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鵬的目光不知不覺聚焦到曲一鴻身上，神色復雜。
曲一雪瞬間的詫異之后，一巴掌拍上桌子：“老二你什么意思，有人要你的命，你居然連我都瞞著？”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曲一鴻云淡風清地道。
“要命的事，怎么可以說過去就過去！”曲一雪粗魯地一把抓住戰青的胳膊，牙咬咬地道，“二哥發生這種事，你都不告訴我，你是幾個意思？”
曲一雪向來英姿颯爽，但一直給人十分陽光通達的形象，人緣極好。
此時這兇神惡煞的樣子異于尋常，殺氣騰騰，讓一旁的白果兒驚得瞠目結舌，手足無措。
戰青暗暗給曲一雪遞了個眼色：“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曲一鴻還在等曲沉江的答案。
壓壓心頭火，曲一雪總算冷靜少許，瞪著曲沉江：“二哥讓你說你就說。”
“……”曲沉江有如枯木，坐在那兒無聲無息。
“別惹我！”曲一雪的火爆脾氣有點壓制不住，“若是換我來審，你身上僅剩的這幾根骨頭可熬不住。”
曲一雪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沒嚇到曲沉江，白果兒卻被震住了。
白果兒悄悄拉了拉曲沉江的衣角：“你就說說。早說我們早回家。”
白果兒的話似乎起了作用，曲沉江渙散的眼神終于聚焦，迎上曲一鴻深邃如海的星眸。
“落你手里，我認命。”虛弱的曲沉江看上去極為怪異，“不管你說什么，我全認了。這樣你就高興了……”
“好好說人話。”曲一雪的爆脾氣忍都忍不住，“我們的時間很寶貴。”
她還要抓緊時間回去和大部隊會合，這里不宜拖拉太久。
“我已經全認了，你們還要怎樣？”曲沉江平靜地反問。
此刻他看上去有點像個正常人的樣子了。
白果兒在旁默默看著曲沉江額頭涌現的汗珠，微微搖晃的身子，緊張得悄悄握緊拳頭。
看來曲沉江毒隱即將發作。
曲家三兄妹都在此，外加深藏不露的戰青，這幾個都是人精，他們應該都看出來曲沉江的情況來了吧……
“大家別說話。”戰青定定地鎖定曲沉江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有情況。”
曲一雪最先反應過來，點點頭：“雖說有些不厚道，但我還是得說一句——天助我也！”
曲一鵬為人厚道些，見此情形，緩緩別開目光。
死命壓制體內的毒隱，可那萬蟻噬心之感，終是讓曲沉江暴戾蠻橫起來。
“你們都給我出去！”他紅著眼睛，搖搖晃晃地指著曲一鴻，“我全部都承認了，你還想怎么的？”
曲一鴻平靜地坐在那兒：“還有別的事。”
“都給我滾！”曲沉江倏地拿起會議桌上的電話機，當頭朝曲一鴻砸去，“滾！”
戰青一伸長臂，那電話機便奇跡般地到了他手上。
曲一雪臉色怪異地瞪著前后大變的曲沉江，正要說什么，白果兒忽然撲過去，擋到曲沉江面前。
“我替他求個情。”白果兒垂著眸子，輕聲道，“你們現在先回避一下，等會再進來問他，好嗎？”
曲一鴻的目光倏地落上白果兒的眼睛。
然后，他淡淡笑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在替他求情？”
然而這對于一慣自私到極限的白果兒來說，堪稱新聞。
白果兒的頭垂得更低了些：“他有他的自尊。特別是在你面前，他……”
白果兒飛快瞥了眼有如困獸般的曲沉江，終是說不出再多的話。
“他要自尊，我要真相。”曲一鴻語氣淡淡，堅定無比，“行，為了他的自尊，你們都出去回避小會，我一個人留在這里……”
“滾！”孰料曲沉江聽了這話，更加瘋狂地開砸辦公室椅子，“都給我滾！”
整個樓層都能聽到曲沉江的吼聲。
曲一雪牙咬咬地瞪著曲沉江：“丫的真想一巴掌把他給抽死算了。”
“抽死他就什么都問不出來了。”戰青在旁悠悠提醒。
曲一雪捋起衣袖，想了想，忽然一笑：“曲沉江，只要你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過后我想辦法找點那東西讓你過癮。如何？”
這話比較有效，曲沉江瞬間停止暴力摧毀，扭頭怔怔地看著曲一雪。
“不騙你。”曲一雪悠然坐下，“你再忍忍，大家談完了，我就讓你如愿。”
巨大的誘惑讓曲沉江終于完全平靜下來。
額頭還在繼續冒汗，臉部肌肉偶顯扭曲，但總體看上去勉強恢復到昔日曲三少的優雅表面：“問吧！”
曲一鴻緩緩給大家做了個手勢。
“行，老二真有你的，過河拆橋。”曲一雪不由抱怨，“才幫你擺平他，你就趕我們！”
抱怨歸抱怨，曲一雪卻早知趣地起身準備離開。
她暗暗遞給戰青一個眼色。
戰青一看就懂，一言不發就乖乖跟上去了。
經過白果兒，曲一雪順手將她拖走：“你也別在這里妨礙大家。”
辦公室里終于恢復安靜。
曲一鵬跟過去拴好門，在曲一鴻旁邊坐下，面對曲沉江。
曲沉江看上去還算好，至少比起剛剛的瘋狂暴躁有如兩人，只是額頭上不斷涌現的汗珠泄漏了他的痛苦。
“飛車黨是我請的。”曲沉江比預料還坦白。
略一沉吟，曲一鴻凝著曲沉江的眼睛：“曲白沒有加入進來？”
“他有，但他叛變了。”曲沉江黑瞳間掠過火焰，“如果不是他拖后腿……”
曲沉江倏地住了嘴。
然而這些信息已經足夠，曲一鴻明白了。
果然是曲沉江和曲白聯手。只是兩人利益有別，聯盟不穩固，進而自動解體。
曲一鵬在旁輕咳一聲，平靜地問：“當年蓉蓉的那起車禍，也是你主使的？”
“是我。”曲沉江不假思索地道。
原本看上去還算溫和的曲一鵬，聞言瞬間起身。
就見一個風度翩翩的君子，竟一個巴掌甩上曲沉江的半邊臉。
曲沉江似乎沒感覺到痛楚，保持平靜。
“喬愛晴呢？”曲一鴻鎖定曲沉江的眼睛，“她的車禍也是你策劃的，對吧？”
“是。”曲沉江別開眼睛，看向別處，黑瞳間掠過絲酸楚。
曲一鴻平靜地追問：“說，你為什么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