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讓天喻直接上五年級真的會害了她的。”
袁靜婷看著桓宣宇認真的臉,她也分外認真。
蘇天喻聰明伶俐,雖有天賦,但是她卻不是神,所以就算是最基礎的小學知識也必須學習。
“那依照你的意思,等她三十多歲再完成學業?”
桓宣宇嚴肅的看著她。
袁靜婷的臉瞬間愁云一片,也對,他說的也不錯。
她還沒有思考好,桓宣宇醇厚的嗓音又從她的頭頂落了下來:“那好,我現在就去跟她班主任說,讓她退學到幼兒園。”
袁靜婷的臉色僵住,糾結成了一團。
“班主任?”她疑惑的看著他嚴肅的臉。
“前一個小時我安排好的,本來打算讓天喻明天去學校。”
“幼兒園,我才不去。”
袁靜婷還沒說話,蘇天喻就狠狠瞪著桓宣宇氣沖沖的說道。
她轉過頭哭笑不得的看著對桓宣宇一臉敵對的蘇天喻,她蹲下小心翼翼的問道:“天喻,不會讓你上幼兒園的,桓叔叔是為了你好。”
她身后的桓宣宇滿臉黑線。
這個小不點,人不大脾氣倒是不小而且,怎么看,怎么就感覺她看不慣自己呢?
“沒讓你上幼兒園。”
桓宣宇看著一臉倔強的瞪視著她的蘇天喻,才在袁靜婷身后正色道:“小靜,小學其實有很多確實用不著學習,那所貴族私立小學是五年制,其實說的更確切一點,上五年級不過是給她掛個學生的名,融入一下校園生活,而她在學校的這一年她要自己鞏固,復習,消化,小學階段的全部知識。”
袁靜婷聽了桓宣宇的話更加瞠目結舌。
她緩緩站起身子,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桓宣宇:“你的意思是你送她去學校,只是為了讓她感受一下校園生活,而她的課程科目安排,都不按照老師的做,你讓她‘我行我素’,自己學些,上語文課,她自己復習自己的數學課,或者說是上數學課她溫習自己的英語,老師在上面講課,她自己在下面隨意學習?”
袁靜婷恍然大悟似的說出了一連串話說出來簡直連她自己都震驚了。
有這樣給孩子教育的嗎?
桓宣宇如果當了爸爸或者教師……
天,她張大了眼睛看著桓宣宇那張嚴厲的臉。
他絕對會誤人子弟。
因為袁靜婷這一長篇大論,桓宣宇不茍言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情不自禁的微笑,
“你想的太嚴重了而已。”
她越發睜大了眼睛一頭霧水的看著桓宣宇。
“小學階段,只是五年制……”
“不是”
袁靜婷立馬打斷他的話。
“只是五年制,你說的倒是輕巧。相反,五年制的內容很難,而且你是成人,天喻連馬牛羊兒都不認識,你不能用你的標準去要求她一個不識字的孩子。”
“這我知道。”
桓宣宇的笑達到了眼底。
“小靜,我們都上過學,你也知道其實九年義務教育加上大學研究生,你想想,是不是數小學的東西沒用?”
“不是,你這觀點太片面。”
袁靜婷憤憤不平的打斷。
桓宣宇笑而不語,靜靜的等待她說出下文。
“你的說法,我堅決不同意,怎么會是小學的東西最沒有用呢?小學是打地基的黃金時期,如果連地基都打不好,那天喻上學真的是濫竽充數,倒不如不去。”
桓宣宇翹了翹嘴角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她:“別激動。”
他依舊不動聲色。
她也一本正經的看著他,眼神好像在傳遞一個訊息:看你能講出什么長篇大論來。
桓宣宇收斂起唇角的笑才一本正經的說道:“小學最重要的課程也無非就是語數外,語文,她學會‘馬牛羊兒’之類的漢子,也就是說會寫字就行,學會寫字可以自己去查字典積累更多,語文算是過關,數學,也就是加減乘除,運算法則,之類的東西,也就是你說的地基,而英語,根本就不用學習,初一開始是零起步學英語。”
“你想讓她一步登天。”
袁靜婷的語氣軟了下來。
他說的倒是也不無道理,但是這種囫圇吞棗的學習方法,她還真的是擔心,也不贊成。
“如果沒記錯,楚漠辰就是這么過來的,他小學都沒上。”
聽到桓宣宇說楚漠辰,袁靜婷有點意外。
“提他干嘛?”
