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家的時候正趕上他們吃晚飯。
秦玉如見她拖著箱子進(jìn)來,有些意外的說:“怎么這會兒回來了?”
宋涼讓下人幫她將行李提到樓上,笑著說:“我就是掐著時間訂的機(jī)票,為的就是不錯過晚飯。”說話間歇,她看了江煜辰一眼,他沉著眸子,竟懶得看她。冷峻的側(cè)臉顏線看不出一絲喜悅,宋涼頓時也覺得自己這個凱旋歸來沒什么意思了。
倒是秦玉如,對秦涼這回的表現(xiàn)明顯很滿意。一邊催促她洗手吃飯,一邊叫下人幫她拿碗筷。
等宋涼坐過來的時候責(zé)備說:“回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你這回大獲全勝,應(yīng)該讓廚房多做幾個菜慶祝一下的。”
宋涼說:“怕航班推遲或者路上堵車,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耽誤你們用餐。所以,刻意沒打電話。”
秦玉如夸她:“還是你想事情周全。”
江煜辰明顯嗤之以鼻,宋涼的面面俱到恰巧說明了她的城府,她不知道這樣的女人有什么好夸贊的。
宋涼注意到嘴角諷刺的弧度,刻意隔著桌子問他:“江總,這回生意談成了,你要給我什么樣的褒獎?”
江煜辰終于肯正眼看她,他狹長的桃花眸子輕輕瞇著:“你不是要為中瑞死而后已,要什么褒獎,難道這不是你自己極力爭取來的么?”
不等宋涼說話,秦玉如瞪了他一眼說:“你胡說什么呢?聽不出涼涼是在跟你開玩笑。”
江煜辰皮笑肉不笑:“那你怎么就聽不出我是在跟她開玩笑呢?”
秦玉如拿他沒辦法,索性說:“都吃飯吧。”
飯后秦玉如回房間吃藥去了,宋涼幫她倒了杯水送到房間,出來的時候江煜辰已經(jīng)不在客廳里了。
剛剛宋涼沒有聽到發(fā)動機(jī)的聲音,所以,料定江煜辰去了樓上。她緊接著上樓,輕扣兩下門板不請自入。
天花板上的吊燈散著淡白寶光,如霜似霧地罩在江煜辰的身上,他穿著淺灰色的家居服,面料柔軟,襯得他過份精致的眉目溫潤如玉。
他本來要去洗澡,上衣的扣子已經(jīng)開了兩顆,年輕緊致的胸膛若隱若現(xiàn)。
看到宋涼莽撞的推門進(jìn)入,江煜辰修指一頓,俊眉不悅蹙起。
“我讓你進(jìn)來了嗎?”
宋涼見他如臨大敵的樣子,笑瞇瞇的走近說:“你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不知怎么,江煜辰忽然想到她那句“高床軟枕”,以及電話里她那夾雜風(fēng)情的輕軟笑聲絲絲縷縷的鉆進(jìn)耳朵里,一股煩躁油然生起,似連心口都被狠狠的蟄了一下。
江煜辰線條完美的下頜線微微繃緊:“你這樣的女人大抵也沒見識過什么好男人,并非所有人都跟你們有一樣的嗜好。”
宋涼苦笑著抿動嘴角。
“是啊,我閱過的男人是混蛋,活該我自己眼神不濟(jì),不然又怎么看得上。所以,你這句物以類聚說得很有道理。”
她這樣是承認(rèn)自己閱人無數(shù)了?
江煜辰的厭煩都寫在臉上,他坐到一邊的沙發(fā)上問她:“你找我有事?”
他靠到沙發(fā)上,大長腿自然交疊。
宋涼莞爾一笑:“江總,好歹我也是中瑞的功臣,你這個冷眼相看的模樣,讓我們這些鞠躬盡瘁的手下人情何以堪?”
江煜辰斜眸睨她:“你一向自恃清高,為所欲為,會在乎別人怎么看你?”
宋涼說:“如果這回我搶的不是林夢潔的case,你還對我有這么大的意見嗎?”
江煜辰反問她:“如果不是林夢潔,你還會這么處心積慮嗎?”
宋涼無聲的點(diǎn)點(diǎn)頭;“果然,你是覺得我在刻意針對她……”她坐到他對面的沙發(fā)組上:“江煜辰,如果你有這樣的認(rèn)知,那就只能說明你對我有偏見。其實(shí)從頭至尾,不是我針對林夢潔,是你們在故意針對我。是,我從她手中拿到了案子不假。但那不是掠奪,是物歸原主,它本來就是我的。林夢潔動了不屬于她的東西,你怎么就敢說她光明磊落?而且,你覺得她打心底里那么討厭我,為什么肯立刻把資料的關(guān)鍵數(shù)據(jù)給我?很明顯她從我手里拿到了在她看來足以換取這些資料的東西,所以,我們算各取所需,等價換取。如果她還到你面前裝可憐,那你該質(zhì)疑的是她的人品。”
她早說過了,她和林夢潔是各憑本事,并非是她強(qiáng)取豪奪。但很明顯,無論她說什么,在江煜辰看來都是狡辯之詞。很多時候宋涼真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喜歡和討厭一個人都這么毫無理由呢。
宋涼周身的疲憊泛上來,奔波了一天,到現(xiàn)在澡沒洗,衣服也沒來得及換,風(fēng)塵仆仆的站在這里跟他浪費(fèi)口舌,宋涼覺得自己有毛病。
她轉(zhuǎn)身要回自己的臥室。
“等等。”江煜辰忽然在身后喚住她,他接著站起身,逼近之后,一道黑影襲下,壓迫感也隨之而來。伴隨的,還有他低沉悅耳的聲音:“宋涼,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對中瑞有任何不良企圖,我一定會讓你尸骨全無。”
宋涼微微一怔,她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江煜辰的眼神冷極了,眼光亦像刀鋒一樣劃割臉頰。
她凝視他深邃如海的眼眸幾秒鐘后,“哧”地一聲笑起來:“江總,這樣的威脅對我不管用。你怎么知道我有多強(qiáng)大,會不會稍加運(yùn)作就能一口吞掉整個中瑞?亦或我是不是已經(jīng)是只撲火的蛾,尸骨這種東西我早就已經(jīng)沒有了,你用它嚇唬鬼嗎?”
江煜辰定定的望著她,宋涼臉上的笑意分明驚滟無比,可是不達(dá)眼底,相比之下,是若有似無的傷懷。他的眼瞳一晃,頓時說不出的恍惚,仿佛這樣的眼神他何時見到過,不知道是不是在夢里,被他捧在掌心里凝視,看到的就是這樣微不可尋,又足以令他痛心不已的微光,水波一樣輕輕搖曳,動蕩著他的心弦,同時讓他呼吸困難。
江煜辰用力閉了下眼睛,晃盡腦子里的奇異神思。他真的是瘋了,宋涼怎么可能讓他感覺到心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