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大哥,我這不是才回來嗎,時差都還沒倒回來呢,這不,我也才剛睡著。”
他邊說,邊下床倒了杯水喝著,“再說了,這不是給你表現的機會么,老太爺從小就最疼你,現在他病倒了,每天醒來自然是希望看見你了。”
“你好好說話,別夾槍帶棒的。”上官嘉霖的言語間已然帶了怒意。
“大哥,我說的可都是掏心窩子的大實話,難道你不承認,老爺子最疼你?”
上官嘉霖似是在極力忍耐著,臉部的線條緊緊繃著,“你去看爺爺也就罷了,為什么要去傅源?”
上官嘉賀的嘴角微微勾起,帶了一抹玩味,“我只是想看看,這個讓大哥不管不顧的女人,到底長什么樣,嘿,還真是個美人啊。”
上官嘉霖猛然上前,“你做了什么?”
壓迫感突如其來,上官嘉賀拿著水杯的手驟然收緊,臉上的笑意猛然斂去,“大哥,你當真對她動心了。”
是肯定句,無比肯定的語氣。仿佛之前的所有猜測,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印證。
但也只是兩秒鐘,之后他便輕聲笑了笑,“大哥,你太緊張了,她是林大小姐,現在還是傅源國際的新任董事長,我能對她做什么。”
“那你去找她到底做什么?”
上官嘉賀不緊不慢的喝了口水,才繼續緩緩說道:“大哥,你難道忘了,那可是林家專門設的征婚宴,這在從前可是聞所未聞,林大小姐這么特別,我當然得去看看熱鬧了。”
“嘿,你別說,還真是挺稀奇了,A市有名有姓的公子哥,都去了不少啊,更別提那些想攀龍附鳳的小嘍啰,更是數不勝數……”
他將在傅源的見聞緩緩到來,仿佛完全沒注意到,上官嘉霖的臉色已經越來越沉。
“大哥,你要不要去看看,以你的能力,說不定還能順便談幾個客戶回來。”
“上官嘉賀!”他一字一頓喊出他的名字,“你到底要怎么樣?”
上官嘉賀微微歪著頭,似是在打量他的表情,“大哥,你忘了嗎,當初母親帶我回上官家,就是為了你,我的存在,都是為了你呀。”
“為了讓你不被欺負,為了讓你不走入歪路,為了讓你不被人利用……”
“母親為了讓你成為上官家的當家人,才帶我回家。”
他的語氣,沒有起伏,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既定的事實。
“所以啊,在現在這個時候,我必須站出來,我要保護你呀,保護你的聲譽,保護你,依然能成為上官家的當家人。”
他說著,已悄然上前,他的聲音平淡如水,可眸色卻是戲謔無比,“你看,除了我,你的那些堂兄妹們,有一個人管你的死活嗎?”
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噢,對了,三房的人,這幾天一直在醫院吧,聽說,他們要搬回來住,美其名曰,方便照顧老爺子。你猜,他們是不是真的這么想照顧老爺子?”
上官嘉霖的面色駭然,卻是一言不發,好似上官嘉賀的話完全的擊中要害,他本就無法反駁。
想要反駁,卻反駁不了。
“所以啊,在這個時候,我必須要回來,大哥,我做得這么好,你是不是應該表揚我?”他眉角微揚,真像是個討要表揚的小孩。
可他們早就長大了,年少時的那些天真童趣,早就離他們遠去。連帶著遠去的,還有曾經親密無間的兄弟情誼。
自從上官嘉賀明白他被帶回的原因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與上官嘉霖親近,而是格盡職守的盡著本分,守規則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嘉賀,我從來都是把你當兄弟看的,你就是你,你不是誰的附屬品,不管在哪里,都是這樣。”
上官嘉賀的臉上露出驚詫的神色,仿佛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哈哈,大哥,你真逗。”
說完,他臉上的笑意斂去,水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這砰的一聲,在夜空里顯得格外的沉寂。
他轉身走向大床,在下一秒,毫不猶豫的趴上去,眼睛已經閉上,“我已經警告過她,不要再來招惹你。你也忍忍吧,老爺子還在住院,這段時間,還是別再惹老爺子了。”
上官嘉霖重重的哼了一聲,正要轉身離去,上官嘉賀卻是悠悠然睜開眼睛,緩緩說道:“那個林大小姐,不是個簡單人物,大哥,我奉勸你一句,從現在開始跟她保持距離,還來得及。”
上官嘉霖聽完,腳步沒頓,徑直往外走,“記得天亮之后來醫院看望爺爺,他知道你回來了。”
第二天上午,沈淅銘的車,跟黃警官的車,幾乎是同時到達了傅源國際酒店總店。
沈淅銘沒下車,黃警官遠遠的跟他揮了揮手,算是打過招呼。黃警官的臉上帶著誓要扳回一成的自信,在幾次多番辦事不力之后,他這次總算是跟上了沈淅銘的節奏。
琴子匆匆忙忙的跑進休息室,附在林容斯耳邊低聲說道:“羅氏的沈總來了。”
林容斯詫異至于,卻是掩飾不住的驚喜,“他人在哪兒?”
