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荊歌下意識的去解安全帶想下車,卻怎么也解不開安全帶的帶扣。風馳電掣的保時捷挾著發動機的轟鳴,眨眼間沖到阮荊歌的跑車前。阮荊歌咬緊嘴唇,豁出去發動跑車,調轉方向盤朝側面方向疾馳,最大限度的避免正面的蠻力撞擊。
比之前的砰然撞擊更大聲的撞擊轟鳴聲后,輔路周圍陸續聚集起不明所以的路人。
保時捷撞到阮荊歌跑車的副駕駛座位側門和輔路邊粗壯的白楊樹干之間,安全氣囊被阮荊歌移開后失去保護作用,她整個身體被沖擊力硬生生的摜到方向盤上,阮荊歌清晰的聽見她的額頭磕碰在方向盤上端的悶響聲。保時捷卡進阮荊歌跑車和白楊樹干之間,白楊樹的歪枝吱呀呀的抽打到保時捷的前擋風玻璃上,歪枝給撞擊到枯折,斷斷續續的干劈柴裂聲后,保時捷的前擋風玻璃和阮荊歌跑車的副駕駛側門玻璃驀地碎裂,膠結著的玻璃碎噼里啪啦的滑落。
陳江琪歇斯底里的推拒著爆出的安全氣囊,她紅了眼似的還想再發動車子引擎,空轉混濁的發動機噪音響成一片。阮荊歌暈眩的扶住方向盤,透過沒了玻璃的側門車窗,阮荊歌終于看到陳江琪咬牙切齒恨到扭曲的臉,她茫然半晌,卻怎么都想不起眼前想要她命的姑娘到底是誰,只有半個似曾相識的輪廓。
輔路上圍觀的行人越聚越多,竊竊私語嗡如蠅。
“這簡直就是謀殺,連撞兩次,往死里撞!”
“不會是小三和正室火拼上了吧?”
“那也不致于要人命吧?”
警車聲由遠及近,不知哪個好心人報的警。
陳江琪率先自保時捷車上下來,顧不上鼻青眼腫和臉上手上的擦傷,瘋了似的沖向阮荊歌的跑車,拽開車門就撕扯給安全帶卡在座位上的阮荊歌。阮荊歌自己費力沒解開的安全帶,竟被陳江琪的蠻力拽開。
“無恥!下流!卑鄙!”陳江琪語無倫次的罵著,同時又發狠的廝打著阮荊歌。
“你發什么神經?我又不認識你!”阮荊歌的火氣也給點燃,她奮力推開陳江琪,無緣無故的給人用車撞,若不是剛才躲避及時,她底盤低的跑車絕對抗不住保時捷SUV車型的重創。
陳江琪踉蹌后退幾步,扶著旁邊的路燈桿站住,路燈的光暈也隨即灑在她惱羞成怒的臉上。阮荊歌看著陳江琪的臉,半個似曾相似的輪廓在她腦海里慢慢清晰起來,阮荊歌先是想到陳江藺嘉,繼而又想到陳江馨洳,她記得陳江藺嘉有個妹妹,不是一直在國外讀書嗎?
疾馳而來的警車在不遠處的路邊停下,圍觀的行人自動閃開路。
“怎么回事兒?”警察迅疾從警車上下來。
“我就看見逆行的保時捷故意去撞奔馳跑車,連著兩次撞過去的,一次比一次狠。”有路人心有余悸的對警察解釋。
“我也看見了,再有私人恩怨,也不致于謀殺吧?”對警察說這話的中年女人同情的暼著不遠處的阮荊歌,她想當然的把年齡大的阮荊歌當正室,把年齡小的陳江琪當小三,小三出柜,人人誅之,這是全世界女人的道德標準。
兩個警察一邊朝阮荊歌和陳江琪方向走來,一邊警覺的查看她們身后的肇事現場。阮荊歌冷眼看陳江琪,自若的靜候警察走過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厚顏無恥的賴在林浩然家里,你以為我不記得你的手機鈴聲嗎?我做夢都希望是幻覺,傻叉似的跟你一路,你結婚了還纏著林浩然做什么?”陳江琪歇斯底里的嚷著,獰笑著盯看阮荊歌同樣鼻青眼腫的臉。
阮荊歌本就暈眩的頭腦慘白到近乎失去意識,她最擔心最忌諱的事情還是未能避免。
“是她故意撞得你嗎?”警察走近阮荊歌,嚴肅的詢問著。
阮荊歌半晌說不出話,陳江琪毫無懼意的冷笑著,盯看阮荊歌煞白的臉。
