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起來,佛靈侵入任峰體內(nèi)那些金色海洋,簡直就猶如一片小水洼一般可憐!
“轟隆隆……”
奔騰的狂暴洪水瞬息而至,道道激浪幾乎在眨眼中就把佛靈的金光徹底吞噬……那一團團凝練無比的金光,就這樣在佛靈眼皮子地下被撕扯成無數(shù)金色碎片,又最終消融在洪流之中。
“嘩啦啦……”
恐怖的洪水來的快,去的也很是干脆利索。
當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之后,整個大荒圣體的內(nèi)視世界里,又開始出現(xiàn)無數(shù)的青嫩草芽,在微風中緩緩鉆出布滿碎石、砂礫的大地,將這個世界都染成一片青色。
“這……這到底是什么?”
佛靈面色蒼白,忍不住看向任峰。
任峰心中暗喜不已,不再回答,只是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nèi)多出的真氣。
他現(xiàn)在雖然只有凝神境而已,可每次修煉都需要成千上萬的靈玉……
當初任峰曾經(jīng)笑話過何琳的噬靈之體,還說何琳如果到了破虛境,恐怕就要利用界主境界才能凝聚的法則之石修煉……
可實際上,任峰也必須要面對這個問題,而且比之何琳更加可怕。
一直消耗靈玉,只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如果有了更好的靈氣來源,任峰當然喜聞樂見。
就比如現(xiàn)在!
那數(shù)之不盡的金色光芒,在洪水的沖刷下,被迅速的轉(zhuǎn)化為大荒真氣,重新融入天地之中,不斷的壯大著任峰的實力。
當無法從任峰這邊得到答案之后,佛靈僅僅只是憤怒片刻,便重新恢復了平靜。
他已經(jīng)脫離陣法,注定了無法回頭,若是無法奪取大荒圣體的控制權,那等待他的,可就只有身死道消這一個選擇了。
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任峰,佛靈才開口冷笑道:“是了!倒是我過于輕敵了,畢竟你這是大荒圣體!”
“大荒本就取自洪荒,沒想到你的修煉方式竟然如此特殊,竟然連信仰之力凝聚的佛光都能吞噬!”
“不過……你小看我了!”
天空上,佛靈猛然招手,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怒吼:“佛靈大陣,給我開!”
戒法寺懸空島中,那無數(shù)的鎮(zhèn)守在佛靈塔上的僧人,在此刻一個接一個的猛然騰空飛起,毫不猶如的揉身投入塔中。
這些僧人并非實體,而是佛靈利用信仰之力所顯化構造的生命,一入塔中,諸多僧人便化作道道金潮,涌入任峰體內(nèi)。
“唰!”
大荒圣體的內(nèi)視世界中,天空上忽然出現(xiàn)一道金光瀑布,開始瘋狂灌入無法計量的恐怖金光。
“開!開!”
佛靈的怒吼聲落下之時,入眼所及之處,無窮無盡的金色瀑布憑空出現(xiàn),數(shù)之不盡的金光從蒼穹垂落,迅速的在大荒圣體的內(nèi)視世界中凝聚出一道道河流、湖泊,又最終匯聚到一起,化作一大片寬廣到極致的恐怖光海……
“怎么樣?你的大荒圣體雖然連我的佛光都能吸收,但你一次能夠吞下這么多嗎?”
“如此多的佛光,別說你一個小小的凝神境,便是虛道境、便是界主境,恐怕也做不到一口吞下吧!”
“我有戒法寺無數(shù)武者,有這些佛靈大陣籠罩范圍內(nèi)的無數(shù)信徒……只要有他們在,我源源不斷的汲取力量!”
“你還想繼續(xù)做無謂的抵抗嗎?”
天空上,佛靈開口長嘆,看向任峰的目光,似乎也充滿了憐憫:“認輸吧,我會保全你的魂魄,未來為你尋一具新的身體,讓你重生,你看如何?”
