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然聽著，神情間愈發(fā)迷茫。
在他的記憶里，哪怕是兩人鬧掰的那段日子，哪怕他沖動之際掐上她的那一刻，她都不曾如此脆弱。
然而她明明前不久還堅定從容地召開記者招待會，風姿卓絕……
心頭忽然刺痛了下，曲一鴻驀地伸手摟過她纖細的身子：“別瞎想。”
頓了頓，他語氣堅定地道：“瞳瞳，記�。合募业囊磺�，都是不你的責任�！�
童瞳掙扎了下，茫然瞅著他。
“于夏來鑫而言，你自始至終是他的棋子。于你而言，只是不小心走進了個陰謀�！�
他拿出畢生的耐心，好說歹說，都無法讓她的小臉變得陽光些。
最終，他只能無聲地摟緊她：“淘淘要是看你這樣，又該老氣橫秋地訓你了。”
“淘淘”兩個字讓童瞳眸光一閃，精神了些。
她瞅著他，沙啞的語氣聽起來竟然有點力：“我們大人的事，誰也不許告訴孩子。”
“好�！彼麥伛Z地應著，看上去比滔滔都乖巧。
她忍不住唇角一彎，然而笑容尚未出來，又恢復成那張苦瓜臉：“洛婉恨死我了。那些姐妹也是。”
“洛婉已經(jīng)不是那個洛婉�！鼻圾櫟恍�，“她從來都不需要你來操心，你還是操心自個兒為好�！�
他拿出生平最好的耐心，拉下架子哄她，讓她緊皺的秀眉總算舒展開來。
。
夏來鑫的葬禮極其簡單。
夏家本來就人丁單薄，男丁只有夏北城和夏云川，如今一人在逃一人在押，葬禮更是單調(diào)。
“曾經(jīng)的夏家也是家大業(yè)大，沒想到會是今天這個樣子。”林盼雪感慨萬千。
林君華頷首：“曾經(jīng)夏家結(jié)交多少豪門，盤踞一方。然而一事不順，則樹倒猢猻散。所以一鴻和瞳瞳，你們一定要記住，老祖宗的話從來都有他的硬道理——家和萬事興。聽著俗氣，然而確實千百年濃縮而來的精華。”
“媽，我知道�！鼻圾櫿f。
林君華看著魂不守舍的童瞳：“你這孩子還在愧疚��？”
“沒什么好愧疚的。”雪姨在旁碎碎念，“他除了坑你，沒在你身上浪費一塊面料，花費一毛錢�！�
“算了，人死為大，不說他了�！绷志A語氣淡淡，“他留下的夏氏，還有得讓瞳瞳頭痛�！�
“是啊，破產(chǎn)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估計瞳瞳到時連愧疚的時間都沒有�！绷峙窝┮喟矒嵬�
雪姨左顧右盼，無限唏噓：“可惜夏老頭硬氣一輩子，結(jié)果沒兒子送葬。”
大家不約而同想到夏北城，靜默了。
童瞳眼神聚焦，對上曲一鴻：“我們應該試著去趟警局——”
“不用。”曲一鴻隨手一指，“你看——”
順著曲一鴻的指尖，童瞳呆呆地看過去，發(fā)出聲驚呼：“云川……你早想到了是吧？你想辦法讓他來的對不？”
下一秒，她忽然就淚流滿面。
“瞳瞳姐，我來晚了。”夏云川站在警車旁邊，紅著眼睛，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手足無措，帶著哭腔，“我對不起爺爺。我都沒見到爺爺最后一面，我——”
“你沒有對不起爺爺�！蓖焓忠荒�，指尖上全是淚，“你對得起所有人。真的�！�
她的話令夏云川有些釋然，竟擠出個羞澀的笑，看上去還是原來那個大男孩。
他快步上前，在夏來鑫幕前連磕幾個響頭，號啕大哭。
其余人在旁看著，亦被他的情緒帶得淚流滿面。
“不枉爺爺疼你二十幾年�！毕募掖蠼阋苍谀I，“沒有白疼。”
夏云川好不容易止住男兒淚，站起身來，舉目四顧。
警員上前一步，擋住他：“你的心愿已了，該跟我們回去了�！�
“等等——”夏云川急急撥開警員的手，左顧右盼，“姐？我剛剛看到你了，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你是不是恨我沒見到爺爺最后一面？”
喧鬧的墓園，并沒有任何回音，也沒見洛婉的身影。
童瞳上前一步，想說什么，終是無言。
洛婉與夏北城夏云川之間的感情，她是局外人，并不是那么清楚，想勸慰都無從開口。
“走吧。”警員在旁督促，“時間到了�！�
吸吸鼻子，童瞳正準備上前勸夏云川，曲一鴻早道：“洛婉有時間會去看你，你先和警員回去�！�
“是啊，先回去。”林盼雪溫和地安撫他，“你能出來，一鴻托了不少人情。要是不好好配合，下次再有什么事，就不好和人求面子了。云川聽說，我看到洛婉，會讓她去看你�！�
到時是叫了幾十年的姨，林盼雪的話還是有點影響力，夏云川眼中的火焰漸漸熄滅，安靜下來。
“走吧�！本瘑T松了口氣，將他帶回警車。
目送警車離去，大家才松了口氣。
只是各人面色各異。
“我們也該走了�！毖┮谭鲎×志A，“這地方到底有些陰冷，林姐不宜久待�！�
林盼雪亦淡淡一笑：“姐能送夏老頭一程，實在是給足了他的面子。你瞧瞧那些平時和他稱兄道弟套近乎的，如今一個都沒來。希望那些人別在背后落井下石誹謗他�！�
童瞳有些恍惚，好在曲一鴻時刻不離左右，亦步亦趨地護著她。
童瞳忽然回眸：“你有看到洛婉嗎？”
“有�！鼻圾櫲崧暤�，“不過現(xiàn)在確實不見了，也許她不想面對大家�！�
“是嗎？”童瞳喃喃著，“原來她心里也是有著內(nèi)疚的……”
墓園里漸漸清靜下來。
原本冷落的墓碑前面，忽然跪了一個人。
“原來你還是有心，會回來看一眼�！甭逋癫恢獜氖裁吹胤阶吡顺鰜�，凝著跪著的背影，“是你催了他的命，讓他死不瞑目，你還有臉跪在這里。你會讓他在另一個世界都無法安生�！�
夏北城緩緩起身：“我只是路過�！�
“路過？”洛婉冷笑，“你以為我為什么等在這里沒離開？”
“為什么？”
“我查過你的行程。”洛婉定定地看著他，“你孤身一人從萬里之外趕回來，我當然要等你。”
夏北城轉(zhuǎn)過身來，高深莫測地凝著她：“然后呢？準備和我一起離開？”
洛婉笑了：“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