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毒師,才有可能如此的了解秦正元所使用的毒物,才會如此了解他用的手法……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他以靈魂、真氣溫養(yǎng)了數(shù)百年的毒物,為何會在此刻臨陣倒戈。
任峰所用的手法,簡直是聞所未聞。
他浸淫毒道數(shù)百年,早已經(jīng)把用毒當(dāng)作吃飯喝水一般,在靈山域甚至是蒼云界中,他的毒功都是名震一方的存在。
然而他卻從未想過,在荒界封閉的小世界里,竟然會有人比他更精通毒道!
他最大的依仗,如今反而變成了任峰的殺手锏,這如何不讓秦正元感到害怕?
這一刻,秦正元只覺得心頭泛起無邊恐懼,然而現(xiàn)在箭在弦上,連四周都被天地鎖封死,根本無法離開……
除了與任峰拼命,他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
拋出幾瓶丹藥交給身后的眾人,咬牙怒道:“都給我吃下去,這毒丹雖然過后會傷及根基,但現(xiàn)在卻能讓你們實力倍增!”
“他任峰就算再強,難道還能擋住咱們所有人?”
“上次讓他僥幸逃掉,這一次一定要砍了他的人頭,獻給宗主!”
說話間,秦正元當(dāng)先一口吞下那腥臭無比的毒丹。
伴隨著腹部傳來的絞痛與狂暴力量,他的氣勢亦是在此刻猛然膨脹,幾乎是在瞬間達到了極限……
那四名破虛與諸多歸真境,也全都是如此。
“殺!”
秦正元抽出長劍,與身后的四名破虛瞬息而至,將任峰圍在中間。
亦是在他們的劍光落下之時,任峰的刀光也沖天而起。
“結(jié)四象鎖神陣,給我壓制住他!”
秦正元怒吼,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扛住任峰的刀光。
在他身后的四名破虛聞言皆是面色一震,紛紛取出一件件靈器,那十幾名歸真武者亦是急忙奔來……
一道道真氣,在四名破虛武者之間互相貫通,與諸多歸真武者連成一片,化作一個個玄妙無比的符箓,又憑空凝聚成道道閃爍著異光的鎖鏈。
這些鎖鏈,在四名破虛的催動下,彼此連成一片,化作一道囚籠,將任峰的退路盡數(shù)封死……
“死!”
秦正元怒吼。
“死!”
四名破虛與諸多歸真境皆是在此刻揮劍斬下。
無數(shù)劍光,將任峰徹底淹沒其中,也把任峰的刀光徹底擊碎……
“噔噔噔!”
任峰連退數(shù)步,距離背后的鎖鏈,也只有分毫之差。
“有點意思!竟然能逼退我!”
任峰目光微閃。
在他的預(yù)料中,秦正元雖然精通毒道,但是對他的威脅并不大。
只不過任峰沒有想到的是,在吞下那些毒丹之后,剩余四名破虛武者的功力已經(jīng)被提升到一個極為可怕的地步。
這四人如今的實力,恐怕已經(jīng)足以媲美秦正元這樣的神藏境武者了!
扔掉手中殘破的長刀,任峰又重新取出一柄,開口笑道:“你這毒丹的效果不錯,不過吃了這些丹藥的結(jié)果,恐怕不僅僅是損傷根基,時間上也支撐不了太久吧?”
“那又如何?便是為了我們靈山域赴死,我等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秦正元身后的破虛武者開口怒喝道。
“就是,你以為我們都像你們荒界這些土包子一樣藏頭縮尾?”另一人開口輕喝,看向任峰的目光,也充滿了鄙夷。
“呵呵,看到?jīng)]有,便是我等都死了,只要能夠換了你的人頭,那也值得了!”秦正元冷笑。
看著對方幾人都是一臉決絕的樣子,任峰亦是搖頭輕笑到:“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你們想死,那我只能成全你們了!”
