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童瞳惱了，厲聲喝止。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曲沉江的衣襟，逼視他：“你再敢說一個字，我讓你活不到明天。”
丫的居然敢拿那么小小的滔滔來發誓，曲沉江簡直不想活了。
“……兇什么？”曲沉江試著推開童瞳。
要是換作以前，曲沉江壓根不拿童瞳那點花拳繡腿當回事。
可現在不行，他身子被掏空，全身乏力。
偏偏童瞳此時怒發沖冠，硬生生把他給逼得身心發虛。
曲沉江艱難地道：“我兒子我還不能說了？”
曲一鴻平靜地看著面前劍拔弩張的局面，靜默無聲。
童瞳倏地勒緊曲沉江的脖子，恨恨地道：“你就不配出現在滔滔面前！”
童瞳心里下了狠，手頭力氣不知不覺加重，勒得曲沉江幾乎沒辦法呼吸。
“行，我改。我不說滔滔，我說自己。”曲沉江斷斷續續地道，“如果我說了假話就折壽二十年。這樣行了吧？”
定定地瞪著呼吸漸漸變粗的曲沉江，童瞳冷冷一哼，松了手。
曲沉江重心不穩，差點趴倒。
他趕緊雙手扶住桌子，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童瞳惘然地看著大不如前的曲沉江，倏地別開目光。
整盤局里，沒有一個贏家……
一只手輕輕握住童瞳的手。
“我們走。”曲一鴻拉著她往外走，“大哥在家等我們。”
童瞳忍不住瞥了眼曲沉江，猶豫了下：“要不……要滔滔再和他待會。”
“不。”曲一鴻掃視著曲沉江，看著他漸漸變得蒼白的臉，“你不會希望滔滔現在看到他。”
“為什么？”童瞳脫口而出。
靜默數秒，曲一鴻才輕輕吐出幾個字：“他的毒隱就要來了。”
“什么？”童瞳大吃一驚。
她定定地看著曲沉江微微變形的臉，頹廢的表情，心里不知不覺接受了曲一鴻的說法。
曲一鴻平靜地看著曲沉江：“他會被送去戒毒所。等變成正常人，才能負刑事責任，走刑事流程。”
用力閉了下眼睛，童瞳轉而拉著曲一鴻往外走。
“二伯母——”滔滔看到門一開，立即揮動雙手跑過來，“我數完一千了。”
深呼吸，童瞳努力平抑心情。
面對滔滔時，她已是一張明媚的笑臉：“滔滔真厲害！”
“嘿嘿。”滔滔一個勁兒傻笑，眼睛卻悄悄瞥向門縫。
童瞳不假思索地牽過滔滔的手，裝做若無其事地拉著小家伙往外走：“你爸爸馬上要出差了，要好久才會回來。”
“啊？”滔滔愣了愣，一張滿是希冀的小臉，頓時垮了下去。
童瞳看著難過，只得強打精神，笑道：“怎么，滔滔不喜歡二伯母牽著啦？”
“喜歡。”滔滔嘟囔著，悄悄挨近童瞳，“要是二伯母每天都這么牽著我就好了。”
童瞳俯身親親滔滔的小臉：“只要滔滔乖，二伯母以后每天牽著滔滔。”
“真的？”滔滔頓時眼睛一亮，里面全是閃爍的星星，“我最喜歡二伯母了……”
瞅了瞅旁邊的曲一鴻，滔滔縮了縮脖子，小小聲地補充一句：“我也喜歡二伯。”
曲一鴻緩緩挪開目光，當作沒聽到。
走出大門，滔滔不知不覺停下腳步，扭過頭來。
默默瞅著里面，滔滔有些不舍。
“走吧！”童瞳輕聲說，“云奶奶一定給你準備好了好吃的晚餐。”
滔滔仰起小臉，期盼地問：“二伯母，我什么時候才能再看到我爸爸呀？”
“這個……”童瞳心塞地瞄了眼曲一鴻。
這事曲一鴻和戰青比較清楚，她是真心不知道。
曲一鴻正走向車，只留給他們一個挺拔的背影。
想了想，童瞳柔聲道：“滔滔越乖，越健康，就越能快點看到。”
“喔。”滔滔點點頭，眼睛眨呀眨的，“我知道了，我以后每天都跟著哥哥一起鍛煉身體。”
“真乖。”童瞳忍不住展顏一笑。
似乎真相信了童瞳的話，滔滔這才邁開步子，和童瞳一起上車。
曲一鴻已經坐到戰青旁邊，兩人正在談論著。
“醫院那邊調查出來了。”戰青硬梆梆地道，“五年前那批婦產科醫生，當時全被解雇。這些天我們費了好些周折，才找到一個主刀醫生和一個護士，分別詢問了她們。”
“她們怎么說？”曲一鴻沉聲問。
“兩人口徑一致。”戰青嗡聲嗡氣地道，“說當年曲家大少奶奶的孩子當時確實沒保住。她們害怕洛冰蓉醒來鬧事，當時就把那孩子送太平間去了。”
曲一鴻眼神一冷——這和曲沉江說的完全相符。
看來就是這樣了……
戰青瞄了眼曲一鴻，才接著道：“她們怕擔責任，怕曲家上下追究，默認曲沉江用女嬰頂替。”
曲一鴻緩緩合上星眸，久久不說話。
戰青面有不忍之色：“希望大少能接受這個結果。”
曲一鴻揉了揉眉心，面容不自覺流露憔悴。
戰青悶聲道：“大少應該有心理準備，現在估計能接受這個結果。可是洛冰蓉她可能就……”
戰青沒有接著說下去。
誰都明白，這里面現在最難辦的就是洛冰蓉的心理關。
“回去再說。”曲一鴻輕聲道，“好好開車。”
戰青果然不再說什么，專心開車。
滔滔仰起小腦袋：“二伯母，戰叔叔在說什么呀，我怎么都聽不懂？”
“戰叔叔沒說什么。”童瞳摸摸滔滔的小臉，“我們不要管他們。”
“嗯。”滔滔乖乖地應著，眼睛又偷偷瞄向車后。
可是公安局已經越來越遠，漸漸的再也看不到。
滔滔終于放棄了，悵惘地回頭，扁著嘴兒正兒八經地發出聲嘆息。
童瞳看著心酸，只能當沒看見。
再多的安撫，又怎樣真正安撫滔滔空落落的心……
回到半山園里面的岔道口，童瞳便帶著滔滔先一步下車，將滔滔送回和云居。
“耶——”隨著歡騰的嚷嚷聲，淘淘和婷婷兩個從里面蹦了出來，笑瞇瞇地揮舞雙手，“滔滔你和烏龜一樣慢。”
“三寶寶到哪哪就熱鬧。”云阿姨歡歡喜喜地道，“真好！我都盼好多天了。”
有淘淘和婷婷兩個，滔滔自然沒時間憂傷，頓時恢復他呆萌的小模樣。
淘淘和婷婷拉著滔滔往里跑，嚷嚷著：“云奶奶說了，今天我們都在這里吃飯。”
“知道了。”童瞳笑了。
她轉過身來，看著和華居的方向，秀眉緊蹙。
曲大少現在在和華居等著她，但不知這滿意的答復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