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果的心里咯噔一聲,有種謊言即將被揭開的感覺。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回到屋里:“什么時候的事兒。”
“半個小時以前,他給我打電話,我沒有接,五分鐘前,他給我發(fā)了一條信息,跟我說,要撕破我偽善的嘴臉,讓我等著被口水吐死就可以了。然后我就打開新聞搜索了一下,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這條新聞。果果,現(xiàn)在怎么辦呢?”
云果心里一陣噗通亂跳,她也有些亂了,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我們要不要說,這個孩子最早其實是誠哥收養(yǎng)的?后來因為我太喜歡,所以……”
“不行,孤兒院那邊的信息已經(jīng)修改了,如果再改一次的話,一定會更讓人懷疑。這樣,貓姐,你聽我說,你只要咬定,是郭冰洋在誣陷你就可以了。因為你是經(jīng)紀(jì)人,掀不起太大的風(fēng)浪,我會跟云諾謙解釋說,是郭冰洋報復(fù)你,我們都平靜一下,會沒事的。”
“我知道了,我這就收拾一下行李,準(zhǔn)備回涼城。”
云果呼口氣:“抱歉,讓你因為我,取消了度假的行程。”
“這怎么能是因為你呢,分明是因為我,給你制造了麻煩,是我的問題。”
掛了電話,云果轉(zhuǎn)身剛要出去,就見云諾謙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童叔正陪兩個孩子玩兒。
云諾謙走上前:“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嗎?”
“沒事兒,貓姐打來的電話,他那個前夫真能作妖,在外面跟記者抹黑貓姐,說她收養(yǎng)孩子是假慈善,還說孩子是剛收養(yǎng)的,是為了賺什么好評度,貓姐又不是藝人,要什么好評。”
她極力的掩飾著自己的緊張,對云諾謙笑了笑。
“男人有的時候瘋起來,也挺嚇人的。”
“呵,”云諾謙搖了搖頭:“抹黑一個經(jīng)紀(jì)人,對他能有什么好處?”
“大概是想魚死網(wǎng)破唄。”
“如果他沒有證據(jù),想來也不敢污蔑別人吧,難道毛藝璇當(dāng)年收養(yǎng)孩子的事情,沒有跟他說過?”
云果緊張了一下:“不知道啊,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總不好打聽,再說,貓姐對郭冰洋可是半分也不愿意討論的。”
云諾謙沒有做聲:“兩個這么大的人了,鬧起來竟然拿孩子開刀,不嫌丟人。”
“想來,那個郭冰洋是走投無路了吧,”她往門邊的方向走去:“你不出去了嗎?”
“我去換一下衣服,一會兒該吃飯了,你去把他們叫進來吧。”
“嗯,”云果繞過他,要出去。
云諾謙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
她一緊張,回頭看向他:“怎么了嗎?”
“今晚,你不會還要陪著這兩個小家伙睡吧。”
“啊?”
“你現(xiàn)在是我老婆,所以晚上,不能陪別的男人睡,這可是我做為男人的尊嚴(yán)和底線。”
云果噗嗤一笑:“那是個孩子。”
“我說過很多次了,他是雄性的,將來總有一天要長大,我可不想他將來有一天跟我說,我曾經(jīng)睡過你老婆。”
云果無語:“他們會自己好好睡的,這樣總可以了吧。”
云諾謙揚眉:“可以。”
他松開手,云果走了出去,坐回桌邊,她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氣。
云諾謙大概真的沒有往這方面想,所以,她剛剛提起這件事兒的時候,云諾謙滿眼都寫著無所謂。
她要平靜點,絕對不可以再緊張了。
云諾謙進屋換完衣服后,電話響了起來。
見是宿芊打來的,他直接接了起來。
下午的時候,她給宿芊打過電話,可是宿芊并沒有接。
電話那頭傳來宿芊歡快的聲音:“諾謙哥,你找我了啊,我中午喝多了,剛睡醒。”
“誰允許你去利用溫阮對付云果的。”
宿芊凝眉:“怎么,你又要因為這個女人跟我爭吵?”
“宿芊,你聽好,立刻停止你對云果的攻擊,否則以后,我不會再站在你這邊了,還有,有什么事情,你沖我來,說到底,你姐是因為我才死的,對不起宿家的,是我。”
“怎么,你想讓我把仇恨都轉(zhuǎn)移到你身上嗎?好啊,云諾謙,那你一命抵一命,還我姐一條命來啊,你舍得放棄了云果這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舍得放下你云上集團的無邊財富嗎?