言罷,他也不再廢話,手中長刀爆出鋪天蓋地的刀氣,竟然直接將對方所有人都籠罩其中。
然而下一秒,那無數(shù)鎖鏈忽然閃過,任峰的刀氣,也瞬間被擊碎大半,留下的部分根本無法給對方造成致命威脅。
“你真以為我們毫無準(zhǔn)備?你真以為你精通毒道就能翻身?”
秦正元咬牙擋著任峰的一道道刀光,怒吼道:“此陣可困神藏強者,你不是精通陣法嗎?你倒是破給我看看!”
任峰默然不語,只是揮手劈出道道刀光,似乎是想要抓緊時間突破秦正元,好逃出對方的陣法。
然而在秦正元幾人的逼迫下,他卻再一次的連連后退,不多時,已經(jīng)重新被逼回鎖鏈的包圍圈中。
這一次,那無數(shù)鎖鏈嘩啦啦旋轉(zhuǎn)著,竟然猛的纏向任峰的四肢身體,試圖將他徹底封死其中……
無奈之中,任峰只能揮刀格擋,然而更多的鎖鏈涌來,將他徹底埋在其中。
眼見這一幕,秦正元只覺得解恨無比。
他忍不住獰笑道:“逃啊,你剛剛不是說我們都別想活著離開嗎?怎么著,你現(xiàn)在做不到了?”
被鎖鏈埋在其中的任峰沒有說話,只是揮舞長刀,不斷斬斷鎖鏈。
然而任憑他如何左沖右突,那些鎖鏈仿佛無窮無盡一般,讓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作烏有。
“秦師伯,沒想到這任峰這么不經(jīng)打!”旁邊有破虛武者冷笑一聲:“說起來,還是您的毒丹厲害,若不是毒丹讓我們功力暴漲,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困不住他了!”
“嘿,這陣法連神藏境都能鎖死,任峰這次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別想逃出來了!”
“是啊秦師伯,既然這任峰已經(jīng)被困,那咱們是不是可以解除毒丹的功效了?”有破虛武者想起先前任峰的話,心中不免有些發(fā)怵。
“不要輕敵,這任峰現(xiàn)在還沒死!”秦正元低喝一聲,掃了眼幾名破虛,他才嘆道:“還有,這毒丹只要吞下便毒性入骨,哪怕現(xiàn)在解除,也一樣會境界倒退的!”
“啊?”幾名破虛皆是被嚇了一跳。
正遲疑著,秦正元已經(jīng)皺眉看向那無數(shù)鎖鏈,低喝道:“所以,咱們現(xiàn)在必須趁著實力暴漲的機會殺了任峰,他死了,宗主會讓藥王師兄替咱們醫(yī)治的!”
四名破虛武者皆是急忙點頭。
事到如今,他們除了聽從秦正元的命令,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控制陣法露出幾個縫隙,咱們給任峰添點麻煩!”
看到四人的神情,秦正元開口低笑一聲,攥緊長劍,便準(zhǔn)備再次對付任峰。
另一邊的四名破虛境武者,亦是各自擺弄手中的靈器,準(zhǔn)備按照秦正元的命令來做。
然而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后卻忽然傳來一聲聲的慘叫聲。
回過頭,秦正元便看到那十幾名歸真武者中,有幾人不知在何時倒在地上,正在不斷的抽搐著……
“師伯,這是……”幾名破虛武者皆是大吃一驚。
秦正元則是皺眉低呼道;“是任峰方才控制了我的毒蟲……”
略作停頓,他又猛然回頭,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被困在鎖鏈中的任峰,忍不住驚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還在這種時候分心操控那些毒蟲?”
“……”幾名破虛武者皆是面色大變。
如果秦正元的猜測沒錯,那也就說明,那些鎖鏈壓根就沒能控制住任峰。
正遲疑中,又是兩名歸真境武者慘叫著倒在地上。
僅僅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那兩人身上的血肉便寸寸消融,化作一灘刺鼻的血水,悄無聲息的流進腳下的松軟土地內(nèi)……
場中,只余下兩名歸真境那晶瑩剔透的骨架,那空洞的骷髏眼眶里,似乎還閃爍著幾分光芒,仿佛是在訴說著自己的不甘和痛苦。
“噗通……”
“噗通!”
