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無助又絕望的模樣，醫生又繼續安慰：“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因為意外死亡的人數還是很高的，你多留意一些醫院，多跟對方家屬溝通一下，或許會碰到適合的也說不定。”

　　伊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別擔心，我有很多同事會處理事故死這一方面的事情，一定可以幫你找到合適的腎源的。”

　　她捂著臉，眼淚無聲無息的順著指縫滾落。

　　……

　　傾小沫需要腎源，也需要更多的錢。

　　她開始沒日沒夜的工作，稍稍有時間就瘋狂往各個醫院跑，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弄錯客人的咖啡，摔碎店里的杯子，算錯錢……

　　她的生活變得一團糟一團亂，她開始日復一日的失眠，開始輾轉在死亡跟希望的邊緣……

　　如果媽媽就這么離她而去，那么她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好在伊桑沒有因為她的現狀而躲遠，反而越發頻繁的出現在她的店里，幫她換回客人點的咖啡，幫她清掃摔碎的杯子，買一模一樣的回來擺好，幫她整理賬目……

　　在這樣煎熬的時刻，他沒有選擇借錢給她，而是把大把的時間用來陪著她。

　　他是個很細心的男人，知道她什么時候煩躁的只想一個人待一待，也知道她什么時候急需他的幾聲溫聲細語的安撫跟鼓勵。

　　傾小沫無法想象如果不是他的幫忙，她或許連這幾天都撐不住，就倒了。

　　病房里，沈素雅蒼白清瘦的手指撫著她的頭發：“沫沫，他是個好孩子，媽媽活不久了，媽媽希望臨死前能看到你能找個好的歸宿，你答應媽媽好不好？”

　　傾小沫沒說話，低著頭削著蘋果，長長的頭發垂落下來，將她大顆大顆滾落的眼淚遮掩住。

　　她知道，哪怕是換了腎臟，以她的身體條件，也不可能活太長時間了。

　　可哪怕是這樣，還是不想放棄，還是想跟死神搏一搏，想把她這一輩子唯一的親人留在手中。

　　“生老病死，我們終究是要分別的，沫沫，媽媽從來沒后悔過生下你，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把你平平安安的養大，只是沒能一直保護好你……”

　　傾小沫實在聽不下去了，丟下水果刀跟蘋果起身沖了出去。

　　在公共洗手間里，像個無措又無辜的孩子，嚎啕大哭。

　　哭到筋疲力盡，又擦干眼淚站起來，掬了幾捧涼水潑在臉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口袋里的手機在這時候忽然震動了起來。

　　她身體微微一顫，條件反射般的拿出來劃開接聽：“喂？……是我是我，請問是有合適的腎源了嗎？”

　　一個月來，已經不知道從電話里聽到過多少遍否定的答案。

　　因此驟然得到肯定的答案的時候，她有那么幾秒鐘整個腦袋都是懵的，冰涼的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胸口上，又仿佛是滾燙的。

　　手擰在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尖銳的疼痛傳入神經，她終于意識到，她沒有在做夢。

　　的確找到合適的腎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