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在羅宅一別之后,他們并未再見過,如今已經(jīng)是大幾個月過去了。
曾經(jīng)的那一段過往,橫亙在幾人之間,過去仿佛是如何都不能跨越的障礙?墒侨缃,那一層障礙已不復(fù)存在,相反的,有了秦小漓這一層橋梁,他們再相見時,竟有了一種親近之感。
會心一笑,沒有尷尬沒有怒對,只有滄桑過后的安定滿足。
如今這一特殊的日子里,即使曾有過的所有隔閡矛盾,仿佛都可以不再追究。
“老秦,你們來了。”林翌豪笑著打招呼,說著,還搓了搓自己的頭發(fā),“你們幫我看看,我頭發(fā)行不行?”
他說著,又順了順衣服,“還有衣服,行不行?”
王蓮汐笑道,“姐夫,都挺好的,你別擔(dān)心。”
室內(nèi)突然靜默下來,這一聲姐夫,已然是將過去一切恩怨糾葛全部抹掉。
“誒,好,我聽你的。”林翌豪臉上的笑意加深,連額上的褶皺都深了幾許,眼中卻是泛著潮意。
“老林,我跟蓮汐過來呢,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林翌豪立即來了興致,“什么,你們盡管說!碧稍卺t(yī)院的這兩個月,他身為退休老人的挫敗感漸深,更讓他懊惱的是,他竟連女兒的婚禮,都沒法參與籌備。
秦氏夫婦對視一眼,由秦子林開口道,“我們想讓你帶小漓進禮堂!
話音一落,室內(nèi)又是一靜。
……
這邊廂,新娘化妝間門口,有人正在敲門。
樸琳琳沖著門口詢問,“誰呀?”
門外靜默兩秒,而后才有猶猶豫豫的聲音傳來,“是我,羅浩。”
樸琳琳詫異之余,扭頭看向秦小漓,用眼神詢問她的意見,見秦小漓也有一瞬間的怔忪,立即低聲詢問,“你邀請他了?”
說著又懊惱的拍了拍腦門,“哦不對,他是沈淅銘的大舅舅,婚禮肯定要邀請他參加的!
只是這樣一來,多年前的幾人糾葛,又要在這里聚首,今日的婚禮難免又要多操一份心,樸琳琳的眉心不禁皺了起來。
秦小漓卻是不甚在意的輕笑一聲,示意化妝師暫停,她從化妝臺前站起身來,“我去看看。”而后便親自去開門。
此時的她已妝發(fā)完畢,身上是一件白色抹胸婚紗,身后是長長的裙擺。這是等下婚禮儀式時的第一套禮服,自然是重中之重,樸琳琳不敢耽擱,趕緊跟上幫她拉起裙擺,“哎呀你慢點,別踩到裙子了!
一旁的化妝師也過來幫忙,撿起另一側(cè)的裙子跟在她身后。
秦小漓拉開門,門外只有林翌豪一人,他一身定制的正裝裝扮,顯然是極為重視這場婚禮出席。
而在門開的一剎那,秦小漓沒忽略他眼中的驚詫神色,不待他說話,她便開口直接詢問,“是不是很像她?”
據(jù)那晚他在羅宅的描述,多年前,他終于得以來尋找沐芷漓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與別人的婚禮,因此那時,她身上也該是一件婚紗吧。
沐芷漓當(dāng)年的婚紗照,林翌豪一直珍藏著,因此多年以后,秦小漓也有幸得見,沐芷漓當(dāng)年穿著的,也是這樣一身白色婚紗。
話沒說得很明,但羅海顯然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一瞬間的失神過后,他重重點頭,“太像了。”
秦小漓嫣然一笑,“那天我看見她穿婚紗的照片,也覺得很像。”
她的笑意簡單純粹,好似過去的那一切糾葛都不復(fù)存在。林翌豪瞧著,臉上神色變換萬千,最終停留在釋然的淺笑上。
“你與你母親,長相雖然相似,但是性格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你母親溫婉善良,而你,則比她要堅韌堅強許多!
