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加班到很晚才從公司里出來,江煜然本來給她打電話,要去接她下班。宋涼還沒想好要如何面對他,電話里便拒絕說:“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回去,你先睡吧,司機會送我回去。”
即便如此,江煜然還是幫她準備了宵夜。
宋涼一進門便聞到一股飯香味,這種感覺本來是非常美妙的。
夜晚加班有人做好了宵夜等著,開門就是溫暖的燈光。
若是平時,宋涼一定會感慨滿足,可是,今天她的心情復雜到極至。望著眼前的人只覺得幻覺叢生,在這場對抗中,江煜然真的取勝了。
可是,一損俱損,宋涼要怎么讓他知道這個道理呢?
江煜然看她臉色發白,擔心的問:“臉色怎么那么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宋涼搖了搖頭:“沒有,只是太晚了,有點兒困。”她接著問他:“不是叫你先睡嗎?”
江煜然幫她把大衣掛起來。
“我給你熬了粥,吃點兒再睡吧。”
宋涼看著他,須臾:“我不餓,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江煜然伸手將她拉到懷里,心疼溢于言表。
“既然這么辛苦,就休息一段時間吧,公司的事情我可以幫忙。”他轉而又說:“我的狀態還不錯,每天按時吃藥,定時看心理醫生,不會有問題的。”
宋涼的肺腑中泛著異樣的情緒,他表現得真的很好,做得也很讓人放心,真的很難讓人看出任何破綻。
可是,她就是知道,他不是他了。
“算了吧,你都放手那么長時間了,突然接手肯定會有地方不適應。再說,交接工作一樣很麻煩。就是今天感覺有點兒累,并非撐不住了。”
宋涼先洗漱了。
一夜沒有睡好,迷迷糊糊做了大半晚上的夢。夢里有江煜辰,也有江煜然,場景混亂,似一場讓人迷糊的大電影,醒來的時候宋涼只覺得自己頭疼欲裂。
只是,她不能吃藥。
江煜然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幫她按一按。
看宋涼仍舊疼得厲害,就說:“不然去醫院看看吧,醫生肯定有辦法,總不能就一直任由它疼吧。”
宋涼平時倒不是總頭疼,這一次純粹是休息不好的緣故。
由于心里很亂,她提不起興致做任何事情。
怕他擔心,所以說:“不要緊,睡一會兒就好了,你幫我給公司打個電話,今天不去上班了。”
江煜然先去外面給公司的人打電話,之后倒了杯水進來,見宋涼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他立在床邊看了一會兒,輕輕的轉身出來。
本來上午約了心理醫生,但是,江煜然今天沒有心情過去。
與心理醫生的對決本來就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他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不會讓他們看出破綻,堅定不移的相信他就是江煜辰。
可是,以他今天的狀態是萬萬不能的。
江煜然甚至有些心神不寧,宋涼的態度讓他隱隱的懷疑她是否感覺到了什么。
宋涼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堅毅的程度連男人都會感覺不可思議,就像她不會疲倦,不會生病,更不會老化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是她宋涼勝任不了的。
但是,今天的宋涼實在太消靡了。
不由讓江煜然懷疑,她是否洞察到了什么?也或者是他心虛,才會敏感異常。
但是,不管怎樣,江煜然現在的情緒有些不受控制是真的。他仿佛越來越不能駕馭這副身體了,當他完全操控這副身體,獨自占/有它的時候,反倒有了無能為力的感覺。
江煜然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室內實在太憋悶了,江煜然拿上大衣出門透氣。
凜冽的寒風打到臉上,讓他清醒了幾分。
沒錯,他的確占勝了江煜辰,現在這副身/軀完全由他操/控了。
不枉他在黑暗與困頓中積蘊能量這么久。
即便在那個時候,江煜然也從未覺得恐懼。為了這一天,他可以完全擁有一個人,而不是做為一個人格交替出現,再多的痛苦他都已經承受了。
以為屬于他和宋涼的幸福生活開始的時候,心里卻這樣的不平靜。
近乎虛幻的感覺讓他感覺抓不住,所以,現在的生活并未像他想象得那樣平靜而安靜。
江煜辰就像一個詛咒,他消失了,可是,那些惡念還在,擾得他不得安寧。
江煜然駕著車穿行于張店城喧鬧的主干道,電話響了好久,他才驀然反應過來。
是江煜辰的心理醫生打來的,今天的他也像格外的迫不及待。
江煜然看了一眼,只覺得煩躁,被他隨手按掉了。
沒一會兒那電話再次打來。
他想了下,按下接聽鍵:“喂……”
電話里說:“江先生,我們約好的時間已經到了,您快到了嗎?”
江煜然蹙眉:“今天我有事,不過去了。”
醫生馬上說:“可是,江先生……”
江煜然已經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他將油門踩到最大,車子離弦的箭一樣射了出去。
醫生接著給宋涼打去電話,將剛剛和江煜然的通話情況說給宋涼聽。
宋涼握著手機愁眉不展:“我知道了,蘇醫生,謝謝你。”
掛斷電話后,宋涼再也無法入眠了。或許江煜然感覺到了什么,這還是近段時間他第一次拒絕去看心理醫生。為了讓大家信以為真,表面上他一直表現得非常積極的配合治療。
現在突然怠慢了,宋涼肯定會想其他。
她拿起電話,想給江煜然打通電話。但是,轉而一想又放棄了,這個時候她能對他說什么呢?
即便這個時候兩個人心知肚名,在想出來解決的辦法之前,或者說想好如何面對對方之前,表面上都要表現如償。
宋涼終歸還是勇氣盡失地倒回床上,她的頭更疼了。
如果要秦玉如知道現在這個看起來再正常不過的江煜辰是人格江煜然的話,她一定會承受不住打擊崩潰的吧?
宋涼扯過被子蒙到頭上,痛苦至呻/吟。
譚素素今天起得早,和楊琪林一起下班吃早餐。
下電梯的時候說:“我們結婚這么久了,還一直沒有刻意到你們家里拜訪過。”譚素素猜他一定很為難。
不想楊琪林只是很隨意的說:“平時你忙,爸媽也是都知道的,他們不會挑理。如果你覺得麻煩,就過年的時候回去跟他們一起吃頓飯。”
譚素素說:“別等過年了,就今晚吧,你打電話問問他們方不方便。”
楊琪林笑起來:“兒子和兒媳婦回去吃飯,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的高興溢于言表,可見也希望跟她拉近距離。畢竟以現在兩人相處的模式,還是照一般的夫妻陌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