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門弄斧,在程壽師弟面前還敢破虛離開!”秦正元開口冷笑。
說話中,一側那叫做程壽的武者取出一件鼎狀靈器,雙手連連揮動,霎那間,那小鼎中散發的光芒將周圍一切都徹底照亮……
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泥土、河水、草木,在此刻似乎全部變成了虛影,虛影后方,無數星光熠熠生輝……
在先前幾人撕破虛空抵達此地的位置,有一道暗紅色裂縫在虛空中靜靜漂浮,隱沒進虛空極深處!
這是他們來時在虛空中經歷的路徑……
這程壽的靈器,竟然可以直接查出破虛強者破碎虛空離開的準確方向!
冷笑中,程壽目光如電,掃視任峰離開的地方,試圖找出任峰遁走的痕跡。
可看了一圈,他除了一顆樹狀的暗紅色云團之外,卻什么都沒能發現……
正疑惑中,旁邊卻忽然傳來宗主的冰冷聲音:“不用找了,那是世界樹種子!”
“他利用世界樹屏蔽了法則之力,在樹下開啟的虛空裂縫,你在荒界里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痕跡!”
“……”那程壽目光一怔,卻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世界樹種子不是在……”
“閉嘴!”宗主目光更冷。
眾人皆是神色凜然,再也不敢多提半個字。
沉默中,程壽收起那鼎狀靈器,轉而急忙在河道中尋到趙廬,將對方帶到岸邊來。
方才那短短時間里,趙廬的身體已經被河水中的毒素侵蝕,全身的皮肉已經迅速腐爛,深可見骨……
偏偏他先前被任峰一拳正中腦門,直到此刻,趙廬腦袋里還是一團漿糊,他明明感覺到自己身體各處痛入骨髓,可偏偏無法調動真氣去恢復自身。
“讓我來!”秦正元取出幾顆靈草,拍碎了灑在趙廬身上,又取出幾枚丹藥為對方服下。
即便如此,趙廬身上血肉還在緩慢的消融著……似乎那毒姓并沒有完全根除。
“秦師兄,你自己煉制的丹藥,難道就沒多備點解藥嗎?”程壽長嘆一聲。
秦正元無語道:“極樂散所需的靈材還比較好找,但辟毒丹是以一顆稀有靈木的種子為核心,這些年我也就煉制了這么一顆而已!”
眾人一陣無語。
不過秦正元卻很快笑道:“你們放心吧,這天命之墟的靈草靈材數不勝數,改天只要我尋到幾味缺失的靈草,就能把趙廬救回來!”
“死不了便沒事!”那宗主冷冷開口,掃了眼任峰消失的方向,他又忍不住冷哼道:“這個任峰是個麻煩,本以為他能害死劉師弟是僥幸得手,如今看來,倒是咱們小看他了!”
“宗主,此子確實威脅極大!”那秦正元沉聲道:“先是詐死,然后偷襲趙廬,又搶奪辟毒丹與靈隱珠,還炸開河水逼退我們,最后借助世界樹種子逃走……”
“如此短的時間,能過做出這么多的應對,足以說明此子心思縝密!”
“他還有帝府護身,又有風族幫助,只要咱們一日無法突破帝府的防御陣法,就永遠無法對他造成真正威脅!”
“風族……你不是說過那個風遠山絕對活不了嗎?”宗主看向秦正元。
秦正元淡然一笑:“宗主放心,任峰雖然搶走了辟毒丹,但風遠山所中的毒素,比之極樂散更加強大!”
“他若是循規蹈矩的為風遠山醫治,也許還有機會保住風遠山的小命!”
“一旦任峰想要用辟毒丹為風遠山療傷,到時候反而會幫咱們殺了風遠山!”
“不過就算風遠山死了,但任峰若是一直躲在帝府,咱們還是沒機會!”
“無妨!”宗主冷笑一聲:“既然短時間里殺不掉他,那就把目標放在荒殿、戰神殿那些人的身上!”