沐芷漓就如溫室里的花朵,需要人來細(xì)心呵護。而秦小漓則是田野里的鮮花,迎風(fēng)招展,盛開怒放。林翌豪已在心里有了判斷。
秦小漓笑道:“謝謝大舅舅的夸贊!钡故呛敛豢蜌。
羅浩一愣,不僅是因著她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更是因著這句大舅舅。她從前都是叫他大伯伯的。
是啊,她今日就正式成為羅家人,跟著沈淅銘叫一聲大舅舅,本就應(yīng)該。可聽在羅浩耳里,卻是覺得格外親切親近,好似終于拉進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大舅舅,儀式快要開始了,您來這里是有什么事嗎?”
羅浩這才反應(yīng)過來,從懷里拿出一張折疊過分的紙張,遞到她面前。
秦小漓接過,“這是……”竟是空餐廳的經(jīng)營權(quán)轉(zhuǎn)讓書。
羅浩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大約十幾年前,我偶然間得知,這家餐廳是你母親的意愿,便想要將其收購!
“原本以為林老頭肯定不會愿意,但是沒想到,我派出去談收購的人,卻很快帶來捷報,后來,這家餐廳就一直在我名下!
秦小漓凝眸,林翌豪之所以爽快轉(zhuǎn)手,只怕是因為,那時他已經(jīng)認(rèn)清,母親的心中所想所念,始終都不是他。
“現(xiàn)在,這家餐廳就作為大舅舅送你的新婚禮物,它在你手上,也算是物歸原主,你母親也會高興的!
羅浩的話有條有理邏輯分明,顯然是打定了注意,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而秦小漓聽完他說的之后,也確實沒了拒絕的理由。
總歸,這一間餐廳,對于柒家來說,也算不上多貴重,更何況,還是她母親留下的,秦小漓確實也舍不得拒絕。
“那好吧,那我就暫且收下,不過,對于餐廳管理,我不太懂,有空還請大舅舅多多指教!
見她收下了,羅浩的神色才總算松懈下來,他擺擺手,擦了擦額角的汗,“沒事沒事,你要是放心,我會經(jīng)常過去的!
“自然放心,那是最好不過。這樣吧,往后空餐廳的盈利,我和大舅舅一人一半,大舅舅管經(jīng)營,而我只是個掛名老板,算起來,還是大舅舅吃虧。大舅舅覺得如何?”
又是一愣,怎么也沒想到她在這兒等著他,羅浩趕緊擺擺手,“那不行,我這只是幫忙出點建議而已,算不上經(jīng)營,而且,店里有專門的經(jīng)理,那個袁華對餐廳管理就挺有一套的,我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秦小漓卻是打斷他的話,“大舅舅,您要是這么說的話,那我更加不好意思收您的禮物了,因為說起來,我才是坐享其成的那個,不是嗎?”
說著,她作勢就要將轉(zhuǎn)讓書還回去。
羅浩趕緊推回,“行行行,我答應(yīng)了答應(yīng)了還不行嗎,都聽你的,你說怎么分就怎么分!
見著秦小漓終于笑了不再推辭,羅浩這才算是松了口氣,“哎呀,送個禮還這么難的,人生頭一回啊,生怕你不肯收,這轉(zhuǎn)讓書揣我兜里都一個星期了。”
輕松的話語讓氣氛越加輕松起來,秦小漓撫著轉(zhuǎn)讓書上深深的褶皺,嘴角笑開。
樸琳琳將兩人的對話盡數(shù)聽去,此時也揶揄道,“兩位老板,下次我去店里吃大餐,可得給我打折哇。”
林翌豪趕緊笑著應(yīng)到,“應(yīng)該的,樸小姐盡管去,全部免費!
……
酒店的休息室內(nèi),林翌豪在聽聞秦氏夫婦的來意之后,趕緊拒絕,“不行不行,那不行的,你們養(yǎng)育了小漓這么多年,照理說,你們才是小漓的父母!