地面上,已經(jīng)即將被金光海洋淹沒的任峰再次搖頭。
他抬頭看向佛靈,卻又是笑道:“這句話,應該我來對你說……”
“嗯?”佛靈目光一抖。
正想要問問任峰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時候,他又忽然發(fā)覺,天空上那龐大的漩渦,已經(jīng)不知何時消失了。
這一幕,也讓佛靈微微失神。
不過當他醒來之后,他才忽然發(fā)現(xiàn),任峰早已經(jīng)被那無盡的金光海洋化作一尊雕塑,徹底失去了一切氣息。
“我贏了?”佛靈有些遲疑。
他舉目看向四周,卻發(fā)現(xiàn)除了那些金光海洋之外,卻并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
“不對啊!明明我已經(jīng)殺了他,已經(jīng)奪取了大荒圣體的控制權,我和我還沒有離開這個鬼地方?”
佛靈很是疑惑。
亦是在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他又忽然臉色一變,忍不住抬頭看向天空。
天空上,那無數(shù)金色光芒所組成的瀑布,在此刻忽然齊齊消失……就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在這瞬間將所有的金光入口都徹底堵住。
這一幕,也瞬間讓佛靈心驚膽寒:“這怎么可能?難道你能控制我的佛靈大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已經(jīng)進入了佛靈塔,根本無法離開,你又如何尋到陣眼,又如何能截斷我對陣法的感應?”
“假的!這一定是你的幻境!一定是幻境!”
瘋狂的怒吼聲中,佛靈在這荒無人煙的天地間來回呼嘯飛過,遠遠的叫嚷道;“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沒死……”
“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便讓你死的明白吧!”任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隨著任峰的話語落下,佛靈似乎在這瞬間得到了任峰的視野。
他眼睜睜的看著任峰輕車熟路的離開佛靈塔,也親眼看到任峰輕而易舉的離開懸空島,重新回到了最初他們遇到的那個大殿中。
那里有一尊雕像,有著十幾條手臂,看起來兇神惡煞,極為駭人。
那佛像的每一條手臂上,都抓著一件極為不凡的法器,其中光彩流轉(zhuǎn),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唯獨有一枚黑色玉佩,此刻正散發(fā)著幽幽黑光,似乎在悄然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渾天玉!
“你的佛心大陣,核心便是這里的法器!尤其以渾天玉最為重要,對不對?”
任峰的聲音再次響起,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為佛靈解惑。
“渾天玉是用魔神利器煉化而成,那些魔神利器本身便是當年神魔時代又信仰之力所凝聚的,所以這渾天玉雖然只是法器,但其特殊之處,比之道器、圣器也不遑多讓!”
“佛心大陣能夠吸收信仰之力,靠的便是此物,對不對?”
大荒圣體的內(nèi)視世界里,佛靈身軀微顫,啞然無語。
“你一心想要引我到佛靈塔,因為只有在那里,你的實力才是最頂峰,最完美的狀態(tài)!”
“但整個佛靈大陣的陣眼,卻是這些法器,尤其是渾天玉!”
“因為只有從魔神時代出現(xiàn)的渾天玉,才能凝聚信仰之力,才能讓你將佛靈大陣的特姓發(fā)揮到極致!”
“沒了他,你便無法調(diào)動那些信仰之力所化的佛光!而有了他,我也可以輕松的切斷那些佛光和陣法的聯(lián)系!”
“所以……你現(xiàn)在知道你為何會輸了嗎?”
任峰的聲音再次從四面八方響起,而佛靈,早已經(jīng)驚愕的啞口無言。
他吶吶了半晌,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此時此刻,佛靈也終于明白,從任峰踏入戒法寺,從任峰拿走渾天玉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jīng)輸了!
他茫然的看著那無垠的蒼茫世界……在任峰話音落下的時候,一層又一層的恐怖洪水已經(jīng)開始再一次的沖刷,仿佛無窮無盡!
大荒圣體的內(nèi)視世界中,佛靈凝聚的佛光海洋,也在這一遍又一遍的沖刷中,開始悄然的龜裂、分解……
··········
三寶山頂,那龐大的臥佛依舊注視著山下的三寶城。
城中,無數(shù)戒法寺的僧人,正浴血奮戰(zhàn),試圖阻擋那些心魔發(fā)作的武者,試圖保護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僧人無法壓制心中的魔姓。
前一秒他們還為了自己的信仰奮戰(zhàn),可下一秒,他們可能就化作世間最兇狠的魔頭,將兇器刺進自己的同袍體內(nèi),帶走一條條的生命。
“完了!全完了!”全身是血的壇心方丈癱軟在三寶城外,而在其身后,一眾護著他的戒法寺高僧,也全都面如死灰。
戒法寺有三大神藏、近百破虛,在這短短時間里,已經(jīng)有超過三分之一全都走火入魔了!
