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光線極差,孟韻松看著暗處,縮成一團蜷在床上的葉菡,有些不耐,“區區三十鞭,裝什么裝!”
天寒地凍,傷口發炎,葉菡燒得十分難受,聽到孟韻松的聲音,以為他終于想起來看她了。
“你怎么來了?”她艱難的支起身子。
“棉棉懂事,非得過來敬過門茶,你以為我想來?”
聽到孟韻松的話,葉菡的心又疼了起來,密密麻麻地像針戳一般。
三年了,他第一次來見她,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葉棉從孟韻松身后閃了出來,從丫鬟手里端過一杯滾燙的茶水,走向前來,“姐姐,請喝茶。”
敬茶?她的好妹妹,恐怕是來看她究竟死了沒有……
葉菡顫抖著手,不肯接過那杯茶水,枯瘦的手臂,幾道鞭痕顯露出來。
葉棉得意,將那茶水硬塞到葉菡手中,湊近低聲說:“姐姐,三十下火龍鞭都抽不死你,你還真是命硬!”
她故意抬手摸向頭頂的發簪:“將軍說,他已經奏請皇上賜你們一份和離書,等你被掃地出門,我就是這將軍府的女主人。”
通體瑩潤的玉質鳳形發簪,鳳身上還刻著“松菡”二字。
心突然被利箭射中,端在手里的茶杯抖得咯咯作響,滾燙的茶水濺在手背上,葉菡卻渾然不覺。
忽然,她抬手將茶水潑了出去。
“啊——”
葉棉一聲尖叫,孟韻松大步走了上來。
“賤人!竟敢拿茶水潑棉棉!”
他利落的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葉菡的臉上,原本瘦得凹陷的臉頰瞬間腫了起來。
葉菡被扇倒在床上,眼神落在不遠處掉落的簪子上,她艱難地伸手,將簪子抓在手里,另一只手死死地扣著床沿。
“你將我們定情的發簪給了別的女人……孟韻松,你將發簪給了別的女人……”
葉菡笑著笑著,眼淚洶涌而出。
她捧著白玉簪,像是捧著她荒唐的愛情。
孟韻松看著這樣的她,心突然瑟縮了一下。
他攬過葉棉,一把奪過簪子,為葉棉戴上,不咸不淡地道:“既然東西原本的主人已經不配再戴著它,就該拱手相讓!”
那支發簪原本是屬于她的,那份感情原本也是屬于她的,如今他都要一一奪回去,將它送給葉棉……
葉菡低著頭,滿頭青絲披散,垂在面前,狼狽而可憐。
她顫抖著開口:“茶已經敬過了,你們走吧。”
這句話耗盡了她最后的一絲力氣,亦如她對孟韻松的情感,此刻也終于耗盡。
孟韻松冷哼一聲,一甩衣袖,攬著葉棉大步離去。
玄袍從門口消失,只有冷風夾著雪呼呼灌進來,一瞬間涼透了她的心。
她再也無力支撐,倒在床上,吐出一口濁血。
杏兒沖進門來,驚叫一聲。
暗紅的血灑在地上,混著原本帶著積雪的腳印一同化開,將他們來過的痕跡抹去。
葉菡輕輕閉上了眼睛。
“韻松哥哥,我不想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