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同城內,舒青隱、師叔祖遠遠看到通天塔上那沖天而起的青光,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狂暴力量,皆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
“這是什么陣法?”師叔祖面帶驚愕,看向舒青隱。
而舒青隱則笑道:“這是六合冥神陣!”
“石天一一直以為我不知道,但當年窺天道人卻告訴了我實情!”
“他壽元已盡,便是依靠此陣活了下來!”
師叔祖微微咋舌,又有些好奇道:“那此陣威力如何?可能殺掉任峰?”
“任峰必死無疑!”舒青隱低笑一聲:“此陣若是發(fā)揮到極致,可眨眼間屠戮無數生靈,可輕松撕裂一界……”
“用來對付一個任峰,簡直是大材小用!”
“……”師叔祖一陣愕然。
沉默片刻,他又忍不住看向舒青隱;“宗主既然知道這些,又為何不早點讓石天一用出來?”
“若是如此,藥王可就不用死了!”
舒青隱有些尷尬的嘆道:“我上次與石天一提過,但他沒有答應,也許用這陣法,會影響到他存活!”
“至于藥王,我也沒想到他會敗的那么快!”
師叔祖微微搖頭,卻并未再問下去,只是嘆道:“罷了,咱們還是去看看,若是能夠擒下這任峰,審問出他的功法秘籍,到也算是不錯!”
“畢竟他那帝府里,可還藏著直通大帝的功法!”
“但愿吧!”舒青隱也輕松了許多,與師叔祖一起騰空而起,朝著通天塔上空飛去。
飛到一半的時候,他們忽然看到那青色光芒散去……
可讓兩人感到驚懼的是,任峰的身影依舊穩(wěn)穩(wěn)的站在那里,甚至連一絲一毫都沒有被傷到。
“糟糕!”舒青隱與師叔祖皆是面色大變,都在瞬間想速度提升到極致。
而通天塔最高層上,石天一也瞠目結舌的看著任峰。
“你……你……”
石天一伸著顫抖的手指,結巴了半天,卻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來。
六合冥神陣的強大,在他心中早已經根深蒂固,每一次掌控此陣時,他都感覺自己能夠破滅一整個世界。
這樣的力量之下,任峰竟然還能活下來?竟然毫發(fā)無損?
“為什么?”
石天一頹然倒地,滿臉不甘,他用盡所有力氣,才問出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任峰淡然笑道:“若你以玄同秘境的天地大陣殺我,再有舒青隱、師叔祖和藥王在一側輔助,那我只能甘拜下風!畢竟這些陣法都是你來打造的,我便是知道陣法如何破解,也需要時間!”
“不過……你卻偏偏用了這六合冥神陣!”
“你……你怎么會知道這陣法的?”
石天一面色大變,內心的震驚無以加復。
從任峰出現,到他開啟六合冥神陣,自始至終,他可都未曾提起過任何這陣法的信息。
可任峰一語道破此陣,反而讓石天一瞬間明悟。
是。
若不是任峰熟知此陣,那他方才的攻擊又怎么會無效?
如此刻,在石天一的目光中,任峰伸手微點,整個六合冥神陣便開始迅速收縮,只是眨眼,就化作一個陣盤,落在任峰手中。
掃了眼石天一,任峰才笑道:“實不相瞞,此陣是當年我親手所創(chuàng),論起熟悉,怕是再也無人能超越我了!”
“我說過了,用此陣,你連重回虛道境的機會都不會有!”
“……”石天一滿臉驚駭,體內真氣翻涌之間,他的境界便瞬間跨越破虛,直達神藏,非但如此,他身上的氣勢還在不斷攀升……
可還不等他重回虛道境,也不等他出手攻擊,他的體內忽然不斷涌出青光,化作一道光線,注入到任峰手中的陣盤內。
“噗通!”
石天一軟軟倒在地上,雙目圓蹬,只是體內卻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
他早就壽元盡喪,這些年若不是靠著六合冥神陣,恐怕早就一命嗚呼。
而如今,任峰拿到六合冥神陣,自然也就等同于將石天一的生死捏在了手中……
“死了!他怎么就死了?”
