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嚴肅的記者招待會，被墨子晨這么一攪，氣氛竟輕松起來。
雖然來的都是有關經濟一塊的記者，但凡是記者都有一顆八卦心，頓時七嘴八舌，構思各種可能。
場面幾度失控。
童瞳站在前面，看著亂糟糟的招待會，心頭掠過微微的慌亂。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那個什么表情？”尹少帆笑嘻嘻地道，“二少都主動送上門來任你宰割了，你還不下手？我可提醒你，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好店了哦。”
深呼吸，童瞳保持鎮定：“我已經宣布云鑫破產，他就算有意，也來晚了。”
微微一頓，她凝著曲一鴻：“不管怎么說，我謝謝你的好意。”
“啊呀二少奶奶，你真不宰他？”尹少帆大吃一驚，“這么好的機會。”
“夏氏的事，夏家的人處理。”童瞳面容嚴肅。
深深凝著童瞳好一會，曲一鴻緩緩起身，來到墨子晨面前。
他不知和墨子晨說了什么，墨子晨竟收拾好東西，和他并排往外走去。
公關總監一看這情形，趕緊上前道：“今天的招待會就進行到這里，謝謝各位了。”
“還沒出結果呢，就這么走了，我們稿子怎么寫？”
童瞳平靜地道：“我已經宣布破產。大家還有別的疑問嗎？”
“但是曲二少來了，他的意思是要插手這事。依太煌的財力，可以上讓夏氏起死回生。破產一事尚未是定論。”
“不，破產是鐵板釘釘的事，我們已經遞交相關部門。”童瞳語氣堅決，“誰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見童瞳如此果決，記者先后閉了嘴，意興闌珊地離開了。
空曠的招待室，終是只留下童瞳和公關總監。
“他怎么進來了？”童瞳語氣不悅。
公關總監垂首道：“這是我大意了。我們只清點有沒有人少到，沒想到會多出人來。”
童瞳幽幽一聲嘆息。
“曲二少出手是好事啊！”公關總監不明所以，“這樣公司就有救了，我們大家都不用失業了。”
心事重重地斜睨眼公關總監，童瞳搖搖頭，隨手抱起資料往外走。
剛走出招待室的門，旁邊傳來小小聲：“童董對不起……”
童瞳倏地站住，盯著白秘書：“就算夏氏明天停止運行，也請你今天主動請辭。謝謝！”
“童董我錯了。”白秘書慌了，“我跟了老爺子幾十年，知道老爺子拿公司當命，才會忍不住告訴老爺子……”
“不用再解釋。”童瞳反而心平氣和，“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沒閱歷沒聲望，所以無法讓你服從我。”
“真的不是，我就是一時沖動。”白秘書要哭了。
童瞳加快腳步，一邊吩咐公關總監：“我需要馬上用車，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老爺子。”
“好的。”
童瞳出來等車時，遙望曲一鴻與墨子晨還站在云鑫大廈門口談話。
尹少帆在旁笑嘻嘻不時說兩句。
他們三人看上去淡定從容，似乎剛剛發生的事完全不是事。
“看得出來，曲二少是誠意相助。”公關總監小聲道，“哪怕是被太煌收購，夏氏也算有條出路。”
童瞳凝著遠方：“一個空殼的云鑫，一個沒有任何贏利卻必須支付巨額日常消費的云鑫，憑什么讓人看中并收購？”
“……”公關總監靜默了下，才道，“童董，無論如何，曲二少能出現在這里，你就是他的真愛。”
說話的當兒，車開過來了，童瞳默默上車。
車經過門口時，隱約能聽到墨子晨在說：“你確定要來一次豪賭？”
公關總監聞言神色轉喜。扭頭見童瞳神情肅穆，保得裝沒聽到。
尹少帆眼尖地看到車內的童瞳，趕緊跟過來：“二少奶奶你這沒良心的，二少親自來替你解憂，你倒拋下他自己走了。”
童瞳緩緩關了車窗。
她別開眼睛，再不看門口的三人，只是眼眶暗暗紅了。
十余分鐘后，她來到醫院，來到夏來鑫搶救的樓層。
洛婉遠遠就看到她，卻別開眼睛。
童瞳走過去，來到洛婉身邊：“他怎么樣了？”
“這就是你的選擇？”洛婉啞聲道，“爺爺和我這么信任你，結果你就這么對待爺爺的？”
童瞳凝著她半晌，笑了：“這個結局是夏北城一手造成，是你對他無限度的縱容才有的。你不怪夏北城，亦不自責，如今卻來怪我。這個邏輯是不是錯了？”
洛婉抬頭盯著她：“但是你答應了爺爺，讓他安享晚年。”
“對，我答應爺爺讓他安度晚年。”童瞳平靜地道，“沒有夏氏，他一樣可以。問題是你和白秘書都不答應。”
洛婉語塞。
她緩緩合上眸子，半晌才道：“沒了夏氏，就什么也沒有了。云川就永遠出不來了。”
“我說了，云川的事我會想辦法。”童瞳道，“他的事正在風口，夏氏現在也正在風口，所有人都在盯著云川和夏氏。而事情的始作俑者夏北城下落不明。這個時候，你有什么好辦法救云川？關心則亂，你如果還是之前那個洛婉，不會這么干。”
“我……”洛婉終是無語，紅了眼眶，“我是有點心亂。”
童瞳語氣一松：“醫生怎么說？”
“還在搶救。”洛婉語氣平穩了些，“醫生說爺爺年紀大了，情況只怕不會好。讓我有心理準備。”
童瞳默然，緩緩坐上走廊的椅子。
“我聽白秘書說，曲二少也來參加記者招待會了，是嗎？”洛婉期待地問。
童瞳瞥她一眼：“他有沒有參加記者招待會，和爺爺都沒關系。”
洛婉幽幽一聲嘆息：“我知道，你們感情還在。你再在人前表現冷漠，也隱瞞不了這個事實。”
“我和他離婚那么久了，早該各歸各了。”童瞳說。
“你還嘴硬！”洛婉有些不悅，“你這么做，無非不希望他淌進夏家這渾水。”
童瞳聳聳肩頭：“隨便你怎么說，反正夏家的事和他沒有關系。”
“何必這么倔！”洛婉輕聲道，“如果還愛他，就安心接受他的好意，兩人共同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