“先按照原計劃除掉這些人,到時候再說任峰!”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又落在趙廬的傷勢上,微微皺眉道:“你們先把趙廬送回去,再帶人來搜索周圍,任峰既然跑到這里,那他必然還留有其他蹤跡!”
“遵命!”場中程壽、秦正元幾人撕開一道虛空裂縫,消失其中。
“嘩啦啦……”
先前被任峰轟斷流的河水翻出道道浪花,緩緩平息。
片刻之后,當確認所有人都徹底離開后,任芯的身形才緩緩在河面浮現……
愣了片刻,她又低呼一聲,匆匆返回。
數十里之外,任峰從虛空裂縫中踏出,一眼便看到滿臉淚水的幽蘭和面帶喜色的破云玄恭。
“怎么回事?”任峰一愣。
話沒說完,幽蘭已經沖了上來,眼淚汪汪的拉著任峰道:“你剛剛不是已經被打死了嗎?你是不是舍得我們,所以來跟我們告別的……”
“……”任峰臉色一黑。
倒是破云玄恭忍不住笑道:“幽蘭,我都說了任兄弟沒事了!他若是鬼魂,你又哪里能碰的到他?”
這一次輪到幽蘭愣住了,很快她又捏住拳頭,瞪著任峰怒道;“你沒受傷還故意騙我們的眼淚,討打!”
“確實該打!”任芯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瞪了眼任峰,她才咬牙道;“那五個人,比師傅和沈師叔他們還要強大,你難道就不怕失手嗎?”
“如果你剛才慢了半分,恐怕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任芯越是說下去,心中就越是氣惱。
任峰雖然早就交代過她,但當時看到任峰被毒藥化作血污的時候,任芯依舊感到害怕,生怕任峰是真的被對方毒死。
“哼,芯姐兒,以后咱們就別理他了!他就是故意嚇唬咱們的,這人可壞了!”幽蘭氣呼呼開口。
“……”任峰頓時頭大如斗。
“芯姐兒,幽蘭,其實你們誤會……”
“閉嘴,不準給他求情!”任芯小臉如霜,瞪了任峰一眼,便不再多說。
破云玄恭還想勸上幾句,可看到幽蘭與任芯的情況,也只能苦笑的打消了念頭。
“好了好了,那些人還在追查我的蹤跡,咱們得趕緊離開了!”任峰無奈開口。
掃了眼任芯,他又低聲道:“姐姐,小魚兒現在已經找到返回帝府的虛空路徑了吧?就讓他來開辟通道,我來護住大家!”
任芯沒有回答,只是寒著臉喚出小魚兒,沒多久,一道虛空裂縫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取出世界樹種子,任峰才揮出真氣將眾人都籠罩其中,齊齊步入虛空之中。
足足大半個時辰之后,程壽等人的身影才出現在這一處山峰上。
“宗主,他們曾經在這里停留過,而且人數不少!”
“這里有人撕裂過虛空留下的痕跡,應該走了沒多久!”
“這么多人,那個任峰實力雖強,但無法帶著所有人通過虛空離開的,也許咱們現在去周圍搜索,還能抓到幾個人逼問一下!”
“這件事,你去交給那些新收的破虛境去辦理!那個沈三千和那些剛進入破虛的幸運兒,應該都習慣自己的境界了!”宗主微微點頭,掃視了一圈四周,這才看向秦正元,吩咐道:“正元,你還是快去尋找靈草,早點把趙廬的傷勢恢復過來!”
“遵命!”程壽、秦正元皆是拱手領命,很快便消失在這周圍。
而那宗主,則和剩余一名身形佝僂的老者留在山峰上,定定的看著方才他們和任峰交手的地方。
“宗主,您難道不覺得這小子有些古怪嗎?”身形佝僂的老者緩緩抬頭,露出幾分冷笑:“柳若梅和任良的兒子,當初那個任良可是搞的咱們靈山域灰土土臉……”
“也許宗門所找的那件圣物,已經被這小子拿到了!”
