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顫了顫,猩紅著眼睛,“我們的力量,沒有榮南動用國家軍隊(duì)的力量來的強(qiáng)大。”
溫禮止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所以,不如先讓榮南去吧,原不原諒是一回事,他若要幫忙,就讓他幫。”
唐詩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令人覺得心疼的固執(zhí),“艾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既然你們閣下想幫忙,就給我把所有人統(tǒng)統(tǒng)完好無損的找上來!”
哪怕……哪怕是尸體……
艾斯沒說話,對于唐詩在這種崩潰時刻還能保持著極端到痛苦的理智的態(tài)度覺得震驚,而后他重重磕了一個頭在她面前,“我……我代替閣下……感謝唐小姐的寬容……”
這不是寬容……
這是破釜沉舟的孤膽!
唐詩沒說話,被風(fēng)吹紅了眼,隨后轉(zhuǎn)身,“走。”
“唐詩,真的回去嗎?”
“在港口附近住幾天吧。”
姜戚一把抓住了唐詩的袖子,“我們就在港口等消息,好不好?”
唐詩說完好字,再也受不住所有的刺激和打擊,直直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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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里是和薄夜當(dāng)年結(jié)婚的樣子,他領(lǐng)了證就隨便塞進(jìn)口袋里,然后對著唐詩說,“這也不過是給你一個位置而已,但是你休想讓我真心愛上你。”
唐詩在夢里對著他笑,“薄夜,你哪怕再不愛我,這輩子的配偶欄上,寫得始終是我的名字。”
她那么固執(zhí),撞破南墻不回頭,在薄夜身上摔了那么多跤,卻還要繼續(xù)選擇和他互相糾纏。
耳邊似乎有誰在緩緩唱歌。
“就讓我緊跟著你起承轉(zhuǎn)合,讓我為你寫一本恐怖小說,誰可疑,誰可憐,誰無辜,誰茍活,我已經(jīng)看到最后結(jié)果。”
最后結(jié)果。
薄夜,什么是我們之間的最后結(jié)果?
“就讓我來代替你承先啟后,刻骨銘心像一本情愛小說。”
唐詩和薄夜之間,這輩子已經(jīng)超出了很多感情的范疇。
薄夜作踐唐詩的時候,唐詩恨,恨不得見他痛徹心扉后悔莫及。
可是薄夜死掉的時候,唐詩又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空了一樣。
怎么會這樣呢?
人真的是可以被馴養(yǎng)的嗎?
薄夜……我被你的冷漠,被你的凜冽,被你給予我的痛苦所馴養(yǎng)了。
所以每一次,在后來和薄夜互相真的夠的時候,唐詩都會覺得,又痛,又快。
“越血流,越手酸,心越空,肉越痛。千刀萬剮的感情才生動。”
唐詩在夢里迎著狂風(fēng)暴雨奔跑,她耳邊傳來薄夜一聲一聲的呼喊,像是催命,像是詛咒,可是唐詩知道,自己窮極一生,都已經(jīng)無法走出薄夜給她的夢魘。
薄夜用自己的死,成全了唐詩,成就了自己。
她會記住他,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拼命想起他,那個自己愛過恨過,到頭來卻連手都沒有緊握過的男人。
唐詩在一天下午睜開眼睛,所有的人都圍著她坐滿了,隨后見她醒來,一個一個都紅著眼睛驚喜道,“醒了醒了!”
她轉(zhuǎn)頭,看見了叢杉和唐奕,兩個哥哥坐在一起,對著唐詩道,“終于醒了……”
唐詩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道,“大家都……”
“找到了。”
小月亮哇的一聲哭出來,“我哥哥藍(lán)鳴沒出事,大家都在一個孤島上,被找到了!”
唐詩從來沒有那么一刻覺得心臟能夠跳得那么快過。
“真的嗎?都沒事嗎?”
她說話聲音都在抖了,“這片暴風(fēng)雨……終于,過去了嗎?”
姜戚心疼地上前抱住唐詩,“沒事了,唐詩,大家都沒事,唐詩……我們終于獲救了。”
一切都結(jié)束了,不管從哪個意義上。
溫禮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妹妹就在你隔壁病房,你們兩個要是無聊,可是互相竄房。”
芳芳一邊擦眼淚一邊吐槽溫禮止,“誰稀罕!我們?nèi)タ礈孛髦橐淮危憔透滦⊥邓频姆乐覀儯斓懊每兀蝗チ耍 ?
溫禮止道,“你這女人怎么這么沒有素質(zhì)?”
芳芳說,“就沒素質(zhì),怎么了?你妹控很得意嗎?”
大家的關(guān)系似乎一下子增進(jìn)緩解了很多,唐奕臉上還貼著紗布,對唐詩道,“還有哪里感覺不舒服嗎?”
唐詩搖搖頭,隨后對著叢杉道,“哥……”
“嗯。”叢杉知道唐詩要問什么,用一句最簡單的話來回復(fù)唐詩,“安心。”
唐詩喘了口氣,隨后才和大家眨眨眼睛,“一覺醒來能聽見這種消息實(shí)在是太好了……我都以為自己現(xiàn)在才是在做夢。”
姜戚掐了一把唐詩,“疼不疼?疼的話就是真的。”
“疼。”唐詩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疼死我了。”
可是沒有人提到薄夜,大家只字不提,像是約好了一樣。連著葉驚棠都沉默無聲。
后來,所有人紛紛散去,夜深人靜的時候,有人敲響了唐詩的病房門。
“請進(jìn)。”
唐詩正好睡不著,醒著,干脆就讓人進(jìn)來。
門一開,唐詩有些吃驚,“怎么是你?”
蘇祁也有些意外,“你沒睡啊?原本想要偷偷來看看你的……”
唐詩失笑,“你都敲門了,睡著的也會被吵醒吧?”
“糟糕,我忘了。”
蘇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習(xí)慣性敲房門了,你被我吵醒了嗎?”
“沒有。”唐詩搖搖頭,隨后彎腰從病床下面抽出了一個小凳子,“坐吧,我正好睡不著,陪我聊會天?”
蘇祁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進(jìn)來在一邊坐下,看了眼唐詩身上的傷口,“沒事吧?”
“都是些小的皮肉傷。”
唐詩故作輕松笑了笑,“無所謂,過兩個月就好了。”
蘇祁見唐詩這幅表情,伸手抓了一把唐詩的頭發(fā),“何必還要強(qiáng)撐呢?”
“這話,葉驚棠也對我說過。”
唐詩放空了視線,像是在回想,“當(dāng)初在甲板上等搜救隊(duì)的消息的時候,葉驚棠跟我一起等,說我是傻子。”
“是啊。”
蘇祁沒忍住,對著唐詩道,“你就是個傻子。”
“傻夠了,不會再傻了。”
唐詩低低笑了笑,“一切都……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