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脫下脖子上的圍巾,正在座位上整理著包,把要用的資料拿出放在桌子上。
“嘿!你來了?1227!”背后突然響起一個男孩的聲音,把凌晨嚇了一跳。
她猛地回過頭,是他。
凌晨斜眼看到剛拿出的一摞書,偏偏面上第一本就是《波塞冬詩集》。她趕緊用一只手往書面上一蓋,支撐著身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嗯……嗯,嗯?1227?”她瞪大了眼睛。
“是啊,你不也是今天生日嗎?所以我就這樣叫你了,像不像一段代碼或者編號什么的?”祁昊笑得陽光燦爛。
“嗯,呵呵……呵呵!绷璩拷┯驳匦χ睦餄M是想著手下按著的這本書該怎么開口送給他,于是正快速地在腦袋里搜尋著各種開場白的方式。
誰知忽然之間,手下一松,祁昊竟然直接把書抽了出來。
“什么東西?神神秘秘的!”嘴上一邊嘟囔著,一邊拿起書的封面端詳起來!啊恫ㄈ娂?你平時都看這些書?”
“。坎皇恰,是!”凌晨語無倫次地低下了頭。
“到底是還是不是啊?”
“我……我也是第一次看,平時都沒怎么看書!
“那你平時都做些什么。俊逼铌徽鴷蝗话涯X袋從書本后面探了出來,依然燦爛地笑著。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什么都沒做。”
“告訴你一個秘密!”祁昊突然把臉湊到凌晨耳朵旁,非常輕聲又詭異地說“我知道你都在干嘛!”
凌晨嚇了一跳,看著他一動不動。
祁昊的眼神變得銳利又邪媚,盯著凌晨,嘴角一側慢慢上提,笑容異?膳。
“哈哈哈!嚇到你了吧?”他瞬間恢復了往日的燦爛笑容,看到凌晨還是愣著不動,“別怕別怕,我和你開玩笑的!闭f完就對著凌晨的臉上揮了揮手。
凌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就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后抽了抽嘴角,嘗試笑出來,卻沒成功,整個人也顯得更尷尬了。
“你生氣了?”祁昊說,“別生氣了,我真的開玩笑的,不好意思啊!”
“嗯……沒事……”
“我本來想逗你笑的啦!本來想說你每天肯定都是在發呆或者是在寫詩的。”祁昊給了凌晨一個大大的笑容,“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寫的那些東西很有趣!
“有趣?”凌晨愣愣地。
“嗯,感覺你好像能看到一個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的世界!”祁昊表情真摯地說。
“可是培訓師每次都批評我。”
“哎呀,你別管他,你自己喜歡就行了呀!”祁昊看著凌晨,“你自己喜歡嗎?”
“嗯。”凌晨點點頭。
“那就夠了!”說罷,輕輕捏了捏凌晨的臉。
凌晨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這些從未有過的經歷和感受一件件地撞著她的心臟,她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了出來一樣。
“成年禮快樂,你要好好的!”祁昊溫柔地說,一邊把手上的詩集放回凌晨的桌上,準備離開。
“誒……那個!”凌晨突然喊道,手里漸漸地拽緊那本詩集。
“怎么了?”
“沒……沒事……你也是,成年禮快樂!”
祁昊撲哧一笑,“笨蛋,我比你大一歲,你看不出來嗎?”他指了指自己的金屬手臂,眨了一下眼睛,說完便扭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凌晨站在原地呆愣了一會,低頭看了看手上拿著的詩集,拽得更緊了些,有些不知道怎么辦好。但實在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再和他說話,便把書放回桌上,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訓練場上,今天的風景很好,空氣里都是淡淡的青草香氣。除了正在進行體格訓練測試的學員,還有一對對情侶正散著步。凌晨看著其中一對正在散著步的情侶,他們慢慢地走著,女孩時不時地推一下男孩子的胳膊。
“真好!”她感嘆著,眼睛不自覺地彎了起來。突然,女孩一個巴掌重重地扇在了男孩的臉上,甩頭就走,那跟著轉動的頭發梢向著男孩的方向飛舞開來。凌晨連著快速地眨了好幾下眼睛才回過神來。
休息時間,她再一次看向了手邊的詩集,望了望祁昊的方向。只見祁昊起身走到他前面座位的女孩身邊,女孩正看著桌上的電腦,一邊指著屏幕一邊時不時扭頭對著他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慢慢地,越來越多的同學圍了過去,也把祁昊擋了起來,凌晨探著腦袋張望著,但人越來越多,他們那邊也越來越沸騰!男孩女孩們一起聊著,大笑著,讓凌晨很是好奇。她突然也很想參與進去,可是她沒有勇氣。
“1227!”突然從那人群中傳來一聲,祁昊從擁擠的縫隙中探出腦袋來,朝著凌晨揮了揮手,“快過來,給你看個東西!”
