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所有目光都鎖緊白果兒。
曲一鴻緩緩起身:“岳母,你替我送送貴客。多謝岳母!”
“……”童慧云尷尬地坐在那里,不知說什么好。
瞧瞧,曲一鴻到現(xiàn)在為止,至少口頭上還把童家這邊的親戚當“貴賓”。
可白果兒的態(tài)度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她都不好意思替白家爭取和解的機會了。
曲一鴻抬步往樓梯間走。
見曲一鴻真要離開,白果兒這才慌了,大步走過來,攔住曲一鴻的去路。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不用勉強。”曲一鴻挑挑眉,神色淡淡,語氣微涼,“再說,你就算拿出十分誠心來道歉,我也未必接受你的道歉。”
白果兒應(yīng)聲臉色一變,最后一點紅暈也倏忽散去,只留一片蒼白。
曲一鴻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對不起!”白果兒趕緊再次擋住曲一鴻的去路,“我……我道歉。”
曲一鴻星眸間噙著淡淡的冷笑:“白果兒,這件事,一句道歉就行了嗎?你當初一步錯造成的后果,讓我和童瞳得承受整個余生。這種道歉本身就毫無意義。”
白果兒原本希望姨媽童慧云能替自己解決這個麻煩事,原本心存僥幸。現(xiàn)在見曲一鴻的態(tài)度,才真正感受到自己世界末日的到來。
她總算明白,這世上有些人的底線,完全不可以挑戰(zhàn)。根本就不能心存僥幸噠。
曲一鴻就是這種人。
“果兒。”白子松在旁看著情況不好,悄悄提醒白果兒。
童慧云也看出曲一鴻的態(tài)度了,她不再多言。
童慧玲這才慌了,看看四周,再看看冷心冷面的曲一鴻,心知大勢已去。
可無論如何,白果兒不能真扯上刑事犯罪呀……想到這里,童慧玲心頭一顫。
她忽然大步上前,對著曲一鴻就跪了下去:“一鴻,這事是果兒錯得離譜,請你一定原諒我們果兒。”
沒料到童慧玲會來這么一曲,曲一鴻迅速移開兩步,避開童慧玲的正面。
他臉色冷凝,語氣寒涼:“身為長輩,你要是這樣,請直接出去。”
他一揚首:“戰(zhàn)青——”
戰(zhàn)青應(yīng)聲進來,見此情景一目了然,大步過來。
眼見情況朝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童慧云趕在戰(zhàn)青過來“招待”童慧玲之前,慌亂過去扯起童慧玲:“慧玲,你怎么這樣啊?你讓人家晚輩怎么辦?要跪也得果兒跪,她才是那個該跪該道歉的人。”
童慧玲不肯起,生生被童慧云給提起。
童慧云將她送到白子松身邊,低低吩咐:“看緊她。”
“是我錯了。”白果兒終是哭了,“都是我的錯,要打要罵奔我來,我自己承擔一切后果,不要為難我爸媽……”
話音未落,只聽“撲通”一聲,大理石地板似有重物落地。
曲一鴻星眸一掃,冷眼看著淚如泉涌的白果兒,跪在他腳邊,身子瑟瑟發(fā)抖。
這樣的白果兒,倒確實和平時的白果兒不一樣……
大廳內(nèi)有瞬間靜默。
看了看曲一鴻的神情,戰(zhàn)青緩緩退了出去。
終于,曲一鴻直視著跪下的白果兒:“你是真心來道歉的?不是被迫的?”
“……”白果兒嘴唇顫抖著,“是。”
見此情景,童慧云趕緊朝白子松使了個眼色。
白子松還算是個明白人,趕緊扶著童慧玲說:“一鴻,我們果兒留下來任你處置。不管你怎么處置,果兒她都是該的,我們絕無怨言。”
童慧玲聞言落淚。
在童慧玲回應(yīng)之前,白子松幾乎強拉著童慧玲大步走向門口。
“一鴻,我送送他們。”童慧云隨即跟上去。
客廳里只剩下曲一鴻和白果兒。
淡淡掃了眼跪著的白果兒,曲一鴻回頭坐上沙發(fā),端起茶杯,輕抿了兩口茶。
然后,他懶懶靠上沙發(fā),斜睨著白果兒:“你走吧!看得出來,你是被白家二老逼來的。你和瞳瞳一樣年輕,身上處處是棱角,我理解你的傲氣。我亦不想多說,你回去休養(yǎng),一切都按正常司法程序走。”
白果兒緩緩抬頭,咬牙瞅著曲一鴻好一會。
然后,她默默垂首:“不,我爸媽從來不能逼我做什么。我來,是想道歉,是希望有一條退路。我不想坐牢。”
“是嗎?”曲一鴻挑挑眉,“恕我沒有看到,你有意識到自己加在瞳瞳身上的傷害。”
白果兒緊緊咬著唇。
好一會,她終于說:“從小到大,我討厭瞳瞳。她是領(lǐng)養(yǎng)回來的,可憑什么大家都更喜歡她。連女同學都只和她玩,不和我玩。明明我比她漂亮可愛,明明我才應(yīng)該是最受矚目的那個人。”
曲一鴻懶懶掃了白果兒一眼:“這么說來,我家瞳瞳打小就缺心眼兒。”
居然一直就沒發(fā)現(xiàn)白果兒這些小心思。
“上學一起,家里玩也一起,我想避開童瞳都不行。”白果兒聲音微微沙啞,“如果不是童瞳打小一門心思要給曲白當新娘,也許我壓根就不會正眼看曲白。”
曲一鴻挑挑眉。
是嗎?依白果兒對曲白這些年所有的心思,這話實在不可信。
“我還沒懂事時,我爸媽就給我灌輸門當戶對的觀念。”白果兒吸吸鼻子,“曲白那時還是個什么都沒有的孤兒。穿的百家衣,吃的百家飯。我怎么看得上他。可是曲白太疼瞳瞳了,我看不過,我想方設(shè)法破壞他和瞳瞳兩人的感情。結(jié)果……”
“結(jié)果你反而因此愛上曲白了?”曲一鴻挑眉問。
白果兒緩緩點頭:“是。”
“然后你開始一系列的算計。”曲一鴻語氣淡淡,“然后,就成了現(xiàn)在的局面。”
白果兒的頭幾乎垂到胸口:“我是傷害到了你們,可是我同樣害了我自己。”
“你真意識到你傷害到了瞳瞳?”曲一鴻語氣中明顯不相信。
“是。”白果兒淚珠滾落,“當我知道自己失去一側(cè)輸卵管,我就意識到了。也許,這個時候我才領(lǐng)悟到真正的母性。可惜已經(jīng)晚了。”
曲一鴻不再多說,他擰眉斜睨著白果兒,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白果兒緩緩抬頭:“我是真心來道歉的。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條生路,讓我爸媽不至于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