琴子的臉色卻是顯得有些為難,“他、他沒進來,車停在外面,他沒下車。不過,他的幾個下屬,都進來了。還、還有……”
“還有什么,你快說呀。”林容斯難得的催促道。
琴子的聲音又放低了幾分,“還有黃警官,帶著幾個警察也來了。”
林容斯似乎這才明白琴子的慌亂。
只是這一愣神的功夫,黃警官一行人已經進來,“林小姐,不好意思打擾了,關于秦小漓的綁架案,請您跟我走一趟。”
林容斯驀然有一絲慌亂,但常年混跡商業和娛樂圈,她早就練就了一副處變不驚的面孔。在外人看來,是看不出她任何真實情緒的。
“黃警官,我想,我有權保持沉默吧。”
黃警官此番前來,而且還是跟沈淅銘一起前來,想來都是早有準備,林容斯并沒打算掙扎。
“當然,那是林小姐的權利。”
林容斯優雅的笑了笑,站起身來,“黃警官,您也看到,今天這么多賓客到場,是我們林家、也是我的大日子,能不能麻煩您通融一下,讓我結束今天的日程,再與您過去。”
黃警官神色淡然,仿佛一早就料到,這位林小姐,輕易之下是請不動的。
他也不準備跟她繞圈子,“不好意思啊林小姐,公務在身,得罪了。”他一個示意,就有人要上前,琴子立馬護在林容斯前面,“你們要干什么,要用強嗎?”
林容斯卻是拍了拍琴子的肩膀,“琴子,沒事,別緊張,黃警官只是請我去喝杯茶,正好我也沒喝過公安局的茶,今天就去嘗嘗。”
“琴子小姐,也請你一起。”黃警官突然開口。
琴子這下才真正開始慌亂,“我、我為什么要去?”
“只是請你去了解一下情況,還請你配合。”
琴子明顯驚嚇的眼神看向林容斯,林容斯將手放在她肩上,重重的按了按,眼中沉著一片,像是為了讓她安心,卻也是在交代,冷靜對待,等待律師到了再說。
然而下一秒,兩位警員已然將她們拉開,顯然,她們再沒獨處的機會。
而自那晚之后,兩人都沒再談過那晚的事,更別提,面對警察時該怎樣應對了。
林容斯面容還算平靜,可琴子,卻顯然是慌了。她哪里料到過,竟還會有這一天。
而林容斯的腦海,此刻也在飛速運轉著。黃警官竟然避過了她的人,直到人到了面前,她才得知警方已經注意到了自己。
這只能說明,要么就是自己安插的那條線廢了。要么,就是黃警官早就顧忌到了她,這次就是故意為之,沒有給她任何機會。
“幾位,既然我跟琴子都要跟你們走,那還請給我兩分鐘,交代一下接下來的安排,不然,這么多賓客到場,到時候只怕會笑話我們傅源,說我們招待不周了。”
“當然,你們可以派人跟著我。”
黃警官沒有理由不同意,便派了一個手下跟著林容斯,而其余幾人,則是出了休息室,直接朝酒店外走去。
這時,迎面走來的人里,有人認出了琴子,便上前來打招呼,“琴子助理,今天是怎么安排的呀,我聽說和昨天的安排不同了,實在是好奇,就過來看看。”
原來是昨天就來過的某位公子哥。
琴子已經冷汗涔涔,看了眼一旁的黃警官,卻是神色淡然,像是也在等著她作答。
“噢,秦少爺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琴子快步朝外走去,此刻,卻是再也不如剛才的不情愿,只希望快點離開才好。
黃警官也快步跟上,只聽見身后的那位秦少爺在嘀咕著,“誒,這是怎么了,既然都開始了,琴子助理怎么還走了……”
琴子是這次活動的主策劃人,昨天來的所有人都見過她,知道她在傅源的地位,因為此刻有此一問,也不奇怪。
琴子上了車,黃警官便靠在門邊抽煙,邊說道,“琴子這么年輕,就有這般作為,真是不錯呀。”
他這話倒是真心夸贊,能靠自己的能力,在林容斯身邊做到如今的地步,而且,隨著林容斯繼任董事長一職,她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如今在傅源,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只是在此刻,這話聽在琴子耳里,卻是極其諷刺,因而她也并未有什么好臉色給到他,堅決奉行的是,沉默權。
黃警官見她不搭話,不著急也不強求,便也默默抽著煙。
第一支煙抽完的時候,林容斯已經出來了。