她不自然的開口。
桓宣宇眸光熠熠生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的。
他嘴唇上揚:“想起了,順便說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沒上過小學?”
剛開始聽了桓宣宇說楚漠辰沒上上過小學,她確實有點吃驚,但是轉念想想,楚漠辰能讓煜天有如此驚人的業績,那他的智商自然不低。
沒有上過小學,也實屬正常。
“同班同學。”
桓宣宇挑眉,意味深長的說道。
“哦……”
袁靜婷漠不關心的“哦”了一聲。
“天喻不能跟楚漠辰比。”
袁靜婷還是遲疑不定的看了看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的蘇天喻又看了看桓宣宇,
讓她自學,這簡直就是啼笑皆非。
“可以的。”
桓宣宇似乎不想再聽她繼續說下去,干脆的打斷了她的話。
“那,你我,沒上過小學的楚漠辰,我們三個也不都是天生就認識字的,我們也是夫子教的。”
“姐姐,夫子是什么呀?”
蘇天喻困惑的睜大了圓溜溜可愛的眸子詢問道。
桓宣宇同時也被袁靜婷的話逗樂了。
“請家教,這小姑娘不同意。”
收斂了笑,桓宣宇說道。
蘇天喻又厭惡的瞪了一眼桓宣宇,似乎是在嫌他打斷她的問題。
“夫子,就是老師,班主任,姐姐習慣叫夫子。”
袁靜婷也笑著,認真的回答。
“天喻,這樣,單獨給你找個夫子,讓她每天來教你識字好嗎?”
她的話音剛落,蘇天雨就蹙起了細細的彎眉。
“才不要,夫子單獨腳我一個人多無聊,倒不如我流浪大街有趣。”
袁靜婷一臉無奈,她實在是摸不透現在的小孩子都是怎么想的。
像她小時候,恨不得,一直都是夫子在家里教她。
那樣不用離開家,還有零食吃,而且,各種好。
袁靜婷微微彎了彎腰,語重心長的勸解道:“那怎么辦?可是你現在已經十歲了,真的不能從幼兒園開始上了。”
“我上五年級。”
蘇天喻嬌滴滴的聲音說的肯定堅決。
袁靜婷無力的站起身子,她實在是拿這兩個人沒轍了。
“宇,你說真的行嗎?你這教育方式還真……”
還真特別。
袁靜婷在心底說完最后幾個字,確實夠特別的。
讓蘇天喻去上五年級就學習愛五年級的課程吧,可是,桓宣宇呢?
竟然,鼓勵蘇天喻在學校“叛逆”,不循規蹈矩。
“小靜,不用擔心,部分基礎,會有人教她的。”
“誰?”
“讓她跟周圍孩子學習一下,再說了孤兒院院長不是收留過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嗎?讓她去教。”
“若飛?”
袁靜婷驚叫出聲。
“嗯。”
桓宣宇簡單的嗯了一聲。
她卻擔憂的看著他:“若飛,成天瘋瘋癲癲的,她自己都不學習,將天喻交給她我更不放心,再說了,若飛現在失蹤了。”
昨晚,她奔跑出去,楚漠辰都不允許她出去找。
出門前,她打楚若飛電話,楚若飛的手機卡早已經注銷。
電話成了空號,人根本就聯系不上。
桓宣宇的眸底一陣光一躍而過,他淡淡的說道:“她在我那兒”
袁靜婷驚喜的露出了笑臉:“真的?”
她還以為,這瘋丫頭,一氣之下跑哪兒去了。
桓宣宇見她擔心忍不住問道:“怎么了?”