他焦急著推拒,又是不好意思道,“能讓我來參加她的婚禮,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不奢望能牽著她進禮堂。”
身為生父的權(quán)利,他卻是從不敢奢望,女兒的一點點示好就足以讓他高興許久。是怎樣的愧疚心理,才讓他如此小心翼翼。
秦氏夫婦對視一眼,秦子林走到他身旁,將手重重的放到他肩上,大有囑托意味,“老林吶,這是我跟蓮汐商量之后的結(jié)果,你錯過了小漓這么多年的成長,并非你所愿,當(dāng)年的種種,大家都頗為無奈,到了現(xiàn)在,也怪不得誰了,你就不要再想了!
王蓮汐接著道,“是啊,其實,我跟老秦,我們應(yīng)該謝謝你,謝謝你生了小漓這樣好的一個女兒,也讓我和老秦,滿足了生養(yǎng)孩子的愿望!
“小漓是我們的女兒,也是你的,她在我們身邊這么多年,我們已經(jīng)知足了。至于牽她進禮堂,這理應(yīng)是你這位生父的責(zé)任,我們可不會再替你擔(dān)了。”
說到最后,氣氛已然輕松,秦子林接著妻子的話說道,“沒錯沒錯,往后,作為小漓的父親,你可得替我分擔(dān)一些責(zé)任!
林翌豪眉眼笑彎,臉上的褶皺更深,但眼中卻是明顯的潤濕一片。他的身體狀況,他自己比誰都要清楚,能活多久已是個已知數(shù)。
他深知秦氏夫婦的用心,便也不再推辭,所剩的時光短暫,他沒時間再糾結(jié)太多。
他重重點頭,也像是應(yīng)下承諾,“好,好,我來!
正在這時,剛剛出去接電話的張寒急匆匆的沖進來,面色緊迫憂慮,“不好了,大小姐暈倒了!
一陣兵荒馬亂,眾人都快步往化妝間趕去,林翌豪坐在輪椅上,比其他人都要慢一步,他急得恨不得立即跳起來跑過去,所幸張寒按著他,才阻止了他的魯莽行動。
林翌豪邊焦急著催促隨行醫(yī)生快點推,一邊問著一旁跟著的張寒,“到底怎么回事。吭趺赐蝗粫灥沽耍娫捓镌趺凑f的?”
張寒趕緊回憶著剛才電話里小K助理的說辭,“說是,大小姐在化妝間門口跟羅家大爺說話,氣氛挺好的,可突然之間就暈了,沈總和小K剛好過去,正巧便看見她暈倒,今天的賓客里有人是醫(yī)生,已經(jīng)請了去化妝間。”
“怎么沒聯(lián)系醫(yī)院呢,這里什么設(shè)備都沒有,怎么檢查啊!绷忠詈澜辜钡,說著又朝著推輪椅的醫(yī)生喊道,“張醫(yī)生,您待會兒也幫忙看看,您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醫(yī)生了,還請仔細(xì)些!
張醫(yī)生趕緊應(yīng)下。
林翌豪三人到達化妝間的時候,便看見眾人都屏氣凝神,秦小漓平躺在供人休息的沙發(fā)上,旁邊一位醫(yī)生半蹲著,正凝神給她把脈,沈淅銘站在醫(yī)生旁邊,一臉焦慮憂心的望著,而眾人的視線也來回在醫(yī)生和秦小漓臉上轉(zhuǎn)換。
林翌豪進去的時候,醫(yī)生正收手,站起身來,臉上卻是帶著笑意,他轉(zhuǎn)身對著沈淅銘,“淅銘,秦小姐這是懷孕了!