安厚宇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開著車,暖色的霓虹燈光掠過他的車窗。安厚宇冷臉自持的表情終未持續太久,他煩躁的將打著雙閃的車子駛到應急車道上停住,摸半天口袋沒翻出來煙和打火機,安厚宇就更氣惱的抓起擋風玻璃前不知疲倦的左右晃動腦袋的植物大戰僵尸的太陽花丟到后面,米芾患宮頸癌后,醫生有說過米芾手術后免疫力差,吸二手煙也當屬注意事項之一,安厚宇自那時起就徹底戒了煙。
米芾毫無眷戀的淡然,及她在老舊小房子里辛苦打掃卻甘之若飴,都讓安厚宇莫名心煩。米芾為離婚,什么都不要,甚至她決不會妥協放手的安然也都能打商量,就更無所謂安厚宇是否升正職局長,家里殷實富足的存款,低調奢華的200㎡的公寓住所。女人這種生來就沒有安全感的物種寧可凈身出戶也要離婚的選擇,只有兩個解釋,要么是女人真愛男人,要么就是女人再也無法忍受男人。這兩種解釋,安厚宇都不想選,他是知道米芾從來就沒那么愛他,至于“沒那么”這個程度詞到底是多少百分比,安厚宇若再想下去怕是連下半身都傷到了。而第二種解釋,恐怕全天下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愿意自己歸屬于此。
安厚宇努力回想他哪根筋搭錯了才會同意和米芾離婚,直到他觸摸到掌心結痂成疤的傷痕,才又惱火的攥拳砸到方向盤上。米芾和他在一起生活真那么痛苦嗎?甚至以死相逼?
手機信息震動的嗡聲拉回安厚宇的思緒,他心不在焉的拿起手剎旁邊的手機看著。信息是董小姐發來的,不過寥寥幾個字:人家想你了。
安厚宇面無表情的盯看著手機屏幕,好一會兒才又將手機丟到旁邊,倚在座位上呆呆的看著國慶假期前夜色里通暢無阻的馬路,淤積在心的憤懣就給寂寞捅開一座空城,有人念著自己終歸是件好事兒。安厚宇就未在猶豫的發動車子,駛入行車道。
阮荊歌和陳江琪先是給帶到交通隊當交通事故處理,因為兩人誰也不肯說話,確切的說,是誰都不肯說實話。記錄在案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擦邊球似的胡言亂語,阮荊歌最多只說陳江琪喝醉酒。
交警只好調出咖啡廳附近的監控錄像看究竟,看完監控錄像之后,阮荊歌和陳江琪就給從交通隊帶到了刑偵隊,交通事故的性質大有蓄意謀殺的嫌疑。監控錄像上,陳江琪開著的保時捷就如伏擊獵物的猛獸,先是跟蹤阮荊歌乘坐的出租車,又隱藏在阮荊歌開車必經的輔路,待阮荊歌開跑車出來,陳江琪就開著保時捷逆行在輔路上瘋了似的撞向阮荊歌的跑車,砰然撞擊后,陳江琪倒車調整角度,再次肆無忌憚的撞向阮荊歌的跑車。
“現在案子性質可變了,陳江琪你少說片湯話,到底怎么回事兒?你為什么要蓄意謀殺阮荊歌?”刑偵隊的警察說話短兵相接,懶得迂回兜圈子。
“阮小姐,我有謀殺你嗎?”陳江琪冷笑著質問阮荊歌,她當然知道阮荊歌怕什么。
“你當我們的眼睛都是瞎的嗎?大街上別人開車跟著你半天,玩了命的撞你,你說這叫什么?”刑偵隊的警察既給陳江琪的囂張放肆激怒,也被阮荊歌的唯唯諾諾不肯說事實惹火,刑偵隊警察盯看阮荊歌,“她不說,你說!”
“我們……真的只是私人恩怨!比钋G歌勉強笑笑,努力搜刮著最合理的解釋,“我和陳小姐的母親在生意上的有利益競爭,她又喝醉酒,一時沖動也難免,說謀殺就太過了。”
“私人恩怨?你們當馬路是你們兩家開的嗎?你們想怎么來怎么來?要是撞到過往的行人怎么辦?輔路上多的是老人和小孩兒,出了事兒算誰的責任?”刑偵隊的警察火了,朝桌子上摔了筆錄本。
阮荊歌和陳江琪互看彼此,又都不說話的避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