“哦……沒事……”
袁靜婷搖了搖頭。
閉口不提昨晚上的事情。
她無法告訴桓宣宇,楚若飛因為他而跟楚漠辰鬧偏了。
楚若飛又小孩子心思,不懂事。
“宇,幫我好好照顧一下她。”
袁靜婷抬眸認真的用囑咐的語氣說道。
桓宣宇靜靜的看著她,沉默不語。
袁靜婷一怔,想起了他們之間的關系,緊張的說道:“宇,若飛她還小,很多事情她什么都不懂。”
“我明白”
桓宣宇沉聲打斷了她的話。
袁靜婷點了點頭:“天喻上學的事情,如果可以讓若飛教她識字,基礎知識,五年級九五年級吧,先適應一段時間再說。”
她無奈,最后只得妥協。
也許,先看成效是對的。
“天喻,去玩吧,姐姐會常來看你的。”
袁靜婷捏了捏蘇天喻可愛的臉在摸摸她的頭。
心底被一股幸福感填滿。
她是越來越喜愛這個孩子了。
“宇,這小姑娘好像不喜歡你。”
袁靜婷轉過身子,直白的對桓宣宇說道。
在桓宣宇這里,她從來都用不著掩藏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而他,也是最懂她的人。
在她需要溫暖的時候給她懷抱,在她想沉默的時候,他不會多問一句。
他總會給她那么恰如其分的關懷,這讓她真的很感動。
也很慶幸,她可以遇上他。
桓宣宇搖了搖頭苦笑道:“不知道,我并沒有惹她。”
袁靜婷也笑著感慨道:”“這丫頭的脾氣至少不是那么好對付。”
她的語氣中似乎有著似有若無的戲謔。
桓宣宇聽在耳朵里,嘴角抽搐了一下。
確實不好對付。
袁靜婷向前走幾步從一大堆花團錦簇的花叢中隨意扯下幾朵開的正艷的花,扭過頭淡淡的說道:“宇,我去看看我叔叔。”
她告辭,轉身就走。
“等等……”
她停住腳步詫異的看著他。
“有事嗎?”
桓宣宇上前,將她拉到一邊少有人出現的狹窄巷道。
袁靜婷抬頭更是一頭霧水:“怎么了?”
她澄澈的美眸困惑的睜大,那張臉美的不可思議。
桓宣宇沉靜的黑眸靜靜的看著她,心底似乎被攪動了一下,晃蕩起了不小的漣漪。
她那雙剪水般的雙眸,一如既往的沉寂,倔強,堅強。
從她的臉上,桓宣宇絲毫找不到一點點恐懼的感覺。
是因為習慣了嗎?
三年前,時常處于噩夢中,所以她習慣了,就算是昨晚發生了那么令人魂飛魄散的一幕,她都不會覺得有后怕的感覺。
“宇……”
袁靜婷輕聲打斷了桓宣宇的思緒。
她敏銳的眸子盯著桓宣宇,似乎從他那細微的臉部表情變化,看穿了他的心思。
“小靜,告訴我,昨晚到底怎么了?”
桓宣宇嚴厲的眸子盯著她,語氣中帶著一股逼問的味道。
她搖頭,嘴角泛起了苦澀的笑:“宇,我以為你不會問。”
她確實,不希望桓宣宇問她。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問你,可是那不是兒戲。”
桓宣宇黑眸溢滿了濃濃的擔憂,他的眸底一絲懼怕一躍而過。
現在想起來,他都覺得害怕,如果不是手機定位系統,他真的不敢想象后果。
他都覺得后怕,而袁靜婷眼底的堅強令他的心臟微微泛疼。
這個外柔內剛的小女人。
她向來都不喜歡別人干澀她的事情,也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他本來懂她,尊重她,不打斷過問。
但是,她越是在絕望之中一個人堅強,他越是心疼的無以復加。
“小靜,不要固執,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
桓宣宇突然上前,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動,大掌心疼的撫摸上她的臉。
他的語氣,分外低柔,心疼中有一絲懇求,甚至,有一絲懼怕。
袁靜婷一怔,詫異他這么大的反應。
一股悲傷溢滿了胸口,
那是一場游戲,報復游戲,她怎么可能告訴他呢?
她暗暗地深吸一口氣,目光認真的看著他,再說話時語氣帶了幾分責怪:“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說,也不會說的”
想起昨夜,她想情緒明顯有幾分激動,但是卻刻意壓了下去。
“別問了……”
袁靜婷在桓宣宇未出口前使勁搖頭,聲音沙啞干澀。
心底最深處的感覺,是悲傷但又不是悲傷,是恐懼,但是分明她還好好地穩穩的站在這里。
她說不出來,總之是一種令她痛不欲生的感覺。
或許,是一種罪惡感。
或許也是一種自責,她分辨不出來,只知道,那種感覺無時無刻的折磨了她三年。
每次,午夜夢回,她似乎都能看到一張逼真的“鬼臉”,那張鬼臉有時候是天池,有時候是潔,有時候又是胡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