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干什么?
男人清澈冷冽的瞳孔重重收縮了一下。
他想干什么……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
16年。
一個人,一生中最珍貴的時間,他全部都給她了。
在思念中度過,在悔恨中度過,在生不如死中度過……
他以為她會躲他躲的遠遠的,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孤城以外的所有地方的搜尋上,卻沒料到,她就在他身邊,就在他眼皮底下。
A大,離他的北氏集團有多遠?
兩個小時的車程。
她的孤兒院,她的小學,她的初中高中又離他有多遠?最遠的不過100公里,最近的,也不過只有50公里。
那么近的距離,12年的時光。
他整整有12年的時間,哪怕是偶然的一次遇見,都沒有。
他無數次從她的孤兒院、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甚至是她曾經打工過的餐廳走過,用餐,卻從來……從來沒有遇到過她一次!
仿佛上天也對他失望之極,仿佛他已經耗盡了他們之間全部的緣分,就這么……蹉跎了12年。
直到她遇到了南慕白。
可為什么……偏偏是慕白呢?為什么不能是別人,為什么一定是慕白呢?
他在出手與忍讓中掙扎徘徊,一生之中,唯一一點能讓他感覺到溫暖的人,就這么在指尖溜走。
他的人生,被一片茫茫的冰雪跟黑暗覆蓋,仿佛北極漫長的極夜,可悲的是,從來都不曾有過極光的出現。
他愿意拿一切來跟慕白交換,北氏集團,甚至是他的三四十年壽命,只求他能把她還給他。
只求他能把她還給他……
……
一股巨大的力道將他重重甩了出去。
像是撞到了桌子最堅硬的棱角,‘砰’的一聲巨響后,隨即襲來的,是一陣尖銳到近乎麻木的痛楚,從脊背到尾椎。
偌大的臥室,像是真的被整個浸入了不透光的海底一般,窒息般壓抑恐怖的海水洶涌咆哮著將所有人淹沒。
郝小滿抬頭,模糊的看到一抹殺意冷然的身軀走到桌前,單手將北梵行從地上拖拽起來,一拳重重揮了上去。
北梵行整張臉都被打的側偏了過去,唇角溢出猩紅刺目的血跡。
“北梵行,既然你這么一心求死,當初又何必醒過來呢?”男人沙啞暴戾到極點的嗓音響徹耳畔,宛如宣判死亡的判官,冷血,殘忍。
這是他們認識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揮拳相向。
北梵行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轉過頭來,對上男人布滿血色的陰鷙黑眸,表情冷漠到沒有一絲溫度:“我們之間,是該有個人不能活下去了。”
電光火石間,兩人的距離眨眼間拉開到一臂之長,一銀一黑兩把帶了消音器的手槍,就那么緊緊的抵著彼此的胸口。
郝小滿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再也顧不得還在發軟的雙腿,掙扎著就要爬起來沖過去。
寂靜中,陡然傳來一道清冷卻異常堅定的聲音:“郝小滿,我把腎臟還給你,你回來哥哥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