沈淅銘瞬間一怔,整個人像是施了定身術(shù),半晌動彈不得。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畫面。
是最初得知她當(dāng)初生養(yǎng)秦梓涵的時候,得知她難產(chǎn),差點下不來手術(shù)臺。
是那時,知道她產(chǎn)后很長一段時間,身體孱弱,將養(yǎng)了許久,才漸漸好轉(zhuǎn),卻也就此落下病根,每到雷雨天,便腰酸體乏,到了每月的月事時,更是疼痛難忍。
是后來,她告訴他說,她可能再也生不了孩子了,他不信,說要給小涵添個妹妹。
后來,他們翻云覆雨,卻早已無關(guān)孩子。到了今日,他也未曾想過,非要再要一個孩子。
甚至,他還想過,小涵已經(jīng)長大,現(xiàn)如今也認(rèn)回林家,孩子有了秦氏夫婦和林家的照顧,他們夫妻倆,往后可以好好的過二人世界。
他們二人,雖是從小就相識,但一直以來都是聚少離多。在倫敦重逢之后,兩人是異地戀。好不容易等到秦小漓回國,沒幾天,就發(fā)生了照片門事件,又是相隔五年的分離。
再后來,即使重遇之后,也是阻礙重重。
現(xiàn)下,兩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甚至都已經(jīng)將工作安排好,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全是他們的蜜月時間。他再也不會浪費任何跟她一起的任何時間。
可現(xiàn)在卻告訴他,她懷孕了,兩人又有了一個孩子?
終是眾人的談?wù)撀晫⑺乃季w拉回,秦小漓已經(jīng)醒了,聽了醫(yī)生的話,她一手覆在小腹上,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林翌豪上前來,交談之中,又是讓他帶來的醫(yī)生再次復(fù)查了一遍,結(jié)果也是一致,秦小漓確是懷孕了。
秦梓涵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過來了,作為花童的他,穿著一身高定禮服,有模有樣的小紳士模樣。
他聽聞自己馬上會有個小妹妹或者小弟弟的消息,手舞足蹈高興個不停,正要撲上去擁抱秦小漓,卻被沈淅銘一下拎起后衣領(lǐng),小腿懸空,一下就遠離了秦小漓。
“你離你媽遠點,別壓著她!鄙蜾楞懛篮⒆痈郎端频,秦梓涵小朋友很是受傷啊,一雙欲泫欲泣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秦小漓,“媽咪~”呼喚聲更是軟糯得讓人心里都融化了。
然而,沈淅銘依然半分情面都不留,“叫誰也沒用,你媽咪現(xiàn)在身體不舒服,你離你媽遠點,聽見沒有?”
秦梓涵小朋友越加委屈,但眼淚硬生生的憋住沒掉下來,那張望著沈淅銘的小臉更是透著一股倔犟,“哼,不碰就不碰,你的老婆,我才不稀罕碰呢。”
眾人已是瞠目結(jié)舌,紛紛看向沈淅銘,這話顯然是沈淅銘先前對小涵說過,要不然,他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哪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就在沈淅銘臉色幽深變化的時候,秦梓涵又是說道:“我不給你當(dāng)花童了,我讓你娶不成老婆,哼!
室內(nèi)靜謐得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一大一小兩個長相極為相似的面孔相互怒對著,這話題也是極為詭異。
終于,“撲哧”一聲,在沈淅銘身后的秦小漓,忍不住先發(fā)出笑聲來,眾人也都才后知后覺的笑出聲來。
沈大總裁的神色明顯不好看,秦小漓拉了拉他的衣襟,“好啦,你跟個孩子斗什么氣呢!
秦小漓邊說著,已經(jīng)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沈淅銘趕緊小心翼翼的去扶,“你再躺會兒吧!蹦蔷o張的神色,像是全然忘記了剛才跟兒子斗氣之事。
王蓮汐也是勸道,“是啊,你再休息會兒吧,剛才突然說暈倒,真是嚇壞我們了。我看哪,我們還是去醫(yī)院具體檢查一下,不然我不放心啊。”
王蓮汐說到后面,有些欲言又止。
秦小漓笑了笑,握著母親的手按了按,她知道母親的顧慮,上一回的懷孕以及生產(chǎn),幾乎要了她的命,母親這是擔(dān)心上次的事會重演。
“媽,我真的沒事,剛才暈倒,可能是因為最近太累了,休息不夠。我剛躺了一會兒,已經(jīng)好多了!