凌晨沒有想到男孩會主動叫她過去,感到一陣驚喜。她起身,走到人群旁邊,因為太多人,讓她有點手足無措,她就停在一旁,什么都不敢說,什么都不敢做,就傻站著。
“站在那干什么?”祁昊從盯著電腦屏幕的方向回過頭來,“快過來”,他伸出一只胳膊向外探了探,示意凌晨鉆進去?闪璩繘]敢動,他見她還傻愣著,探出半個身子,一把牽住了她的手,把她領了進去。讓她站在自己的前面,正對著屏幕的位置,自己則擋住了旁邊人的擁擠。
凌晨紅著臉,害羞地抿嘴笑著,根本沒有注意屏幕上有什么。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祁昊對著凌晨的耳邊說道,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屏幕。
凌晨看了眼屏幕,上面緩緩地行駛著一列車隊,好像就和她那天晚上在窗戶外面看到的一樣,但又有些許的不同。屏幕上行駛的車不是像大巴或者吉普那樣的,雖然這列車隊里也有大巴車,但更多的是在車后搭著一個完全開放式的像個舞臺一樣的東西。上面圍坐著一圈畫著夸張的妝容,穿著色彩鮮艷、款式奇特的服裝,戴著各式各樣的帽子的人群。其中一輛車后的舞臺上,有一個穿著絲絨黑色短款禮服、卡其色束腳褲、黑色皮靴,并戴著一頂插著羽毛的黑色禮帽的男人,他正手舞足蹈著,不知道在干什么。
凌晨搖了搖頭。
“吟游詩人。他們是我們世界里最有藝術天賦的一群人在一起所組的民間組織,主要就是圍著各個城市的街道來巡回演出,主要表演形式有:歌舞、演奏、詩歌、默劇、繪畫等等。但據說世界里的大部分人都很仇恨他們,有的說他們是我們世界中最受鄙視的一群人!
“為什么?”
“因為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是曾經的‘逃避者’,你知道‘逃避者’吧?”
凌晨心里頓時咯噔一下,“怎么會不知道,我們家就是!”她朝著屏幕的方向,不敢回頭看他,心里也變得慌張起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就是拉慢我們世界進度,影響世界發展速度的最主要的那個群體”,見凌晨沒說話,男孩接著說,“因為他們大部分成員曾經都是‘逃避者’的原因,一直深受人們的鄙視與厭惡,所以哪怕他們后來不逃避了、站起來了、表明立場了、參與爭斗了,但人們不會因為老鼠的反擊就開始接受他們。事實說明,站起來反擊的老鼠比四處逃竄的老鼠更可恨。”祁昊語氣平靜地對著凌晨耳邊說道,好像只是在讀一本書上的某個段落一樣,語氣中聽不到他自己的立場,聽不到他的厭惡,但也聽不到他的喜歡。
這段話在凌晨的心里印著,每一個字都那么殘酷,它們好像一根根針在瘋狂地扎著她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她聽著旁邊學員們對他們的各種言論,好的、壞的、支持的、反對的,他們討論得激烈。只有凌晨,蹲在桌前,沒有一點聲音,與周圍的學員格格不入。
“待會兒我們一起走吧?”祁昊說道,又露出了往常一樣的笑容。
“說話!笨蛋!”祁昊看凌晨沒有說話,用手輕輕拍了下她的額頭,“你又發呆了啊!”笑著調侃道。
“嗯。”哎呀,我剛才說了些什么?凌晨在心里有些懊惱。
“行,那說好啦,待會兒你可別拋下我偷偷溜走噢!”祁昊撇著嘴,做出了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
凌晨被他逗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