說什么你可以承擔(dān)后果,可是結(jié)果,你卻什么都不愿意割舍,什么都不愿意犧牲,既然這樣,你能承擔(dān)的后果到底有什么?你能為宿家,為我姐做的到底有什么?”
“起碼,你因為是宿家人,因為是宿梓的妹妹,而錦衣玉食了十五年。如果沒有你姐姐當(dāng)年的死,沒有你父母的死,你以為,我會為你做到這種程度嗎?
宿芊,做人都要有良心,不要總是用過去的那些痛苦,來壓榨別人的善意,我對你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云果,你要是再敢動一根手指,我一定會……”
“別說了,”宿芊怒喝:“云諾謙,你太過分了,當(dāng)年,說要幫我報仇的人是你,現(xiàn)在,為了那個女人威脅我的,還是你,你憑什么這么做,就因為當(dāng)年你不愛她,現(xiàn)在你愛上她了嗎?
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討厭她,她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難道就是她本該應(yīng)得的嗎?她的母親做錯了事情逃跑了,憑什么壞人的女兒還要受到你的寵愛,我不服氣。”
“我說過了,她是無辜的。”
“可當(dāng)年你并不是這樣說的,你說,母債女償,她母親躲到了沒人能找的到的地方,那她作為她母親的女兒,就該承受后果。”
云諾謙握拳,該死,這些話,全都是他說過的。
偏偏又不能不承認(rèn)。
宿芊哭了起來:“我知道,你愛上她了,所以,你想保護她,既然這樣,諾謙哥,你就忘記你曾經(jīng)的承諾吧,從此以后,你做她的黑騎士,我做你們生命中的黑巫師,我一定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我發(fā)誓。”
宿芊說完,就將電話掛斷。
云諾謙對著手機,嘆息一聲。
該拿這個宿芊如何是好呢。
他在房間里呆了一會兒,門口傳來敲門聲。
童叔在門口道:“少爺,下來用餐吧。”
云諾謙拉開門,邊往外走邊低聲道:“宿芊那邊的心理醫(yī)生,還是沒說出什么說法嗎?”
“下午,孟醫(yī)生給我打過電話,說他約了宿芊一起出去喝酒,宿芊答應(yīng)了,吃過飯后,他把宿芊送回了家,孟醫(yī)生說,宿芊心理有很大的壓力,這份壓力源自于仇恨,她心里的確很偏激,但是只要正確的引導(dǎo),她還是可以領(lǐng)上正路的。”
“她竟然會跟別人一起出去吃飯?”
“是啊,我也挺意外的。”
云諾謙想了想:“讓那個孟醫(yī)生好好的疏導(dǎo)她,如果能讓宿芊正上正路,多少錢都隨他開。”
“好的。”
兩人一起下樓來,吃飯的時候,云果幫兩個孩子剝蝦。
仲語道:“媽媽,我其實更想吃你做的蝦。”
云諾謙看她:“你做的蝦味道不一樣?”
還不等云果說話,仲語道:“當(dāng)然,我媽媽做的蝦是甜的,對吧,曦兒。”
曦兒點了點頭:“媽媽做的蝦,是放了番茄醬的。”
云諾謙看向童叔:“明天,讓阿姨做甜蝦給兩個孩子吃。”
“媽媽,你給我們做不行嗎?”仲語嘟嘴:“我覺得,誰做的蝦都沒有你做的好吃。”
云諾謙揉了揉他的頭:“你人不大,毛病倒是不少。”
“叔叔,從小我媽媽就說,委屈了什么,也不能委屈嘴。”
“你那個貓媽想法倒真多。”
“不是我貓媽說的啊,是這個媽媽說的,”仲語小手指向云果。
云諾謙看向她:“幸虧你不經(jīng)常給他們做飯,不然,他們的嘴是真的要被你養(yǎng)刁了。”
“誰說的,媽媽以前可勤快了,一天給我們做三次飯呢。”
云諾謙看向云果。
云果眼神一躲,將手里的蝦塞進了仲語的嘴里。
“小家伙,你這是真的想媽媽的廚藝了啊,那明天晚上,媽媽一定給你做好嗎?”
“媽媽你真的太好了,我最喜歡你了。”
云諾謙問道:“除了蝦,你這個媽媽還做什么比較拿手?”