知道母親并不會就此放心,她又保證道,“先前是我不知道懷孕的事,往后我會多注意休息的。”
她說著,雙手覆在腹部,它明明還那么小,可是她卻好像已經(jīng)感覺到了它的存在,那是一條孕育在她腹中的生命,是一個,在她已經(jīng)不奢望的時候,突然降臨的驚喜,她比誰都要在乎它。
“而且,婚禮馬上要開始了,我這會兒不能離開!鼻匦±炜聪蛏蜾楞,理了理他剛才慌亂之中弄亂的領(lǐng)結(jié),笑著道:“我的新郎,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去禮堂了?”
沈淅銘回握住她的手,眼里還是掩不住的擔(dān)憂,“真的沒事?”
她搖頭,確實覺得并無大礙,“放心吧,如果我不舒服,會說的!
這時,之前給她做檢查的醫(yī)生說道:“淅銘,秦小姐確實并無大礙,只要不喝酒,不長時間站立行走,都不會有問題的。”
“看吧,醫(yī)生都說了!鼻匦±烨稳恍Φ溃半y道你反悔了?不想和我結(jié)婚,故意拖延時間?”
沈淅銘趕緊搖頭承諾,“當(dāng)然不是,小時候在外公家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會是我以后的妻子!
情急之下說出的話,讓眾人都是一愣,他自己也愣住了。
那是什么時候呢,那時她還是個小肉團子,平日里根本都不敢跟他說話,可是午睡時,就爬到了他的毯子上,抱著他的胳膊當(dāng)枕頭,還不肯撒手。
那又是什么時候呢,她跟在葉誠慕后面,總是笨拙的被葉誠慕捉弄,卻一臉天真無辜,依然樂此不疲。而他就在樓上,視線總是無法離開那抹肉嘟嘟的身影。
……
正在這時,葉誠慕扶著羅老爺子進來,羅老爺子已聽聞了秦小漓懷孕的消息,此刻也是激動不已,眾人紛紛讓開道,羅老爺子直接來到秦小漓面前,她就要起身去迎,卻被沈淅銘和羅海同時按住,但他們卻又都未用力,只是隔著空氣虛虛的按一把,仿若她真是一個碰不得的瓷娃娃。
羅海的各種囑咐詢問還在耳邊回蕩,秦小漓抬眼看去,面前的親人朋友,全都帶著喜悅的笑意,這些她最在乎最愛護的人,全都在她身邊了。
不,還缺一個人……正在晃神間,化妝間的門再次被推開,秦小漓抬眼看去,正是柒研希,兩人四目相對,會心一笑,秦小漓的嘴角始終揚起,終于不再落下。
……
一周后,意大利威尼斯,這是一條被私人承包下來的豪華游船,就和秦小漓在那副畫里看見過的一樣。
她站在船頭,看著眼前跟畫中一樣美的景色,眉眼彎彎,笑意直達眼底。
“咔嚓”一聲,秦小漓回過頭來,沈淅銘便將一件披風(fēng)披到她肩上,“外面風(fēng)大,小心著涼!
秦小漓伸出手去,“你拍了什么,給我看看!
沈淅銘將畫面調(diào)出,遞到她面前。
照片中是一個淡雅絕美的女子,與這海天一色的城市融為一體,她臉上的清淺笑意恰到好處,她似在眺望遠方,又好似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淅銘從身后攬住她,手掌自然而然的覆在她的小腹上,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與她一起去看那張照片。
“我們多拍一些照片,帶回去給母親看!
秦小漓唇角微彎,道一聲,“好!
這一聲母親,不必道明,她便知指的是沐芷漓。
那年初見此景,沐芷漓曾許下愿望,愿跟最愛的人共赴美景。
現(xiàn)在,她替她來了,并且,母親未曾享受到的幸福,她會替她幸福下去。
人生總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但在千帆過盡之后,還能道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