“否則,他區區一個先天境,怎么可能會有那么強的實力?又怎么可能擋得住趙廬和小劉兩人聯手?”
老者緩緩開口,而那宗主則緩緩點頭。
若是任峰在這里,恐怕會忍不住感嘆此人的身份。
畢竟先前小虛空靈獸所殺死的那個劉姓老者,可是趙廬的師叔。
而此刻這佝僂老者,竟然還叫對方小劉,由此可見,此人的年紀、輩分,恐怕要遠超與劉姓老者同輩的宗主、程壽幾人。
果不其然,在思索片刻后,那宗主才轉頭問道:“師叔祖,要不,我讓程壽和正元他們設法引誘任峰出來,然后殺了他?”
“這是下下策!”佝僂老者老者搖頭一笑。
“就算任峰真的拿到了圣物,就算他把趙廬他們幾個全部殺光了,又能如何?”
靈山域宗主一愣,面帶疑惑道;“師叔祖的意思是?”
“該做的,以前銀袖那丫頭已經做過了,只不過她做了一半就放棄了!”
“如今荒界靈力暴漲,又有帝府、天命之墟這兩大福地,還有荒獸嶺、北荒原、千葉島,都有成為新福地的跡象,未來荒界的破虛武者必然層出不窮!”
“你覺得,這對咱們意味著什么?”
靈山域宗主微微皺眉,低聲道:“當初是咱們殺盡了荒界強者,才可以讓銀袖他們幾個輕松掌控局勢!”
“可如果按照現在這種態勢來看,未來荒界越來越難以掌控,一旦不能及時控制,恐怕以后……”
“你只看到了危機,但這也是咱們的機會!”那師叔祖冷冷一笑:“對荒界的武者來說,靈山域已經徹底覆滅了!那也就是說,他們對咱們其實并沒有太多防備!”
“你已經假借幽冥宮之名,又為何不肯再進一步,以幽冥宮之名,把荒界握在手里?”
“……”靈山域宗主目光一怔。
那佝僂老者哈哈一笑,目光卻忽然明亮了起來。
“千羽劍派太強了,那個老家伙的實力更是死死的壓制了咱們!”
“這些年,宗門的地盤,已經被對方吞并的差不多了,不過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荒界的存在,也絕對想不到,咱們還有這條退路!”
“咱們壓制實力境界來到荒界這里,一方面是為了躲避千羽劍派的鋒芒,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宗門未來的復興做積累!”
“若是找到了圣物,那自然皆大歡喜,宗門危機也能夠迎刃而解!”
“但就算是找不到,這荒界如今如此多的強者苗子,只要稍加培養,宗主還怕未來比千羽劍派?”
“那老東西雖然到了界主境,但終歸也只是界主而已!”
“若是靈山域能有足夠的破虛武者,有足夠的神藏、虛道境的強者,就算界主又能拿咱們如何?”
接連的話語,讓靈山域宗主的眼睛越來越亮。
深深的看了眼佝僂老者,他才鄭重躬身道;“師叔祖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還請師叔祖為靈山域未來指明道路!”
“老頭子我老了,已經看不清未來了!”佝僂老者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牙齒:“南離有荒殿,天朔有戰神殿,可焱武的戰神殿卻在上一次大戰里死傷殆盡,唯一剩下的那個姓錢的,這一次在天命之墟也中了秦正元的毒!”
“我看那焱武的皇帝和皇子,一個個都是野心勃勃,稍加利誘,就可以輕松掌握!”
“只要荒界一統,宗主還需要擔心什么?”
“確實!”靈山域宗主目光越來越亮:“只要荒界在手,就算任峰真的拿到了圣物,又能如何?”
許久之后,一連串笑聲從山頂散開,驚起無數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