“嗯……媽媽也很會做面,還有,媽媽炸的里脊肉最棒了,媽媽包的餃子最無敵,曦兒班里有小朋友,特地讓他們的媽媽來跟媽媽學(xué)包餃子呢,對吧曦兒。”
云曦點了點頭:“嗯,以前春游,我?guī)н^媽媽包的餃子,他們都說好好吃的。”
云諾謙再次將目光落到云果的臉上。
云果心虛的笑了笑:“我以前偶爾回去貓姐那里,給她們當(dāng)廚娘,畢竟平常一個人做飯吃,有些無聊。”
“毛藝璇這些年,不是一直都在國內(nèi)的嗎?”
“是啊,這兩個孩子有她雇的阿姨在打,阿姨是韓國人,不會做中餐,所以他們才會對我做的菜,念念不忘。”
“這兩個孩子,是韓國的阿姨帶大的?”云諾謙看向兩人:“那你們的中文倒是說的真不錯。”
云果夾了一口菜,放進了口中,極力的讓自己鎮(zhèn)定:“以前……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情況,畢竟我跟貓姐也認(rèn)識了沒有多久。”
“媽媽……”仲語還想說什么。
云果側(cè)頭看向他,嚴(yán)肅的道:“李惠澤,食不言后面那句是什么來著?”
“寢不語,”仲語嘟嘴,乖乖的吃起了飯。
云果這頓飯吃的心不在焉的。
因為郭冰洋捅出來的新聞,她本來就心虛。
加上剛剛仲語說的那些話。
她總覺得,云諾謙可能會懷疑些什么。
可這僅僅只是她的猜測。
她不敢往深處想,怕越想越麻煩。
兩個孩子吃完飯后,云果帶他們?nèi)和恳黄鹜鎯骸?
里面的玩具很多,兩個小家伙都被玩具吸引了。
云果坐在墻角,表情里帶著幾分悶。
她不敢深究剛剛云諾謙那份懷疑的眼神。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曦兒玩兒了一會兒,抱著一個芭比娃娃來到云果身前蹲下。
“媽媽,你怎么了,不開心嗎?”
云果抿唇笑了笑:“媽媽心里有點悶,不過沒關(guān)系,一會兒就好了,你去玩兒吧。”
“媽媽,是不是因為,我跟仲語住進了這里,你怕叔叔不高興啊。”
云果想了想:“曦兒,如果媽媽讓你和仲語明天就回去跟貓媽一起住,你們會不會不高興?”
正玩兒的高興的仲語轉(zhuǎn)過頭,看向她。
“媽媽,叔叔不喜歡我們嗎?”
“不是……貓媽明天不是就回來了嗎,她說太想你們了,沒有辦法在外面呆那么久。”
仲語嘟嘴:“可是,我特別希望貓媽能夠在外面多玩兒幾天,我想跟你在一起住,曦兒,你想嗎?”
曦兒一臉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想。”
云果嘆口氣,一臉的為難。
曦兒見云果很難過,忙道:“媽媽,我也很想去跟貓媽一起住的,你明天就把我們送回去吧。”
“曦兒,我想跟媽媽住。”
曦兒看向仲語:“那要不,你住在這里,我去貓媽那里?”
仲語不開心:“不要,我要跟你一起走,媽媽說了,咱們姐弟倆要像同根生的一樣,一直在一起生活。”
兒童房里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門口,一道身影將手從門把上移下,轉(zhuǎn)身離開。
云果擁抱了曦兒一下:“寶貝,謝謝你這么體諒媽媽。”
三個人從兒童房出來,云果陪他們上樓去洗澡,給他們講故事。
院落里,童叔送過來一瓶紅酒,給他倒了一杯。
云諾謙端起酒杯,喝了兩口,仰天看向夜空。
童叔道:“少爺,我先進去看看,有什么事兒你再叫我”
“童叔,”云諾謙叫住了他。
童叔看向他:“少爺,怎么了?”
“你覺得,惠澤那孩子,跟小魚兒長的像嗎?”
童叔正色了幾分:“這個……”
“你不覺得,小魚兒來咱們家的時候,跟現(xiàn)在的惠澤樣子很像嗎?”
“少爺,你是不是又想那個孩子了?”
