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時一開門就被嚇了一跳。

顧嵐嵐頭上戴著生日帽，推著蛋糕車站在門口笑嘻嘻大聲喊著‘surprise’。

王嫣云站在一旁尷尬的笑。她知道他不喜歡這種方式，尤其這個人還是顧嵐嵐，下午的時候她好心提醒顧嵐嵐，還被兇了一頓。

本來跟小女友在一起的喜悅心情還正興，這會就蕩然無存了，余下的只有止不住的厭惡。

顧嵐嵐熱情的上前攬著他，“哥，今天可是你的18歲生日哦。”說完指著裝扮的跟婚禮一樣的房子，“這些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準備了一個下午的呢。”

抬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都累死我了。”

眼神中祈求夸贊的意味毫不掩飾。

慕錦時厭惡的皺了下眉，看著王嫣云幾不可聞的搖搖頭，這才說了聲‘謝謝’。

顧嵐嵐開心的拉著他訴說著自己下午的布置，還請了全城最好的中餐大廚來做的晚餐。

好不容易挨到晚餐結束，已經快十點了，慕錦時借口說太累，就回房休息了。

靠在床上給小女友發短信。

‘你在哪’

過了兩分鐘還沒回復。

‘你人呢，在干什么’

這個點她應該在家啊，沒道理看不見短信的。

又過了五分鐘。

‘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跑出去玩了’

過了兩分鐘還不見回復，慕錦時剛準備打過去，短信才進來。

時時的大寶貝：剛在洗澡，沒看見

‘我以為你又偷跑出去了’

時時的大寶貝：小的哪敢啊，實在是家里管的嚴，有賊心也沒賊膽啊

慕錦時拿著手機笑出聲，也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才是最放松的。

‘你還敢有賊心’

時時的大寶貝：呸呸呸，小的說錯話了，說錯話了，你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就你嘴貧……我現在去你家找你吧，想你了’

時時的大寶貝：別別，千萬別，我都洗過澡了

‘洗過澡又不耽誤你出來’

時時的大寶貝：我們家有門禁的，出不去了

‘平常你晚歸也沒見有門禁啊’

時時的大寶貝：那不是提前打過招呼了嗎，我現在都洗過澡了，再出去，我媽非得削死我，不跟你說了，我媽叫我了，明天見

‘那好吧，早點睡’

時時的大寶貝：你也早點睡，晚安

收起手機，時染長嘆一口氣。

剛剛準備過來給客人拿酒的空隙上了個廁所，這才有時間看手機。

沒想到又騙了他一次，真的是撒一個謊就要用很多謊言來圓這個謊。

對不起，心里嘆了口氣，還有一年，只要一年，順利畢業，考上跟你同一所大學，離開這座城市就解脫了。

時染默默給自己打了打氣。

慕錦時洗完澡躺在床上無聊的看書，王嫣云敲門進來，手里端著托盤。

“小時，快來趁熱吃吧。”

托盤上是一碗長壽面，還是趁著顧嵐嵐睡下，偷偷去廚房煮的。

慕錦時起身坐到桌前，眼眶有些溫熱。“謝謝媽。”

王嫣云欣慰的摸摸兒子的頭，“你晚上沒吃幾口，怕你餓，快吃吧。”

靜靜的等著他吃完，這才說道：“我知道你很不高興，但是……”

“媽，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打斷母親的話。“我都明白的，放心吧，我有分寸。”

王嫣云苦笑著點點頭。

~

“哎，我說今個你們必須都給老子不醉不歸。”一個剃著平頭，穿著皮夾克的男人豪氣的說著。遠看是個男人模樣，近看才能看到他臉上還未褪去的稚氣，這分明是個男孩。

旁邊站著的三男兩女鼓掌歡呼，也都是還沒褪去絨毛的雛鳥，學生模樣。

魅夜也經常會來一些學生，不過只要付錢喝酒，管你是不是未成年。

六人要了一間包廂，四個小姐。

“時染，把這些酒送到16號包廂。”

“好嘞。”

時染端著酒，穿過震耳欲聾的樂聲來到包房門外，敲了敲門，“您好，送酒的。”

包廂內的酒瓶東倒西歪，酒氣熏人，明顯已經喝過一輪了。

兩個女生坐在沙發上劃拳，四個男生一人摟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小姐，有喂酒的，調情的，還有接吻的。