遲疑中,那跟隨在秦正元身后的十幾名破虛紛紛倒下,全都如同先前那兩個武者一般,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便徹底化作一灘血水。
“師伯,這怎么回事?這是你的那些毒蟲嗎?”幾名破虛境看的脊背發(fā)涼,心驚膽戰(zhàn)。
秦正元面色難看至極:“這……他怎么可能把我的毒改的如此兇殘?”
“他連藥物都沒用,方才只是用了我的辟毒丹而已,他怎么做到的?這完全不合常理啊!”
喃喃自語中,秦正元已經(jīng)徹底懵了。
以前他自負在毒道上的造詣爐火純青,哪怕是以神藏境面對虛道境的武者,他也敢嘗試毒死對方。
可現(xiàn)在,他就像先前一樣,完全看不出任峰用的是什么手法,甚至連其原理都想不明白。
匪夷所思!
這是秦正元如今唯一的感受。
“秦師伯,那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幾名破虛已經(jīng)徹底慌了。
這些歸真境的武者雖然實力不如他們,但是先前都吃了秦正元提供的毒丹,其實力足以媲美破虛武者了。
可現(xiàn)在短短時間里,十幾人便悄無聲息的死去……這種能力,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都穩(wěn)住,你們都吃了毒丹,實力已經(jīng)與先前的我差不多,幾乎等同于神藏境的強者了!”
“那些毒蟲雖然可以對付破虛武者,但是對咱們應(yīng)該是沒用的,否則他任峰為何先對付那些焱武武者?”
“馬上打開鎖鏈,咱們只要殺了任峰,這些毒蟲自然就失去了掌控,根本無需擔(dān)心!”
秦正元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開口。
而幾名破虛武者,也全都急忙點頭。
只不過他們卻沒發(fā)現(xiàn),秦正元額頭的汗水正在不斷的滴落。
那四個破虛武者對用毒壓根就不了解,自然相信他所說的,但是秦正元自己心里卻清楚的很,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毒蟲被任峰強化到那種地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到了現(xiàn)在,他也只能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他被鎖鏈困住,應(yīng)該是真的無法突破這個陣法!畢竟這陣法連神藏境武者都能夠鎖死!”
“沒錯……我們一定可以殺掉他,只要殺了他,回到玄同秘境,藥王師兄就可以救了我們!”
“呼……”
秦正元深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向?qū)⑷畏彐i死在中間的鎖鏈。
可偏偏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下有紅色液體在不斷翻涌……
除此之外,還有無數(shù)細微不可見的毒蟲在空氣中迅速閃過,用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隱沒在他的身體內(nèi)。
“完了!”
秦正元心頭一涼,腳步猛然停下。
他敏銳的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身體的控制權(quán),軟軟的倒在地上……
不過秦正元還是看到了。
他看到那四名正在催動陣法的破虛武者,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化作一灘灘血水,只余下一個個骨架摔倒在地上……
他也看到自己的手上開始露出白骨,那閃爍的妖艷光澤,讓他心中恐懼達到了幾點。
他還看到地面下更多的紅色液體涌進他身體里,也看到更多細如發(fā)絲的毒蟲鉆進他愛身體中……
說起來,這些東西都是秦正元最為得意的拿手之作。都是他先前布置的毒陣,可最后被任峰用辟毒丹奪走了控制權(quán)。
他曾經(jīng)用這些東西,奪走了無數(shù)人的姓命。
可現(xiàn)在,輪到了他自己。
當(dāng)秦正元的意識即將消失的那一刻,他聽到了任峰的聲音。
“醫(yī)毒不分家,但卻是截然不同的生滅之道!”
“我以為你明白,不過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