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宋涼當然再清楚不過，早上警方當著那些人的面將她帶走的時候，所有不利影響宋涼都想到了。

“媽，我也不想的。朱曉露自殺真的跟我沒有關系，那封匿名信也不是我寫的。”

這種無力的辯白在秦玉如聽來只是覺得可笑。

“宋涼，我不管朱曉露自殺是不是跟你有關系。但是，有一點你得知道，空穴不來風。發生這種事情朱曉露和警方怎么不懷疑別人，偏偏就懷疑到你宋涼的頭上呢？還是說明你做了讓別人生疑的舉動。不然這盆臟水不會平白無故就灌到你的頭上。”

宋涼站在那里說：“我知道了媽，以后我會注意自己的言行。”

即便她這樣說，秦玉如仍舊怒火未平。

“宋涼，我知道你什么性格，你可能是強勢慣了，半點兒容不得別人。但是，不管你的性情有多囂張，現在你既然住在江家，那么，就請你收斂。否則，你影響的不僅是你自己，還有江家和中瑞。我們沒道理因為你個人的言行而受到輿論的抨擊和指控，我想你要明白這一點。”

宋涼神色暗淡的說：“我知道了，媽。”

秦玉如坐在那里趾高氣揚的訓斥了她好一會兒才離開。

宋涼靜靜的凝視著地面，整個人仿佛傻了一下立在那里。

終歸只是個外人，患難與共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秦玉如只希望她不要連累江家，不然她絕對不會容納她。

宋涼一路風風火火，囂張跋扈，其實不過孤軍奮戰。

她是最無所畏懼的戰士，因為沒有退路，沒有靠山，就只能一路不停歇的勇往直前。

秦玉如走了，江煜辰一直坐在沙發上沒動彈。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宋涼一會兒，慢條斯理的問她：“火鍋好吃嗎？”

宋涼聽到聲音，才突然回過神來。她轉過頭來看著他：“味道好極了。”

江煜辰就知道她桀驁不羈，之前宋涼一進來，打他跟前一走一過他就聞到了她衣服上的鍋底料味。

他諷刺的動了下嘴角：“吃飽了才有力氣戰斗是不是？”

到了現在宋涼不想戰斗的事，她其實每天都在斗爭，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她很平靜的闡述；“我從早晨到下午近三點一口東西都沒有吃，戰斗什么的我沒有想。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先吃點兒東西，可能很晚都沒有機會吃東西了。當然，這一點你們一定都不在乎，畢竟廠慶當天給中瑞丟了臉，我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江煜辰桃花眸子定定的盯緊她，他最受不了宋涼這種說話方式，還不如她一貫的凌厲辛辣，哪怕恨得人牙齦癢癢，但至少有反駁的余地。

但是，現在宋涼就仿佛一個滿身傷痕的勇士，再加上她原本清亮的眼神就像蒙了塵，那種難言的傷懷又來了，讓人很難硬下心來再苛責。

江煜辰暗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自己就這樣硬生生的被宋涼盯出了負罪感，畢竟那個朱曉露之所以陰魂不散全是因為他。

不等他再說別的，宋涼已經轉身向外走。

她原本穿著一雙高跟鞋，或許是累，走到廳門的時候踢到了，就直接赤腳走了出去。

江煜辰望著她融進灰蒙蒙的夜色里，身體纖細，竟讓人覺得楚楚可憐。

而他分明知道憐惜宋涼的結果就像農夫與蛇的故事。

但他仍舊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宋涼仰面坐在長椅上數星星。

等江煜辰靠近后，忽然伸出手來碰觸他的大腿。

江煜辰下意識退后兩步，蹙眉道：“亂摸什么？”

宋涼指了指他的西裝褲口袋：“有煙吧？”

江煜辰發現她這幾天的煙癮很大，直接說：“沒有。”

“沒有怎么還鼓鼓的？”

江煜辰瞪了她一眼。

宋涼笑了聲：“我又沒說要摸一摸是什么。”

江煜辰忍不住罵她：“不要臉。”

宋涼根本不放在心上。只問他：“我被警方帶走，你有沒有急著想辦法將我解救出來？”

江煜辰說：“我為什么要管你的死活？”

宋涼輕輕的感嘆：“我就知道。別看我為中瑞和江家鞠躬盡瘁，但其實真正關心我的人沒有一個。中瑞和江家覺得我給他們的臉上蒙羞了，明天一覺睡起來，輿論也會嚴厲的抨擊指責我。只是，朱曉露不是我推下去的，我有什么錯？因為言語上刺激過她嗎？如果因此她就跑去自殺的話，那這樣的人真是死不足惜。一個人如果心理脆弱到這個程度，還指望她能在這個殘酷的社會上走多遠？真的不如早死早脫生。”

江煜辰問她：“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石頭嗎？”

宋涼抬起頭來看他：“你要不要進去看看是什么材質做成的？”

江煜辰薄唇輕輕抿緊。

宋涼接著又說：“對朱曉露這種沒出息的女人，我實在同情不起來，真的覺得她活著是有點兒浪費空氣。只是，你是怎么和這種無趣的女人接上頭的？”

她的話本來字字尖銳，但是，江煜辰聽著卻沒有一點兒刺耳的感覺。

相反，他也有點兒這么覺得。

坐到她一側的長椅上說：“一次聚會上認識的，那個包養她的男人喝醉了，因為一點兒小事動手打她。當時看她挺可憐，對視的時候覺得眼神還算清澈，就把她帶出來了。”

宋涼當即冷笑：“你當時是覺得她還沒有徹底沉淪，可以挽救？后來失望了吧。”

“失什么望，本來就沒抱什么期望。倒是你，既然對江家和中瑞這么失望了，為什么還不離開？”

宋涼盯著茫茫夜色看了一會兒，側首看著他說：“有些東西還沒有得到，為什么要離開？空手而歸不是我的行事風格。”

江煜辰想知道她想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相似的問題不是沒有問過，宋涼從來不會好好的回答他。

他有些不耐煩的站起身說：“朱曉露的事情多少是因為我而起，后續的麻煩事我會找律師解決。我們之間就算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