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便掙脫了他的雙臂,蹲下去把花束撿起來,一點點的擦拭著上面沾染的泥土。
涼暮生闔眸,不動聲色的深呼吸了一下,掏出手帕在她身邊蹲下,幫她擦拭了一下手臂上摩擦出的一道紅痕。
“剛剛是我不好,不該松開你的手,不生氣了好不好?”他低聲道歉。
去扶慕思瑤,只是一個人在有人摔向自己后的本能反應,就算那個人不是慕思瑤,他也會去扶一下,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倒進自己懷里又從自己身上摔下去。
慕思瑤站在一邊,一手撐著傘,俏臉沒什么表情:“不好意思,剛剛我沒站穩(wěn),不是故意摔到暮生懷里的,這樣的場合,傾小姐不會為了這種小事鬧脾氣吧?”
傾小沫擦拭完花瓣,這才起身,淡淡睨她一眼:“怎么會生氣呢?看得出來慕小姐最近很缺男人的關愛,趁著摔倒讓涼暮生好好抱一抱你,省的你日夜惦記的食不下咽的,再憋出病來就不好了。”
涼暮生薄唇微抿,知道這會兒說什么她都聽不進去了,索性不再多說,只是撐著傘跟在她身后。
感覺到慕思瑤并沒有緊跟在他們身后,她這才抬頭憤憤瞪了涼暮生一眼:“回去我再跟你算賬!”
來之前是她自己承諾,不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會生氣吵鬧的,總不能才過了沒一個小時就食言了。
……
這是第一次,傾小沫在涼醉眼睛里看到了除玩世不恭、狠戾殘暴以外的情緒,大概可以稱之為……悲傷。
什么場合下都我行我素的一身休閑裝的男人,罕見的穿了黑色正裝,挺拔緊繃的身形無形中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傾小沫將懷中的鮮花放到墓碑前,視線落在石碑上那張小小的灰色照片上。
四五歲的女孩兒,扎著兩個羊角小辮,笑容天真爛漫。
這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孩子,五官精致的如同洋娃娃一般,笑起來眉眼彎彎,烏黑的眼底像是灑下了無數(shù)細碎的鉆石,光芒耀眼。
難怪涼暮生跟涼醉都那么喜歡她。
就連她,只是這驚鴻一瞥,心臟的某個地方就像是被一片柔軟的羽毛輕輕掃過一般,激起一陣微微的顫栗。
眼睛酸澀的厲害,她努力克制了一下情緒,低低說了聲對不起。
細雨如絲,半山腰處的墓園被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中,她起身,看到?jīng)瞿荷鄣子谐睗竦暮圹E。
她想過去抱一抱他,但又覺得,此刻的他大概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擁抱了。
畢竟,是她害他錯過了涼貝的最后幾個小時,讓涼貝遺憾離開。
……
祭禮結束后,所有人都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但涼暮生似乎還想再單獨跟涼貝待一會兒。
傾小沫撐著傘站在車邊,安靜的等著他。
風越來越大,她幾乎握不住傘,一邊整理著被風吹亂的衣服一邊努力抓牢傘柄,一抬頭,剛好跟走過來的慕思瑤的視線對上。
風雨飄搖中,一襲黑色長裙的女人說不出的優(yōu)雅端莊,款擺著纖腰迎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