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又坐了回去,眉眼淡靜的看著他:“你終于肯來見我了么?”
“告訴我救他的辦法。”
救他?
她眉梢微微揚起,像是聽到了個極大的笑話一般:“西賀,你不是恨他的么?恨他殺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恨他對我們的窮追不舍?”
“可他還是我大哥,詩詩,他是我唯一的哥哥,父親臨走前叮囑過我們要好好的。”
這是第一次,在同一個空間里的時候,他沒有那樣依賴的想要靠近她。
楚詩詩眼眸平靜,就那么沉默的看著他。
可是啊,她也只有一個哥哥。
到現在,生死未卜……
誰又來把她的哥哥還給她?誰又來把那個堵上了自己所有幸運、愛情的男人,只為守著她醒來的哥哥還給她?
臥室門忽然被輕輕敲了敲,傳來女傭不安的聲音:“先生,太太,夏歡小姐過來了,要見一見太太。”
“不見。”輕柔卻異常干脆的兩個字。
這也是第一次,楚詩詩將夏歡拒之門外。
因為清楚她來的目的。
沉默的空間里,忽然傳來男人低而啞的聲音:“詩詩,我們離婚吧。”
楚詩詩搭在鍵盤上的指毫無預警的重重一頓。
她看向他,像是沒聽懂他的意思:“什么?”
“楚辭去了孤城,我也只知道他大約是去了孤城,你找不到他,應該跟你那個師哥有些關系,畢竟,是你先招惹了他。去找他吧,至于兒子們……如果哪天你想見一見他們了,我會派人護送他們過去。”
西賀說這番話的時候,甚至是背對著她的。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依稀模糊的看到那搭在窗前的手指微微蜷曲,指關節泛出蒼白的痕跡。
“你舍得我么?西賀?”她問,聲音溫柔。
那修長挺拔的身影仿佛在剎那間繃緊,可又仿佛只是幻覺一般。
舍得么?
舍不得。
可有時候,有些事,即便再舍不得也要舍得。
西賀抬頭看著毫無星光的夜空,恍惚中記起父親剛剛去世的那段時間里,大哥也總是這樣站在窗邊,沉默的看著天空。
那時候的他始終不能理解他究竟在看什么。
直到現在才模糊的反應過來。
在看自己。
看自己的前生,看自己的今生,看自己的來生……
他愛詩詩,很愛很愛,他愿意放棄榮華富貴跟她天涯海角的走一走,卻不能在明知道她殺了大哥后還視若無睹的繼續跟她恩愛下去。
銀海集團名下的全部股份都已經轉到他身上。
如今,所有知曉內消息的人都在暗暗羨慕他,羨慕他終于登頂銀海集團總裁寶座,再不用看西商的臉色行事,再不需要被當小孩子一樣教育約束了。
唯有他自己,知道肩上陡然壓下的重量。
他不需要那么多的金錢,不需要多么至高無上的權利。
他只需要那個愿意沉默而堅定的為他撐起那片天來的哥哥,那個不論他惹下再大禍事,都可以輕易為他擺平的哥哥。
沉默中,放在桌子上已經靜音的手機不斷亮了又暗,暗了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