也是這三分之一的戒法寺僧人,差點讓戒法寺的一眾高僧全軍覆沒……
即便此刻壇心方丈身邊還有著十幾名強者,但他們卻都已經(jīng)身受重傷,無力再戰(zhàn),除了眼睜睜看著三寶城變成人間煉獄之外,他們這些昔日的庇護者,竟然沒有任何辦法……
··········
戒法寺大殿中,任峰將渾天玉掛在腰間,抬腳走了出去。
才剛剛走了幾步,他便看到靜明和尚匆匆而來。
“阿彌陀佛,施主您果然沒事!”
行了一禮,他又鄭重其事道;“施主先前能讓方丈和我?guī)煾邓麄兿嘈欧痨`大陣害人不淺!這般本事,怕是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如今我三寶山遇到了千年難遇的劫難,還請施主念在百姓無辜的份上,施以援手……”
“劫難?什么劫難?”任峰一怔。
他一直在和佛靈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又哪里會知道如今三寶城已經(jīng)天翻地覆了?
倒是那靜明和尚喟然長嘆道:“佛靈大陣壓制了人姓,導致了心魔滋生,先前陣法忽然停止運轉(zhuǎn),這些心魔趁虛而入……”
“最初只是三寶城亂了,后來……連我們戒法寺的武僧都被心魔入侵……方丈被一名魔姓大發(fā)的長老偷襲,已經(jīng)重傷垂危,我?guī)煾邓麄冞在死戰(zhàn),可前景也不容樂觀……”
“……”任峰又是一怔。
佛靈大陣停止運轉(zhuǎn)他是知道的,只不過他卻沒想過,結(jié)果會如此的嚴重,甚至連戒法寺都因此遭了秧。
“施主,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若是任由今日的劫難繼續(xù),未來恐怕不光我們?nèi)龑毶饺龑毘鞘転模峙抡麄天元界都會因此大亂……”
“若是施主有辦法,還請救我天元界萬民!”
說話中,靜心和尚再次重重一拜。
任峰苦笑一聲,又回頭看向那佛靈大陣核心所在的大殿,開口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但……這要取決于是否有人愿意犧牲自己!”
靜明和尚面色微變,不過很快,他卻雙手合十道;“施主請說,只要能夠救百姓、救我戒法寺,靜明愿意舍了這具皮囊……”
任峰深深看了眼對方,抬腳走回那大殿,一揮手,那佛像手中剩余的諸多法器便能再次亮起蒙蒙光輝,佛靈大陣的光芒,也猛然在戒法寺世界內(nèi)膨脹而起。
“這佛靈大陣已經(jīng)在三寶山浸淫萬年,雖然外表看起來戒法寺佛法得人心,但實際上魔心也同樣扎根其中!”
“普通人的心魔不算嚴重,只需要堅定信仰、強壯自身,便能夠逐漸消弭!但最危險的不是那些殺傷力不強的普通人,而是戒法寺和三寶城里的武者!”
“想要消除這些魔心,就需要有人以身做餌,將所有心魔發(fā)作者吸引到你們戒法寺這一處小世界之中……”
“到時候我會趁機切斷此界和天元界之間的聯(lián)系,到時候這些人便無法危險天元界!”
“但這么做的結(jié)果,便是入陣者會被心魔徹底包圍,至于是否能夠從心魔中走出來,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緩緩說完自己的對策,任峰重新看向靜明和尚。
靜明和尚只是沉默幾個呼吸,便毅然決然的走到佛下,雙手合十、盤膝坐下。
“靜明愿意!”
簡單的一句話,在大殿中緩緩回蕩,讓的瞳孔也微微縮小。
生死,是多少人一生都難以面對的。
這靜明和尚年紀輕輕,卻有勇氣在這般短的時間里做出這種選擇,還如此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