云諾謙輕輕晃動著酒杯中的紅酒。
“沒什么,你先去忙吧。”
童叔站在原地看了云諾謙片刻,這才嘆口氣轉(zhuǎn)身進了屋。
云諾謙仰頭看向夜空。
仲語……
這個名字,前幾天做游戲的時候,他無意間聽到過。
她說,‘終于今晚表現(xiàn)真好。’
當(dāng)時,他以為,她是口誤,說錯了詞兒,所以并沒有在意。
可是剛剛,他又聽到了這個名字。
仲……語。
小語,哪個yu字呢。
想到她公司的名字,書語傳媒。
他握著酒杯的手,緊了幾分。
他掏出手機,找到了關(guān)于貓姐的那條新聞。
郭冰洋對記者說,毛藝璇是個偽善人。
之前,她根本就沒有收養(yǎng)過孩子。
現(xiàn)在,她名下收養(yǎng)的那兩個孩子,就是她在作秀。
云諾謙再次仰頭,看向夜空,眼神里多了一分陰霾。
云果將兩個孩子哄睡,回到房間,發(fā)現(xiàn)云諾謙不在。
她去洗了個澡,出來后,云諾謙還是沒有回來。
她想著,他大概很忙吧。
她走到窗邊,正要拉窗簾,準(zhǔn)備先睡的時候,就看到了坐在樓下院落里的云諾謙。
她納悶,盯著云諾謙的背影看了良久。
云諾謙一動不動的,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她納悶,本想下去看看的,可后來一想,還是決定不下去了。
她將窗簾拉上,回到床上,躺下。
可是因為今晚的疏忽。
還有在餐桌前云諾謙的眼神。
云果總覺得,有些難以入眠。
過了沒多久,門被推開。
背對著門的她沒有動。
云諾謙獨自進了浴室。
里面?zhèn)鱽韲W啦啦的水流聲,云果睜開眼,呼口氣。
云果,什么事兒都沒有,冷靜點,別自亂了陣腳。
很快,云諾謙就出來了。
他來到床邊,將云果擁入了懷里。
云果微微側(cè)頭:“你怎么喝了這么多酒?”
“外面夜色太好,不自覺的就喝多了一點。”
他轉(zhuǎn)過她的身子,旋身壓在她的身上。
“本來以為,你哄睡了孩子,會下來陪我喝一杯的。”
“我以為你有心事,沒敢下去打擾你。”
他勾唇:“是有些心事,越想越亂。”
云果沒有做聲。
“不問我是什么心事嗎?”
“你要是想說,自然就會跟我說的,你不想說的時候,我也不會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事和小秘密。”
“那你有嗎?小秘密。”他低頭看著身下的她,打量著她的表情。
云果凝眉:“嗯……有。”
“什么秘密?”
云果搖頭:“既然是秘密,一定是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的。”
“即便是你已經(jīng)合法的丈夫也不可以?”
云果點頭:“嗯。”
“呵,那你的小秘密,有人知道嗎?”
云果咬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看著眼前的他,她直接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揚唇吻住了他。
云諾謙將吻加深,兩只眼睛直勾勾的打量著閉上了雙眸的云果。
這個女人,為了守住自己的小秘密,寧可主動親吻他是嗎?
這個秘密,到底是什么?
云諾謙松開她的唇,手捏著她的下巴:“睜開眼,看著我。”
云果微微握拳,睜開眼,望向他。
他低頭,再次吻住了她。
云果剛想閉眼,云諾謙立刻松開她:“看著我,云果,看著我。”
“我……不習(xí)慣。”
“那就試著去習(xí)慣,我要你記住,你的男人,是我。”
她臉紅了一下:“我知道。”
“知道與看到不同,看到,才能深入骨髓,”他說完,吻住了她。
云果羞澀的想要再次閉眼,可他的手卻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臂。
她強迫自己看著他,這是他第一次,跟他睜著眼睛做這件事。
不知道是睜著眼的緣故,還是自己的感覺有問題。
總覺得,今晚的他與往常不同。
他的動作很粗魯,讓她幾乎有些承受不了。
可每次在她表情痛苦的時候,他都會多少收斂幾分。
結(jié)束后,他將她緊緊的摟在懷里,一句話也不說。
他不說話,云果也沒有開口。
寂靜的夜,讓她心跳莫名的加速。
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
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云諾謙道:“云果,你今天自己開車去公司,我要去一趟西環(huán)里辦點事。”
云果點頭:“好,正好,我一會兒送兩個孩子去幼兒園。”
云諾謙揚眉:“孩子我去送吧,我去西環(huán)里順路,你還要繞一圈。”
云果看向他。
云諾謙放下手中的面包,一臉淡然道:“怎么,我去送,你不放心?”
“怎么會呢,我就是怕耽誤你的事情。”
“沒有什么好耽誤的,我順路,就這么定了。”
云果心里覺得更加不安了。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