空中,剛剛趕到的舒青隱和師叔祖皆是怒目圓蹬,只覺得今日里發(fā)生的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讓他們無法理解。
先是藥王死在林洛手里,后是石天一毫無征兆的被任峰殺死……
四大虛道境武者,短短時間,已經隕落兩人。
這一刻,舒青隱是真的怕了。
他心中有無邊狂躁,讓他整個人的氣息都開始紊亂起來,甚至有許多各種各樣的可怕念頭不斷升起,攪的舒青隱無法思考。
僅僅只是一息之內,他腦中已經升起無數念頭。
他想要轉身逃走,又咬牙切齒想和任峰拼個欲望網破,他腦中還浮現出各種詭計,想試試其他方法是否可行……
“石天一研究數百年,卻沒想到……看來,任公子的陣法之道,比石天一高明許多!”
師叔祖的聲音忽然響起,略作停頓,他又猜測道:“也許你的醫(yī)道造詣,也遠遠超過藥王!”
“所以藥王給林洛吃了七曜奪魂丹,反而會被你奪走控制權,害死自己,對不對?”
“還有夜鶯和管邵寧,都是你的人吧?是你特意派他們過來的?也是他們給你提供的秘境坐標位置?”
師叔祖目光炯炯的盯著任峰,而任峰則微笑點頭。
“果然!”師叔祖低笑一聲,掃了眼有些魂不守舍的舒青隱,他忽然正色道;“任公子聰慧無雙,又在醫(yī)道、陣法之道上有如此造詣,著實讓人欽佩!”
“不過,任公子是否忘了,我輩武者,以‘武’為名!所謂的醫(yī)道、陣法,不過都是輔助而已!”
“可憐有些人視之如命,還自以為走了正途,殊不知武者,本就該以戰(zhàn)為生,只有強大的戰(zhàn)斗力,才是一切的根基!”
“否則就算其他手段在怎么高明,也只是無根之木,也只是隨波逐流的浮萍而已!”
接連開口中,一側舒青隱的目光越來越亮。
他緩緩從石天一的尸體上抽離視線,看向任峰,低笑道:“師叔祖說的沒錯,武者,就該以戰(zhàn)為生!”
“論真正的戰(zhàn)力,藥王和石天一,都還不夠資格與我們相提并論!”
他抬起手,身邊一件件靈器、法器緩緩浮現。
“靈山域為了圣物,將宗門基業(yè)都轉移到了荒界,為的就是拼出來一個前程,為的就是在不可能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上次在天朔,是老夫輕視你了,所以才給了你翻盤的機會!老夫也輕視了這個荒界,認為你們不過是一群不堪一擊的土包子,認為滅掉你們不過是動動手指而已!
“很顯然,我看錯了!”舒青隱的聲音平淡,仿佛沒有任何感情。
他就這般盯著任峰的雙眼,一字一頓道;“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任公子,你做好準備了嗎?這一次,老夫會拼盡全力!”
“我舒青隱連兒女都已經失去了,還有什么不能丟掉的?為了我靈山域的萬年大計,便是身死道消,老夫也不懼!”
洪亮的聲音,在整個玄同秘境緩緩響起。
有無數武者在此刻騰空而起,化作一道道溪流,緩緩匯聚在舒青隱、師叔祖的身后。
無數人的目光落在舒青隱的身上,那眼神有狂熱、有堅定、有激動、也有躍躍欲試……
這些人都是靈山域的弟子,他們追隨舒青隱來此,不就是為了博取一個好前程嗎?不就是為了讓宗門更加強大,永垂不朽嗎?
以前的舒青隱,是高高在上的舒青隱,所有弟子只能仰望,哪怕近在咫尺,卻只會讓人感到畏懼。
可現在,當所有人都聽到舒青隱的話之后,卻有不少人瞬間想起,是舒青隱帶領宗門雄起,也是舒青隱帶領他們南征北戰(zhàn),為宗門打下偌大根基!