她推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種場景，也見怪不怪，更過分的她都見過，記得有一次她推門進來看見直接打野戰的，現在這種情形她完全駕輕就熟。

把托盤上的酒放在茶幾上，跪在地上熟練的把瓶蓋開開。

她始終低著頭，這是魅夜的規矩，不得直視客人。

把瓶蓋開完，這才起身，“請您慢用。”說完正準備離開，包廂里的音樂突然停了。

“哎呦喂，我怎么覺得這人這么眼熟啊，好像在哪見過。”

今天時染來的匆忙，只戴了個假發，并沒有來得及化妝。剛進門的時候，她是低著頭的，但是坐在沙發上的人看見了。

聽到這，她才抬頭看向聲音的源頭，身子一僵。

包廂里的另外幾人也皆是一愣，隨后興奮的吹起口哨。

這幾人正是高一的時候在操場打架的那幾個，另外兩個女生也是一中的，經常跟他們一起混，不過時染她們也是知道的。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那個那個叫時染嗎？”穿皮夾克的男生放下酒杯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怎么，你也來這喝酒？要不坐下一起喝？”

另一個男生搭腔，“遠哥，你可別為難人家啊，人家穿著工作服的，怎么跟你喝酒。”

“這是什么工作服啊，穿錯了吧，工作服不應該是這樣的嗎？”坐在沙發拐角的男生掀開懷里小姐的衣服，手摸到胸上捏了一把，惹得小姐花枝亂顫，直往懷里鉆。

在場的人哈哈大笑，輕佻的眼神看著她。

時染端著托盤的手青筋暴起，正欲說什么，眼前有光閃了閃，伴隨著攝像機的‘咔擦’聲。

坐在沙發上的幾人舉著手機在對著她拍照，“來，看鏡頭。”

時染氣急，慌亂上去搶，那幾人立刻起身站在沙發上舉著手機威脅道：“別動，你可千萬別動，你說是你的拳頭快，還是我的手機快，你要再敢上前一步，這些照片就會出現在學校的論壇上。”

強忍著怒氣，退后一步，“你們到底想怎么樣？”

那幾人放下手機，悠閑的坐在沙發上。

莫遠也回到沙發中間坐下，“沒想怎么樣，大家都是同學，碰到了，總得敘個舊嘛。”

那次打架栽了個大跟頭，后來準備報仇的，沒想到當時有人往家里送了禮，說是什么書記交代的，想息事寧人，家里人礙于權勢，就不追究了，也不許他們再惹事。

憋了這么久的火，好不容易逮到這次，怎么著也得撒撒氣。

“你想怎么敘。”時染清冷的聲音透露著威脅性。

但此時的她對他們來說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不值得懼怕。

莫遠推開身旁的小姐，拍了拍空下的位置，“坐下說。”

時染遲遲沒動，他也不著急，悠閑的靠在沙發上，笑著轉了轉手機。

嘴唇緊抿，走過來落座。

“這就對了嘛，來，快倒酒啊，怎么做事的。”莫遠說著跟旁邊的兄弟眨了眨眼，對方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時染對瓶吹了10瓶啤酒，他們才放過她。

打了個酒嗝，抹了抹嘴，“可以把照片刪了吧。”

那幾人很配合的舉起手機點了刪除鍵，刪完還特意遞到她面前，時染一一看過。

莫遠哥兩好的攬著她的肩，“我們出來混的，說話自然算話，你就放心好了，今天你出了這個門，我們就當沒見過。”

推開他的手，站起身走到門口，開門出去。

“遠哥，接下來怎么辦？直接發嗎？”

“不著急，等開學吧。”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現在發的話，開學的時候熱度就不夠了。

‘嘔嘔’時染趴在馬桶上嘔吐不止，這點酒對她來說還不算什么，只是啤酒太脹肚子了，喝的直反胃。

洗完臉出來剛好碰到林琳。

看著女兒凌亂的頭發，心疼的踮起腳尖替她整理，默默的不吭聲，把粘在臉上的頭發一根一根的別在耳后。

時染抿著嘴，看著母親，眼淚控制不住的從眼眶滑落。

林琳慌亂的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抹掉了又流下來，止都止不住，“不，不哭，不哭。”

時染彎下身，緊摟住母親瘦弱的身體，咬著唇，悶聲哭泣。

林琳緊摟著她的后背，跟著掉眼淚，強忍著不出聲。

女兒哭了，她就不能哭，她得抱著她，抱著她的女兒，像小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