就來到了許淑媛的舊宅里。
他胡坐在窗前,身邊是一瓶只剩一半的洋酒,俊臉紅如霞,一手蕩著喝了一半的酒杯,沙發上的手機閃過不停,那全是發新年的祝福,但沒有一條是他想的那個人發來的。
他抬頭看著窗外五彩煙火,想起在情人塔那一晚,天空也是這樣絢爛的煙花,他單膝跪地將一枚戒指套在史玉鏡手上,她熱淚盈眶吻上他。
她是個不習慣戴飾品的女人,平時也不戴什么珠寶,便是連他以前送的情侶手環她都經常弄丟,最后都是他去給她找回來,但那枚戒指她卻一直很寶貝的戴著。
直到后來,她騙他簽了離婚協議書,便是連那枚戒指都一并還給了他,那時他為了找到她,滿世界的通緝她,說她偷了他的東西,但只有他知道,她除了將他的心偷走,再沒有拿走任何一樣東西。
她不是貪財的人嗎?為什么連個作紀念的東西都不愿意帶走,那時他真的很恨她的絕情,可她再絕情,他還是像傻子一樣追去Y城找她,但她總是輕易說分手就能分手,絲毫不給他留一點余地。
“史玉鏡,你真的好可恨!”他看著手機屏保上他和她的合照,自嘲一笑。
合照是出海那一次,在烤燒烤的時候季悅拍下來的,他們坐在沙灘上,他正在烤燒烤,她甚至正在啃他給她烤好的雞翅,二人不約而同抽著額角,那畫面并不怎么好看,但季悅說那張照片很有夫妻相,所以后來他就讓季悅將那張照片傳給了自己當屏保。
“終有一天,我不會再愛你,但我偏要將你捆起來放在我身邊,我要你每天看著我跟各種女人調情,那樣你是不是就會在乎我一些……”
他狠狠灌下一杯酒將自己麻醉,再不讓自己想起她,但越是如此,她的音容相貌就越發的清晰無比,他討厭這樣的自己,一杯接著一杯灌下肚……
新年這一晚無法入眠的還有史荷東,他緊緊握著岑震給他的那一小包東西,史玉鏡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該不該留,他很掙扎。
封以紳待史玉鏡不比岑云世差,史玉鏡也不見得討厭封以紳,更重要的是她現在還有了封以紳的孩子,即便他將史玉鏡的孩子拿掉,而后將她成功送回岑云世身邊,岑云世難道就真的不會介意史玉鏡這段過去嗎?
他冥思苦想轉輾反側了一夜,第二天起了個大早,親自下廚做了早餐。
“史玉鏡,我給你做了最喜歡的早餐,快過來吃。”
看著史玉鏡和封以紳同時從一個房間走出來,史荷東有些別扭的側過視線,獨獨喚了史玉鏡,沒有理會封以紳。
桌子上那是好幾個人的量,知道史荷東嘴上不說,但也做了封以紳的早餐。
“他這孩子有點一根經,別理他。”
史玉鏡笑著調節著氣氛,親昵的挽著封以紳的手臂朝餐桌走去,她知道做戲要做足,否則騙不過史荷東。
“這鮮榨的核桃花生汁不錯,你可以多喝點。”封以紳也不客氣,坐上餐桌直接給史玉鏡倒上一杯。
“她是孕婦,這個有點涼了,我再拿去熱一熱。”
史荷東接過那核桃花生汁,徑直去了廚房,將花生汁放進微波爐打熱。
他緊緊捏著手里那包已經打開的東西,抬頭透過櫥窗正好可以看見史玉鏡,她胃口很好,笑瞇瞇的吃著早餐,封以紳在一旁給她夾東西,那疼惜她的模樣不似作假。
“叮”一聲,運轉的微波爐停下,將他思緒拉回,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下做了決定,也就不再猶豫,他端起那杯核桃花生汁就去了餐桌,遞給史玉鏡,不冷不熱說了句,“趁熱喝。”
“小老人!”
史玉鏡被他那超出年齡的成熟模樣逗笑,她一邊喝花生汁,咯吱一笑,“喂,史荷東,你這么小就這么成熟,要是到了封總裁這個年紀,你豈不就該是個老人了,嘖嘖,那可不是好事,到時候連戀愛都不能談了。”
“你是在嫌我老?”封以紳插了句話。
“我怎么敢嫌你,你是本來就老啊。”她揶揄一笑,一大杯花生汁一飲而盡。
“真想塞住你的嘴。”封以紳雖是輕斥,卻寵溺的拿起一張紙巾擦掉她嘴上沾上的花生汁。
那般自然而細小的動作,史荷東看著有些食不知味,他抬頭慎重看向史玉鏡,“我想回Y城一趟。”
“什么時候?”封以紳不經意的問。
“吃完早餐。”史荷東回。
史玉鏡嗆了一聲,“我陪你一起去。”
“上次做完手術之后,我就沒有再出現暈倒的現象,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突然發病,我一個人回Y城是可以的,再說你一個孕婦跟著,反倒是麻煩我。”
史荷東幽幽道,又看向封以紳,“能不能別再派人跟蹤,我也需要私人空間。”
“好,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封以紳用紙巾優雅的擦了搽嘴,淡定的說,“讓凱奇送你去機場。”
“那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史荷東沒在征詢史玉鏡的意見就起身回房,很快就拿著行李出了來。
史玉鏡也不為難他,將他送出門外。
“你進去吧,外面冷。”史荷東坐上車,有些復雜的看了史玉鏡一眼,而后搖上車玻璃。
“你早些回來。”
她站在階梯,笑著朝他點頭。那行李是史荷東早就準備好的,否則不會這么快,既然他不喜歡呆在這里,那就讓他去喜歡的地方吧,她不想強求他。
“看來他一時還沒辦法接受,在治療中心呆得呆久了,出去走走也好,你放心,他的身體沒什么大問題,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的。”封以紳溫暖的大手將她冰冷的手握住。
“我先上樓了。”史玉鏡將手從他手里抽出,朝屋里走去。
“史荷東還沒走出門,你這戲就演不下去了?史玉鏡,我們的日子還很長,你一直這樣下去,我會沒耐心的。”封以紳自嘲一笑,但沒為難她。
“我只是覺得有些乏力犯困。”她揉了揉腦袋上了樓。
……
凱奇將史荷東送到機場打點好一切之后方才離開,但史荷東并未聽話的在候機室等航班,他很快出了機場招攬了一輛出租車,直朝岑宅奔去。
“史荷東學長,怎么是你呀!”
一身大紅色喜慶洋裝的彥琳,一見史荷東整個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立下迎了上去,“你好些了嗎?身體還有哪里不舒服?”
“帶我去見岑云世。”史荷東長話短說,模樣嚴肅極了。
“好好好,表哥在舅媽住的那個小院里呢,我這就帶你去。”彥琳跟只小麻雀似的,蹦蹦跳跳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