當年那個讓無數弟子狂熱崇拜的宗主,在這一刻悄然回歸,而他們這些靈山域弟子心甘情愿為之死戰(zhàn)!
無言中,有魁梧大漢上前幾步,在空中單膝跪下:“宗主,弟子愚昧,收受管邵寧的賄賂,以至于任峰定位到秘境下落!”
“弟子死罪,但今日里,還望宗主能批準弟子為宗門效死!”
“準!”舒青隱面色不變,開口低喝:“你有罪,我這個宗主也有罪,你我同是戴罪之身,理應拼死一戰(zhàn),殺我宗門之大敵!”
“宗主,弟子曾無意中看到管邵寧與夜鶯密談,但弟子貪心,拿了夜鶯的錢,隱瞞了宗門……弟子知道錯了,還望宗主給弟子一個機會……”又有一人站出來。
“準了!”舒青隱再此開口。
“宗主!”
“宗主!”
越來越多的弟子站了出來,越來越多的武者站在舒青隱身后。
他們彼此結成陣法,磅礴氣勢直沖天際,連九天之上的云層都被推到一旁,那狂暴氣勢,甚至連天地都位置震顫……
自始至終,任峰都只是靜靜的看著。
到了如今,他也不得不感慨宗門凝聚人心的強大之處。
這些人同吃同住,修煉的也大多數相似的功法,雖然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心思,都有著自己的小算盤,但卻同樣有著共同的利益。
所以當靈山域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時,他們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哪怕是為之送命也毫不在乎!
“可惜了!”任峰搖頭輕嘆。
掃了眼舒青隱和師叔祖,任峰才開口道:“若是換做其他事情,也許我都要被你們宗門弟子的精神感動了!”
“不過你們背后是宗門上下,我任峰的背后,卻是荒界無數百姓!”
任峰目光爍爍,盯著舒青隱。
靈山域可不僅僅是控制了焱武那么簡單,而是自從靈山域降臨焱武之后,焱武境內便發(fā)生了許多駭人聽聞之事。
“秦正元為了煉毒,屠焱武白云城三十萬百姓,可有此事?”
“還有你們這個師叔祖,為了探索天命之墟,征召百萬普通人,拿人命去天命之墟探路,可有此事?”
“烈宣為了討好你們,勞師動眾,大索天下美女,期間的殺戮,又何止百萬?”
“武者秉天地氣運而興,為的是求道長生,為的是探索宇宙奧秘,可惜你們卻只顧著耀武揚威,只顧著禍害荒界!”
任峰聲音冰冷。
“弱肉強食,哪里來那么多的廢話?”舒青隱冷笑一聲。
師叔祖亦是微微瞇眼,開口道:“任公子是否知道,這荒界百姓,不過只是一片韭菜地,你收割一次,未來它會生長的更加茂盛!”
“韭菜地嗎?”任峰輕笑,目光掠過無數靈山域武者,微微搖頭:“你們于荒界而言,不過只是一群毒瘤!”
“而你們對于我來說,也同樣不過是一片韭菜地而已!”
說話的時候,任峰手掌微抬,輕輕握住一枚靈玉,眉心輪回印記猛然浮現,如巨鯨吞水,瞬間將靈玉之內的靈氣汲取的一干二凈。
“啪!”
任峰拍了拍手,靈玉化作無數碎末,四散紛飛。
悄然之中,他的境界已經徹底擺脫先天境,踏入凝神境初期。
“呼……呼……”
沒有來由的狂風忽然升起,這玄同秘境四季如春,可如今這風中竟然隱約帶著幾分凜冽寒意?
“轟隆隆……”
沉悶雷音在天空凝聚,可天空上只有九道稀薄云彩不知在何時凝聚,卻并未看到任何電光。
任峰上前一步,面對無數靈山域武者,傲然而立。
“請?zhí)旖!滌蕩我心!誅滅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